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妇难为+番外(51)

荷香猛地跪到地上,哽咽着道:“四爷说听闻娘子也是识文断字的,取个名字该不是难事,叫娘子自己给孩子取名,他便不插手了。”

吕素素又是一阵天晕地旋,她重又靠在床头上,觉得这事儿可真是糟糕透了。

荷香趴在地上一直嘤嘤哭泣着,她不敢把她画蛇添足说的那件事说出来,唯恐朱四爷说的那番话,更是惹出了娘子的怒火。

吕素素没有理会地上一直跪着哭泣的荷香,在她看来,这辈子的荷香和上辈子俨然就是两个人,一样的容貌,不一样的性情,连手腕心计也是天壤之别。可她却忘记了,上辈子的何婉仪没有跟来,这院子里处处都是她在做主,荷香身为她的贴身大丫头,地位自然又是不一般。

她们二人在这苍桐镇相处三年之多,所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荷香原本的心性如何暂且不说,自然是要跟着她学会了许多妇人间的阴私算计。可眼下却是截然不同的情形,荷香忌讳着这院子里真正的女主人,平素里又被禁在这东厢方寸之地缺乏历练,自然是不能同上一世相提并论的。

又任凭荷香哭了好一会儿,吕素素才按捺住了满心的怒火和忧虑,语气疲倦,缓缓道:“你下去洗洗,一会儿叫姜婆子去厨房拿食盒,你便不要出去了。”

荷香知道她哭肿了双眼,吕素素这是怕她出去叫人看了去,再在背后说嘴。忙应下,起身小碎步退出了门去。

吕素素愁绪满腹,这以后的路要该如何去走,她得要费一番心血,好好算计一回才是。

仿佛石子落进了潭水,这事儿只荡起微微波纹,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何婉仪本以为吕素素还有后手,可几日不见异动,却也放松了警惕。很快,便到了那孩子的满月之日。

朱兆平虽是不喜吕素素做事儿没规矩,可那到底是救命恩人的孩子,这满月席自然是要大办的。

“等会儿叫宋妈妈去东厢问问,这满月席面朱大嫂可有什么主意。”朱兆平搁下筷子慢慢喝了一口茶:“那位钟氏乡绅我已经下了帖子,那一日必定会来赴宴,至于其他的,还要看朱大嫂的意思。”

何婉仪点点头:“知道了。”又道:“那一日不如去金玉楼吧!家里地方狭窄,招待客人怕是不合适。”

朱兆平笑道:“娘子思虑极是,我亦是这般打算的,故而金玉楼那里我已经同掌柜的说好了。”

何婉仪笑道:“如此,四爷只管去衙门便是,朱大嫂那里自有我去说明。”

等着朱兆平去了,何婉仪扶着有些酸困的腰身向宋妈妈道:“我身子乏得很,没精力理会这些,只是这事儿却要办得精细,不能出了差错,到时候叫人说笑还是小事儿,万不可落下慢待恩人的话柄,故而只能有劳妈妈费心了。”

宋妈妈笑道:“奶奶只管放心地交给老奴便是了,以前在何家,比这个更大的席面老奴都跟着操办过,都是熟门熟路,再不必发愁的。”又去给何婉仪慢慢捏着后腰,柔声道:“奶奶这身子愈发笨重,只管安心养胎就是,什么恩人的,哪个都比不上奶奶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等着这事儿说到了吕素素跟前,吕素素一改前几日满面的愁容,重新意气风发,淡淡笑道:“我无父无母也没甚亲人,先夫同我一般模样,亦是无父无母无又亲眷之人,故而宴请何人,任凭四爷做主就是。”

宋妈妈面上含笑,恭敬道:“老奴必定会依言告知给四爷听的。”说着福了福,便转身走了。等着到了何婉仪跟前,宋妈妈撇撇嘴道:“竟是个孤寡之人,说起来可怜,不过瞧着也是个无福之人,想来也是命不好,这才早早没了相公。”

何婉仪嘴里嚼着甜梨没出声,心说这女人便是命不好,却也是个命硬的,听说命硬之人都带着煞气,抗不过去便要将自己克得半死不活,一生辛苦,可若是能抗得过去,便要有倒霉的替她受了那一生的辛苦。这般想一想,上辈子的她,可不就是那个替吕素素受苦之人。

因着朱兆平要去金玉楼宴请贵客,中午不在家,何婉仪便命厨房在家里头置办了两桌儿。一桌儿搁在了东厢房的正厅,另一桌儿摆在了前院儿宋妈妈和关妈妈所住的院子里,却是一家子上上下下,都跟着乐呵了一回。

何婉仪已经好久没见着吕素素了,此番相见,不由得心里泛起了酸波来。这个吕素素,明明才生了孩子没多久,可身量却已然恢复了窈窕模样,因着月子里吃得好,更是肌肤如雪,双颊晕出淡淡红霞,乍眼看去,眉弯似月,唇红如樱,好一个楚楚生姿的俏模样!

手指不由自主摸上了腰上的软肉,她这几月胃口大开,虽已经有所控制,可腰上仍旧粗了一圈。心里郁闷了一回,何婉仪松开手在脸上堆起笑,眉眼弯弯道:“我还没瞧过那孩子呢,快抱来给我看看,是个什么模样?”

吕素素忙招呼荷香去抱,何婉仪又笑道:“可取了什么名字?”

吕素素脸色微淡,却又很快抿起唇笑得欢喜,说道:“所谓嘉言懿行,我希望他以后能多说善言,美言,多行善事,美事,故而取名朱嘉言。”说完这话,眼神似有若无地打量着何婉仪脸上的神色。

何婉仪眼光闪了闪,笑道:“果然好名字,朱大嫂果然好文采。”这话她可不陌生,正是上辈子,吕素素在她跟前卖弄了无数次的一般模样。听说是朱兆平当初为这孩子起名字说的,难为这女人记得还这么清楚。

吕素素看了几眼,没能从何婉仪脸上瞧出什么来,心里又生疑惑,于是笑了笑没说话。她自然是认为自己有文采的,便是比不上当朝的才女苏平之,却比这个姓何的好了太多。

何婉仪一瞧她那模样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强忍住撇嘴的冲动,脸上仍堆着善意的笑。她出嫁前也曾是个书呆子,只可惜嫁进了朱家门,手里攥着各种琐事,竟是没空再去看书。后来朱兆平回来了,她就更没时间去看什么书册,若真是较劲儿起来,这个吕素素肚子里的墨水,不见得就比得过她的。

这般自我安慰了一回,朱嘉言已经被荷香包裹得严严实实,从内室里抱了出来。荷香有意讨得何婉仪的喜欢,笑嘻嘻就凑近了去给何婉仪看。

虽然还是个襁褓婴儿,可何婉仪看见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缩。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不过才四五岁,便跟着他那黑心眼的娘一起诬陷她。不是同朱兆平诬陷她又无故呵斥了他,便是故意受伤,赖到她的丫头头上,最后这笔账,朱兆平还是要同她去算的。

何婉仪笑了笑:“果然是个齐整的好娃娃,以后少不得也是个良秀俊才!”

吕素素面露出得意和骄傲,轻轻笑道:“多谢四奶奶美言。”摆摆手,便命荷香又把孩子抱了回去。然后视线落在何婉仪已经高挺起来的肚子上,笑道:“瞧着四奶奶的肚皮尖尖的,想来也要生个儿子呢!”

这话宋妈妈也说过,何婉仪当时很是失望了一番,她可不想要儿子,她只想要妙莲回来。

唇角勾起浅笑,何婉仪抚着肚子轻轻说道:“我倒盼着是个女儿呢,都说女儿贴心,是最心疼当娘的了。”

吕素素一听这话眼皮子就是一跳,她眼前忽然浮现出了朱妙莲那双黑漆漆,仿佛幽深甬道的瞳孔来,心口由来一缩,忙笑道:“四奶奶是头一胎,自然还是生儿子好。”

何婉仪不愿意再同吕素素讨论这个事情,转而说起了桌面上的菜肴,一面笑着,心里却想起了当初妙莲惨死池塘的情形。小小的身子被泡得发白,浮在水面上,简直跟刀子一样狠狠剜在了她的心口上。

何婉仪想起了伺候妙莲的玉露来,离家的时候走得匆忙,那几日大太太又频频生事,搅得她也没功夫去收拾那丫头。她提起筷子夹了一些凉拌三丝慢慢嚼着,心里却想着,得寻个由头,到时候把那丫头远远发卖了才是。

一顿饭吃下来,何婉仪没吃两口,却觉得肚里已经满了。对上吕素素那张脸,她还真是吃不下饭。于是等着回了自己屋里,何婉仪便命玉叶去厨房要一碗鱼片粥,又问宋妈妈:“四爷可家来了?”

第043章

宋妈妈正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闻言回道:“四爷啊,还不曾回来。”说着将那刻纹雕花的铜盆放在何婉仪面前,蹲下身要给她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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