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独宠/刺杀暴君失败后(11)

哪里有力气射箭呢?

诚然更是不喜欢的。

琴棋书画哪样不好呢?

桑汀悄然把手松开,点了头,怕他没看到,又补充说:“好。”

说完,她默默的去拿了一把弓箭,沉甸甸的,于是用两只手握住,给男人递过去。

乖顺得过分。

稽晟想到什么,脸色隐隐沉下,忽的一把夺过来,丢给一旁的随从,声音含着愠怒:“罢了,你回宫好生歇着,朕前殿还有事。”

这股子莫名其妙的躁意不知从何而起。左不过,他丢下那东西,便拂袖离去,脸色阴沉得骇人。

夷狄王的喜怒无常约莫就是此般,上一刻还是风和日丽,不知哪句话触着人的恼,阴霾说来便来。

桑汀反应慢了半拍,不明所以,可见稽晟要走,她这心里总归是不安。

“皇上……”她小声喃喃一句,当下便快步跟上去,然而常年征战沙场的男人脚步稳健,一个步子抵过她两步三步不止,不多时,二人中间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眼瞧高高大大的男人越走越远,桑汀急得提起裙摆,小跑着追过去,心慌气短,却咬紧了下唇,愣是没有发出一点急促时的粗喘息声。

早在辰时,她要提起父亲那事,被稽晟忽的打断,如今顺从讨好,却又被无端丢下,这怎么能行。

父亲等不了那么久。

遑论这件事,他主动提起,与自己巴巴的觍着脸上去,千差万别。

但凡是错过了,或许再没有机会。

这厢越想便越着急,偏偏这身子不争气,桑汀唇瓣微张,终于忍不住用嘴小口的呼着气,脚下步子已是一下轻一下重。

其阿婆在身后瞧着都觉不忍,可是这抹娇弱身影一下都不曾停。

哪怕是中间那距离像是山崩地裂般的拉开,隔断。

稽晟行在前头,亦是没有好受多少,步子每迈开一步,那股子烦躁便更胜一分,火气夹杂着闷气突突窜上心头,只觉要将他整个人灼烧殆尽。

终于在听得身后一道轻呼声时,似关了闸奔流河水,猛地顿住,他半僵着身,转过去。

随即传来轻微的砰一声。

桑汀撞上那堵硬. 邦邦的肉. 墙,泪水便不受控的涌下来,双腿阵阵发软,但她顾不得旁的,下意识揪紧了稽晟的衣袖,不给人走,轻喘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委屈不甘:

“皇上,皇上,我求求你,能不能…你能不能放过姨父?他,他从前对我有过大恩,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从此再不问那些人,只要别把姨父送去西南荒蛮偏远之地,别让他去那里行不行?”

闻言,稽晟眸光幽暗下来。

他本就没打算将那桑老头怎么样。

可是心底那点阴暗私欲永远道不出口。

然瞧见姑娘家红着眼来求,又着实不是个滋味。

心疼之余,更有满腔的躁怒充斥。

“不准哭!”稽晟肃着脸,凶巴巴的威胁道:“再哭朕这就叫人下西南。”

桑汀惊得打了个嗝,死死咬住下唇,眼尾那点红肿映衬着眸中水光,隐忍又怜人,可是被欺负惨了,一声不敢吭。

稽晟意味不明地哼一声,倏的反问:“要朕白白给你这个恩典?”

听这话,桑汀不由愣住。

这是……要给好处贿赂他吗?

这个人究竟想要什么?

她分明已经在他鼓掌之中,半点逃脱不得了,还有什么能给他的?

再说他是为帝王,坐拥天下江山,要什么都有的吧。

眼下,她也只有这张脸,和这个身子了……

她低眉遐想时,稽晟又冷声道:“三日后七夕灯会,陪朕出宫。”

这回,桑汀想也没想就应下:“好!”

倒是爽快。

稽晟神色不大自然,到底是没再拿桑老头这事发难,“放心,朕会酌情处理。”

得了他的应允,桑汀才松了一口气,不料下一瞬被男人掐住腰肢,脚下一轻,整个人便被抱了起来。

“你你你做什么?!”她吓得小脸一白,下意识搂住男人脖颈,温软肌肤不经意的擦过,直叫人心尖发颤儿。

稽晟暗暗垂下眼睑,低声道:“闭嘴!不准动!”

怀里人顿时老实了,只是软绵绵的身子有些僵硬。

是心里藏着畏惧,身体再亲近,也是遥远。

若不是为了桑老头,只怕是一个字也不想和他说。

东启帝三两步把人抱回轿辇,而后帘子一放,吩咐其阿婆道:“送娘娘回去,莫要再吹了冷风。”

“哎,哎好!老奴明白。”其阿婆忙挥手叫人过来,笑盈盈的活似有什么大好事。

回宫路上,其阿婆忍不住凑到轿辇旁说:“娘娘,您瞧瞧,是不是这个理?只要是您主动开口的,皇上疼您,就是您要星星要月亮,都会应下的,您啊,要多主动些……”

桑汀惊疑未定,眼下只当其阿婆是说奉承话,心里只期盼这次能洗涮父亲冤屈,旁的,她不敢多想。

-

另一边,稽晟一肚子闷气的回了东辰殿,眉宇间难掩躁怒之气,敖登已在殿内等候多时。

甫一落座,他便问:“查的如何?”

敖登起身要回禀,却见稽晟的目光落在大雄身上。

显然那话不是问他的。

大雄忙不迭掏出一张画像递上去,“皇上,这便是桑决的女儿。”

稽晟打开卷轴,紧蹙的眉心跳个不停,神色变幻莫测。

画上之人,岂不就是才将眼圈红红,声声喊舅舅的小哭包?

第8章 . 畏惧(八) 小骗子

稽晟几乎是只瞧一眼便能确定下来,这个娇气包的父亲就是桑老头,那什么公主,怕是不知逃命逃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至于十数年前的人,他轻嗤一声,那手腕上明晃晃一颗红痣,两年来他贴身照顾,倒茶喂药,洗脸梳发,又怎会不知?

稽晟记得清楚,因那年天寒地冻,小姑娘就是用这双白生生的小手,给他捂暖了冻得青紫的脸。

粉团子长开了,长成了小美人,兜兜转转,到底是自个儿跑来他身边。

啧,如此看来,难怪她对桑老头这样上心呢。

明明都已经将他视作洪水猛兽的害怕,为了桑老头,巴巴的迎上来,抵着那股子畏惧。

当他是瞎么?

也不知道再藏好些。

小骗子。

稽晟烦躁的扔下画纸,声音莫名暗哑了几分:“她怎的会出城送降书?”

大雄如实回道:“桑家一脉单承,桑决入狱后,便只剩下一个女儿,属下去尚书府打听过几回,奴仆都说,桑家小姐是进宫寻姨母婧妃为父亲说情的,其后出城是何缘由,因着皇宫中人四处逃散,未能打探清楚……不过桑家小姐与婧妃素来亲厚,与安和公主亦是自小的手帕交——”

稽晟眼神变得凌厉,语气盛满了不悦:“你的意思是她自己去送死吗?”

小姑娘胆子虽小,倒不是愚笨的,不若醒来后也不会这般安静,她懂得明哲保身,只字不提前朝旧事。

除了在至亲面前,压不住急切。

听这话,大雄脸色一变,垂头急道:“属下绝非此意!”

稽晟将画纸甩到他身上,冰冷命令:“还不给朕去查?”

大雄一个哆嗦,忙捡起纸张退下。

而后,殿内陷入静默。

敖登立在一旁,隐约听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跟了稽晟十几年,二人手足情分要深厚,这厢,他说心底话:“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

“防什么?”稽晟反问,一记冷眼睨下去,一瞬间,哪里还有半分生死之交的情分?他冷着脸,又道:“敖登,什么该防,什么不该,你应当比我清楚。”

倘若姑娘家有半分旁的坏心思,断不会躲他躲得那样远。

就连如今愿意主动来和他说三五句话,都是为了老父亲那条命。

倏的,稽晟勾唇一笑,冷峻脸庞浮上几分狡黠,似狐狸一般,那双琥珀色眸子泛着幽光。

“好了,路途奔波,你先下去歇着,别事且留待明日说。”说罢,稽晟便起身出了东辰殿。

身后,敖登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默然许久,总觉如今的皇上,与两年前的,不一样了。

从前的大王,狠厉无情,冷静睿智,所关心的不过战局政. 权,行事从不参杂半点别样情绪。

如今东启王朝立了两年,大王也安定了两年,往时的宏图霸业,开疆扩土,都因一个女人而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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