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将军这是怎么了,莫不热了不成,怎么出这么多汗水了?”
吴宁心中一惊,遮掩似的连忙抬手将额头上的汗水擦拭掉“想来应是早膳之前习过武,先下是有些热了。”
“西云不比北辰,这冬天虽说是下着鹅毛雪片子,不过也没有北辰寒冷,但将军也要紧着身子,莫要凉了才是。”
韩姝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吴宁露在外面包扎的手后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昨夜皇上一夜未归,今儿个天泛着白肚皇上才顶着雪匆匆回宫,只是这脸色确实不大好,临走前皇上又让她仔细点这位北辰来的将军,想来应该是除了什么事儿吧,十之八九怕是这位将军不老实了。
一行人在这儿站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陆晏修才被人扶着从里屋出来。
他平日里穿得几乎都是素色的衣衫,现如今一袭红衣长袍穿在他身上,十分明艳,衣摆上用金银双线绣的花纹栩栩如生。
陆晏修头戴镶着红宝石的白玉小冠,小冠的两边坠着两根长到耳边的红色流苏穗子,穗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晃到人的心里了,细长的眉毛下那双桃花眼眼尾还染了一抹红色,怎么瞧着都像那山中修炼成人的狐狸一般,勾人心魄。
吴宁在一旁瞧着只觉得嗓子眼发紧,一股火从下面直接窜了上来,若不是现在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只怕她今日怕是要忍不住了,瞧着这妖精的模样,当真是便宜了西云皇上了。
韩姝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礼,动作没有丝毫的怠慢,“奴韩姝见过君妃。”
“奴等见过君妃”
韩姝带来的人齐齐下跪行礼。
放才的陆晏修是北辰的皇子,她们是皇上身边的,自然不必行如此大礼,但现如今圣旨以下,陆晏修身着西云君妃华服,她们自然要依了西云的礼,向她们的君妃行礼。
“君妃请。”
韩姝朝着陆晏修做了个请的姿势,侍书扶着他慢慢的往驿馆外面走去。
驿馆外面如此大的阵仗,不少百姓都在围着看看是怎么回事儿,生生的将驿馆街道两边沾满了人,若不是还有那手持长刀的禁军在那儿站着,只怕她们都要将这街道都围起来了。
“前头怎么回事?”
进宫的路也要经过驿馆外面的街道,若是绕路的话得多走一段路程,越府的马车被堵在了半道上,车夫想要退回去从别的地方走,却发现自己的后面也有马车,一时间是进退两难。
坐在马车里的宋氏也有些不耐烦了,刚准备说话的结果被身边的越泽给拦了下来,越泽握住宋氏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自己开口问了一句。
“回主君,大少爷,前头不知道怎么了,围了一群百姓,看样子似乎是驿馆那边有什么事情,小的这就去打听打听。”
“去吧。”
车夫站起来也只能看到前面凑在一起的人头,根本看不到别的,得了令后,她利索的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到一旁冲人打听,不过到底也不敢走远,这街上人这么多,万一有个居心叵测的出了事情可不是她能担得起责任的。
本就无什么大事,百姓们不过是凑在这儿看热闹罢了,车夫很快就带着打听来的消息回到马车边上“主君,大少爷,方才一早,宫里的人就捧着圣旨带着人进了驿馆,阵仗还挺大的,百姓们就围在这儿看热闹,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散步了,还请主君和大少爷拿个主意。”
越泽喃喃道“宫里来了人?”
不是说今日那北辰的皇子要进宫拜见的么,可为何是宫里出来人还带着圣旨到驿馆来,越泽越想越不对劲,他忍不住的掀开一旁的帘子看了眼外面,心里却十分心慌。
“咱们且在这儿等着,我倒要看看那北辰的人要做什么。”
宋氏虽说是性子急了一些,但看越华清的后院只有他一人便也能看得出他并非那种蠢笨之人。
“诺”
*
出门后,陆晏修手中拿着一把扇子遮住小脸,在侍书的搀扶中小心翼翼的走着,等她好不容易坐进轿辇车后,外头传来了动静,吴宁和林乌原本是要跟着一同去的,结果被守在门口的禁军拦住了去路,吴宁顿时冷脸看着韩姝“大人这是何意?”
“吴将军,贵国的四殿下现如今已是我朝的君妃了,我接了君妃自然是要迎到后宫去的,将军跟着一同前去自是不妥,皇上已经命人准备了宴席,届时会有人来请将军进宫赴宴的。”
“大人,奴是君妃身边伺候的人,大人让奴过去吧。”
韩姝一听自己走到轿辇边,抬手轻轻扣了两声“君妃,您看如何处置?”
“他所言当真,女官让他跟上吧。”
“诺”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韩姝手微微一抬,拦着林乌的禁军往后退了一步,林乌连忙小跑到轿辇后面跟着。
“起”
八个魁梧的女人抬着轿辇稳稳的走在街道上,两边是禁军开道,身后还跟着一群宫里出来的宫人女官,百姓们纷纷退开让出道来。
轿辇经过越府马车停着的拐角处,越泽看到后一时间有些呆滞,他瞳孔紧缩,有些站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宋氏连忙将他扶住,但是自己也一脸惊讶“怎么会,不是说今日进宫拜见么,为何,为何会这样?”
纱帽下越泽脸色苍白,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他早该想到,早该想到,送到驿馆的圣旨,自然不可能是什么赏赐一类的,若是他方才没有看错,跟在轿辇身边的人竟是韩姝,皇上连殿中省都指派出来了,可见皇上对这位北辰皇子是多么的重视。
越泽的心中升起一股埋怨,很快又消散了,只是他被指甲刺破的手心却提醒着他方才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泽儿,泽儿咱们快进宫,太君后必然会知道此事。”
宋氏几乎是拽着越泽回到马车,轿辇已经走远了,原本拥堵的街道也都散了,车夫驾着马车往宫门的方向驶去。
轿辇高调的走在街上,韩姝掐着时间在散朝前小半个时辰进了宫,这一路陆晏修都拿着扇子挡在前面,内心却是忐忑不安的,他以为还要过阵子,没想到今日就被封为君妃进了宫。
他想要同侍书说说话,但一想到外头还有人,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陆晏修咬着手指盯着眼前的扇子开始想着自己日后应该怎么生存。
“君妃,棠华宫到了。”
韩姝打断了正在胡思乱想的陆晏修,他回过神来,看着指腹上两个整齐的小牙印有些心虚的擦拭了一下,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早膳的时候他并未吃太多,一想到要进宫拜见,他就觉得没胃口,后来又一番折腾的,现如今只觉得他饥肠辘辘的。
侍书将帘子掀起将他迎了出来,原本紧闭的大门在他出来的那一刻被两边的女侍推开。
“君妃请。”
第5章 第 5 章
早朝散了后,叶纪棠并未直接去棠华宫,而是独自坐在宸佑宫内,她脸色苍白的坐在床榻上,手紧紧的捂着心口的位置。
原本她是准备回寝宫换一身衣服的,可没想到又开始疼了,比上一次还要厉害,叶纪棠皱着眉头思索着,莫不是她身边的那个奸细早早地就下手了不成。
“皇上,君妃已经在棠华宫了,您是现在要去么?”
韩姝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进来,朕要更衣。”
“诺”
*
棠华宫内布置得喜气洋洋的,陆晏修端正的坐在床榻上,手中依旧拿着扇子遮面,肚子开始抗议的发出声响,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下一刻皇上就进来了,侍书也是安安静静的守在他的身边,时不时的抬头看着门口,忍不住的出声道“殿下,您说这皇上什么时候过来啊,她会不会很凶啊,听说她可是踩着鲜血登基的。”
“咱们又没得罪她,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陆晏修原本就十分紧张了,现如今被侍书这么一说,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手中的扇子险些都拿不稳了。
“皇上驾到——”
寝宫的殿门被推开,陆晏修的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无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扇子,侍书连忙跪在地上,连瞧瞧抬头看看这位传说中嗜血成性的西云皇上都不敢。
不知是今日君妃入宫还是怎么,叶纪棠难得换了一身玄色衣裙,袖口和衣摆上还用红线绣了并蒂的莲花,她的眼中只有那规规矩矩坐在床榻上企图用扇子将自己遮住的人儿,眼底满是笑意和无奈,这小破孩儿和上一世的反应一模一样,明明心中害怕极了,但依旧强装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