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独宠/刺杀暴君失败后(103)

桑汀似有所感,小声说:“……事不过三?”

上一次在回都城的马车上,她不经意间胡乱提过一嘴, 这回是为了圆下那话茬不落人口实, 第二回 。

“咦, ”稽晟意味不明的哼了声, 露出一副算你识趣的神色, 攥在姑娘腰肢上的大掌稍稍松开,顺着腰线滑下,桑汀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胳膊, 一双眸子闪烁着抗拒。

“这里是正大殿……”她声音像是从喉咙眼里溢出来的, 又轻又细。

稽晟觑她:“那又如何?”

桑汀一阵懊恼,抓紧他胳膊不肯放开,垂头道:“我知错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 却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稽晟笑了笑,轻轻揉着她柔软的腰窝,语气同他的动作一样危险:“做错事,说错话, 都是要被罚的。”

“我认罚。”桑汀很快说,“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又何曾想那样。”

于是男人将身子倾倒在她胸前,桑汀下意识伸手接住,正叫这厮如了意。底下宴席未散,他们姿态这样亲昵,姑娘皮薄,脸儿红透,轻咬下唇,端直的背脊一下不敢松懈,只是手心烫得厉害。

稽晟吃了酒,鼻息间尽是泛着浓香的酒气,他不管不顾,似撒泼耍赖一般:“那这样呢?”

“哎呀,”桑汀轻轻推他,为难得耳根子红透,到底是抵着羞恼说:“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住,可方才那个人,我知道他。”

“哦?”稽晟挑了眉。

桑汀闷闷说:“那个人姓王,从前是父亲的朝堂上的好友,父亲掌户部,他掌吏部,后来父亲出事被带回大理寺问审,我四处求情,也去过那人府上,熟料后来我说的清白证词被他辗转几回,竟传成了父亲受贿的铁证,若不是三殿下……后来,在牢狱中,父亲隔着铁栏要我万事谨言慎行,祸从口出,自此,我方才知世上竟有人能将善恶演绎得如此,真的是假的,假的是真的,父亲落狱虽不是那姓王的尚书下手,却改不了他那颠倒是非黑白的嘴,当初是我糊涂不懂事,如今几年过去,我什么都知道了,人当面说出那种透着古怪的恭维话,我怎么还会跳进去。”

她遥遥看下去,“如今他身上宫绦为紫色,若我没记错,是二品大臣了,人言可畏,若两句话能免了眼前一桩麻烦事,我违心说一次那样的场面话又如何,解了燃眉之急,日后自有日后的应对的法子,可诚然,首要是得你相信我,那时候我握了你的手,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瞧瞧,这低眉顺眼的,倒似当真闯下弥天大祸一般。

稽晟忍住笑,气倒是不气不起来了,只打趣她问:“如今还赖上我了?”

实则那会子他摸到了姑娘汗涔涔的手心,知她是紧张了。

“没有。”桑汀老老实实的应答,随后又补充说:“我这不是想着将事情一一同你说清楚了,可不敢惹你生气。”

稽晟实实在在的笑了,“便是你有那鬼念头也无用,规矩由我定,底下数百人若是带了脑子来,也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我怎么可能当真那样想?!”桑汀下意识反驳道,察觉自己语气太过激动,她才默默小声了去:“除非万不得已。”

然而人生在世,不得已的事情太多了。

稽晟支起身子来,捉住她的手指向下面,“来,我教你下回该如何应对。”

“什么?”桑汀回眸看他。

稽晟说:“恃宠而骄,借刀杀.人,会吗?”

桑汀手指一缩,想要收回来,被稽晟牢牢握住,男人半个身躯压着她,道:“像这种嘴巴不干净,说话不好听,专让汀汀为难的,不用顾忌,更不用委屈自个儿说那种不痛不痒的话,你只管同我说,那人该服下消魂散,七窍流血,你瞧,就像这样。”

随着他寒凉的话语落下,座上姓王的二品臣猛地抽搐一下,手中杯盏掉到地上,而后鼻孔涌出鲜血,眼睛嘴巴……

桑汀顺着他视线看下去,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转身将脸埋进男人胸膛,“他,他——”

稽晟大掌抚在她背上,凉薄的嗓音透过四座喧嚣震惊声传来:“学会了吗?”

桑汀艰难吞咽了一下,男人坚.硬的下颔抵在她头顶,她应不出一句话,只听到稽晟说:“有一便有二,现今将一灭了,二自然也生不起,在座该懂的自然不会拿命上来硬撞。”

“若硬凑上来,”稽晟冷笑一声,“我叫他有来无回。”

桑汀怔怔,许久才回过神,脸色已然白了去,她何尝听不出这话同样是在警告自己。

“皇上,我——”

“好了。”稽晟垂眸,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严肃:“桑汀,你既然说了喜欢说了爱,便是要爱一辈子直到死,少一天少一刻我都不会准许,我体谅你的顾忌和难为,你也莫要忘了,你的男人是东启帝。”

“我不管从前帝王是何模样,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我在你心中不是那最要紧的男人,你要慢慢去学,我可以等,只许欢喜一日比一日多,唯独不许厌恶和厌烦。”

稽晟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心跳声有力,伴随着强势的话在桑汀耳边倾泻开:“这世间弱肉强食,从来没什么公平道理可言,我一步步走到今日,所思所念是你,现在你就选,是要我,还是要东启盛世安泰?”

桑汀手心忽的攥紧,脱口而出道:“要你,我要你!”

寒冬里,诺大的殿堂喧闹,她甚至来不及深想,更顾不上考量种种因果,本能的,她想要爱的人。

那时候,桑汀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诚然这是后话。

眼下,得了心娇娇这样的回应,稽晟心中满足,自也肆意笑了,他惯于掌控着所有,包括女人,好不容易得到的乖乖,又怎么会轻易松了手。

开窍永远只开一半的小东西,他慢慢教。

稽晟遂又温和了语气,问:“吓到你了吗?”

桑汀闷在他怀里,摇头,默了许久,才试探着开口:“若方才我说迟了一步,或是选了后者,你是不是就,就……”

后面的话,她竟有些问不出口。

“就怎么?”稽晟握住她肩膀,这才瞧清那一张透着慌乱的小脸,煞白的,他伸手抚上,忽有密密麻麻的疼意泛起。

桑汀的声音小得快要听不清:“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可一字一句,稽晟听清了,他愣了下,低眸见她有些红的眼眶,揪住他衣襟的手用力到发白。他心中忽然狠狠一动,似冰雪破裂泄进日光,璀璨夺目的,照得人心发热。

他竟不知,阿汀对他的依恋已经这样深。不要,怎么就能因那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而舍弃?

哪怕是她再说十句二十句,他气到心肝疼,也断不会不要。

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有的是法子逼她顺从。

一直以来,从来都是桑汀掌控着他的喜怒的,今夜,稽晟才得知自己一句话也能牵动她心神,他严肃要她做选择,她也会害怕。

稽晟几乎是用了所有忍耐捱下那股子欣悦与触动,克制着,对桑汀说:“是,若你不选我,选择舍小取大,成全天下黎民,我成了那明君,你亦不再是我放在这里的人。”

桑汀放在他胸口上的手针扎似的疼起来,她张了张口,稽晟先她一步说:“没有什么两全,旁人都没有的殊荣宠爱,就是只给你的特权。”

我给你的,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稽晟没说这话,他看着桑汀茫然过后又变得清明的眼眸,拿下她的手,“乏了便先回去吧,方才那人没死,今夜宴席一半是为试探内鬼,捉拿昨夜幕后真凶,只恰好,那人嘴巴不干净。”

桑汀合拢手心,默默看下去。

忽然有人中毒吐血,歌舞停了,宴席已经乱成了一片,四周中有胆小后怕的,纷纷抠喉咙催吐,有人高声喊:“何人大胆如此,竟在酒食中下毒?”

大雄领了侍卫进来一一排查,乱中有序。

眼前一幕幕似流水滑过,纷杂熙攘,不久又归于平静。

桑汀站起身,所有焦急不安慌乱,随着乱局平歇而渐渐消褪下去,她声音依旧温柔:“那我先回宫了,宴席上人多手杂,酒食茶水,你要多加提防。”

稽晟微颔首,见她转身从内室出去,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烦躁徒生,他忽然懊悔那该死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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