暴君的独宠/刺杀暴君失败后(19)

稽晟顿了步子,朝她伸出手,其意不言而喻。

桑汀才缓缓抬眸,冰凉的手儿藏在袖子里没动,鼓足了勇气开口:“皇上,再过不久便是中秋佳节…我,我能不能,去看看姨父?”

话音落下,男人的脸色便一沉。

桑汀抿了抿唇,手悄然攥紧。

漫长的静默中,她一颗心慢慢凉了去。

这时宫门内走出一个身着玄色长袍子的男人,高鼻深目,五官透着阴冷,那道视线短暂的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

桑汀认出这是敖登,本能的往外退了一步。

见状,稽晟微不可查的拧了眉,唇角压得极低,瞥向敖登,眉宇间尽是不耐烦。

敖登面上无异,颔首低眉,“属下参见皇上,娘娘。”

稽晟拉过桑汀的手,跨进宫门时淡淡说了一句“下去。”显然不愿在此见到敖登。

“皇上。”敖登在身后叫住人,“方才大雄传回消息,人抓到了。”

闻言,稽晟目光一冷,也顿了步子,桑汀不明所以,抬眸匆匆瞥了眼,触到男人骤然阴狠的神色,不由得一怔。

“朕随后就过去。”说着,稽晟回眸警告的睨了敖登一眼,转身面对心娇娇时,眼神变得平淡,温声叮嘱:“你先进去看看,朕随后回来陪你。”

桑汀默默应声,先前要去见父亲的恳求,好似无形中被拒绝个彻底,也再没有提起的可能。

说完,稽晟便出了合欢宫,瞧着是有极要紧的事,他很少这样半途离开。

桑汀看着他背影消逝于转角,刚要转身,却不想,敖登竟折身回来。

她眼皮跳了跳,有股不好的预感,想要快步走开,然而不及身后人步子快。

“皇后娘娘。”敖登去到她面前,冷不丁的问:“你就不好奇皇上这么着急,是要去做什么吗?”

桑汀半点不好奇,却敏锐察觉出些许异样,此人十有八. 九来者不善,她没说话,其阿婆在身旁,却好似对敖登也有种莫名畏惧。

能长久跟在夷狄王身边的人,绝非善类。

良久没有回应,敖登冷笑一声,拂袖而去,临走前,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我劝你别动歪心思,若安分守己,还有一条活路,皇上因你荒唐颓废至此,迟早要招来祸患,届时你难逃一死。”

听了这话,桑汀随即了然。

——原是来给下马威的。

等敖登走后,其阿婆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安慰说:“娘娘,有皇上疼您,敖大人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桑汀笑了笑,不甚在意,“进去吧。”

如今她只想父亲平安康健,好好保住这条命,心中没存旁的心思,自不会怕这威胁。

-

稽晟从合欢宫离开后直接去了地牢。

深处牢房里,绑在十字木架上的男人浑身血痕,大雄手段换了不下十余种,硬是撬不开那张嘴。

这是活捉的亡. 晋反党,

隶属江之行的死士。

稽晟进来,冷冷扫了眼,抬手示意大雄停手。

“皇上,□□反党昨夜流窜至城北酒庄,只捉了这个活口,其余八人当场服. 毒自尽,□□至今下落未知。”

稽晟敛眸,厉声吩咐:“其余人继续追查,若有踪迹当场诛杀,尸陈街头示众,不必留活口。”

此话一出,那男子激烈挣扎起来,大声骂道:“尔等蛮夷休想!”

“呵,”稽晟勾唇冷笑,琥珀色眸子底下是深深的狠戾阴翳,“松绑,放他出去。”

那男子僵住,一脸惊愕。

大雄亦是愣了愣,随后便去松绑。

“我呸!蛮夷休想得逞!”骂完,那男子作势往铁栏栅上撞去,被左右侍卫死死拉扯住胳膊。

稽晟拿了热铁,抵在那人胸膛,滋啦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牢,他声音寒凉:“送他去城北酒庄,加派人手暗中监视,鹿死谁手尚未可说。”

□□狡猾,其余人皆服毒自尽,又怎会独留这一个漏网之鱼?就此杀之以绝后患,不如撕一道口子出来,攻破人心取敌狗命。

人心,他征战数十几年,夺权称霸,最擅长攻破人心。

稽晟从地牢出来时,身上染了脏污血渍,纯黑的绣金线蟒袍,实则也瞧不出什么,只是那样浓郁的血腥味挥散不开。

眼下已是午时。

他转道先回了东辰殿,凉风拂面而来,满地落叶,秋意渐浓了,似是应景般的,耳畔响起姑娘那声恳切的请求。

话语温软,娇娇怯怯,又怜人得紧。

这段时日,她伏低做小的本事倒是见长,知晓把畏惧害怕厌恶藏到心底里了。

稽晟自嘲一笑,到底还是问:“桑老头如何?”

身后随从忙答:“近日桑大人一切都好。”

人在邬园里好生住着,哪里能不好?

啧,若是叫那个小没良心的见着了人,还不得翻了大天去,再换言之,若是桑老头知晓自个儿的宝贝闺女在他手里,估摸也要气个半死。

还是不见为好。

一行人大步走过,气势恢宏,带起一阵冷风。

宫道两侧扫落叶的宫人里,有个脸色蜡黄,五官却清秀的,仔细一瞧,赫然便是江宁,她抬头巴巴望着那抹高大身影的,直到瞧不见人影了,还没回神。

一人拿扫棍碰了碰她,揶揄道:“瞧什么呢?若是把主意打到皇上那处,可仔细你这条小命。”

“皇上?先前走过的那为首的俊美男子,是皇上?”

“那可不?”

江宁握住扫帚的手忽而收紧,谁能想到臭名昭著的夷狄王,竟是生得这样器宇轩昂,她从未在江都城见过这般高大威猛的男子,光是从眼前走过,便是威风凛凛,难掩王者霸道。

多少世家贵公子,俊逸则矣,却独独没有夷狄王身上那股刚硬之气。

然而春心方才萌动,就被无情打破,身旁那宫人指着斜侧方的坤宁宫说:“皇上的心思都在那儿呢,娘娘昏迷两年之久,皇上从未找过旁的女人,眼下稽国公的嫡女进宫来,打的是入宫为妃的如意算盘,你猜现今如何?”

江宁仰头望向坤宁宫那巍峨气派的牌匾,这是母妃一生操劳,用尽手段,穷极算计,也得不到的尊荣。

她猛然清醒,讷讷问:“如何?”

那宫人压着低笑,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听人说啊,日日给娘娘端洗脚水。”

第14章 . 试探(六) 深情蛊

江宁愣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夷狄王待表姐的宠爱竟达到了如此地步,权臣的脸面说踩就踩,皇者霸气尽显,毫无顾忌。

这才是当之无愧的帝王。

以往父皇还在时,左右顾忌权臣,后宫稍微得宠些的嫔妃,哪个不是靠着家世子嗣维持?

可是如今表姐一无家世,二无子嗣,且还是顶着她前朝公主的尴尬身份……却轻而易举的得到帝王这样独一份的宠爱。

那一瞬,江宁的心底竟是滋生出几分嫉妒来。

从小到大,除了出身,表姐几乎是样样都比她出色,明明只是一区区二品官家的女儿,但凡她们二人同时出现时,旁人最先注意到的必是表姐,表姐的容貌比她卓绝,学识比她渊博,才艺比她出色,性子温软大方……

可她从前为何不觉得呢?

是了,表姐在她面前总是低一头的,小心翼翼的讨好,什么好的都先分给她,不是因为她是公主金贵之身,而是因为她母妃。

表姐自出生便没有娘,与她们亲近,多半是把她母妃当成了半个娘,舅舅待表姐再疼爱也弥补不了母爱的缺失。

她们表姐妹亲如姐妹,母妃对她的关爱,自然也会分给表姐一点。

但是江宁知晓,她母妃从来没有把这个外甥女当成女儿。

……

先前与江宁说这话的宫人推了推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又道:“我还听说前些日子娘娘给皇上束发,诚然是束得不好,谁曾想皇上好几天都不曾拆解,照旧上朝觐见大臣,百官无一敢说闲话,唉哟你说这,大家伙传来传去,都说皇上中了娘娘的深情蛊。”

此刻的江宁已经听不进这些话了。

她神色僵硬的看向前方,坤宁宫门前的宫道上,十多个宫人左右随从远远走来,这么大的出行阵仗,中间那衣着华贵惊艳的少女莫不如是金尊玉贵。

-

桑汀在合欢宫等了半个时辰,不见稽晟回来,便借故身子疲倦先行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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