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之前有多害怕,如果甜甜死了的话,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如果不是他没有看好甜甜,她也不会掉到河里面,如果不是她掉到河里的话,也不会发烧,不会病成这个样子。
好在,她终于醒过来了。
田耀光擦了擦眼睛,卖力地干起活儿来。
甜甜觉得自己非常累,睁开了眼睛之后,疲倦的感觉便全都回来了,她的脑子像是被浆糊糊住了,根本无法好好思考,睁开眼睛看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便熬不住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王文芳见甜甜闭上眼睛,新里咯噔一下,她急忙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感觉甜甜头上的温度已经退下来之后,她的这颗心方才放回了肚子里面。
医生说过,只要甜甜的烧退了,她就能活下去。
王文芳抱着甜甜哄了一会儿,确认她睡熟了,方才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了床上面。
烧退了后,甜甜身上出了不少的汗,王文芳去打了热水,给她擦了擦身体,又找了干净的衣服给甜甜换上,这期间甜甜一直都没有清醒过来,不过她的呼吸已经恢复了正常,眉头也不像是先前一样紧紧皱着,显然现在的她身体正在慢慢恢复了。
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王文芳松了一口气,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去灶房那边儿做晚饭了。
田耀光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灶台旁边,专心地熬着小米粥,看着锅里面翻滚着的黄色小米,他的神情慢慢变得恍惚起来。
他们家拢共四个孩子,甜甜是最小的孩子,她生得可爱,又乖巧懂事,他们兄弟三个真的是拿她当眼珠子一样疼。
田耀光是老大,下面的三个弟弟妹妹都是他带大的,甜甜出生的时候年景不好,爹妈没日没夜地干活,才勉强能养活他们兄妹四个,爹妈他们根本没时间照顾甜甜,是田耀光一手把甜甜带大的。
田耀光亲眼看着甜甜从一个小猫样子的婴儿长到现在这么大,加上她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田耀光对她投注的感情也是最多的。
甜甜病了之后,田耀光快急疯了,这两天他跟王文芳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甜甜,眼瞅着甜甜的烧一直不退,田耀光整个人的神经都已经紧绷到了极致,像是随时都会断裂开似的。
如果甜甜醒不过来的话,他怕是会跟着崩溃了。
好在,甜甜醒了。
粥快煮好的时候,王文芳也从外面进来了,她打开锅盖看了一眼,当看到锅里面稀哒哒的米汤时,便问了一句:“老大,这粥怎么这么稀?你怎么不多放点儿米?”
田耀光说道:“妈,家里面的小米已经没了,这是最后一点儿了,只够甜甜吃一顿了。”
“小米没了?”
田耀光点了点头,将装小米的袋子拿给王文芳看。
“小米一点儿都没有了,我把袋子里面的全都煮了,也只有这么一点。”
他们平常吃的都是糙米,小米是细粮,价格比糙米贵多了,也是因为甜甜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才特意买了小米给她吃的。
这三斤小米也吃了一个月了,剩不下来也是正常的。
王文芳看着锅里面的清汤小米,想着女儿那瘦伶伶的样子,她咬了咬牙,从柜子最深处的小箩筐里面摸了两个鸡蛋出来,磕破了甩进了粥里面。
加了鸡蛋后,小米粥变得浓稠了许多,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在不大的灶房里面弥漫开来,勾得王文芳和田耀光两个的口水都出来了。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默默地将木盖子盖上了,而王文芳则重新起火烧水,准备他们一大家子的晚餐。
这两天因为甜甜的是事情,一大家子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现在甜甜醒过来了,王文芳也有心思给其他人打整饭了。
晚饭跟过去一样,是棒子面儿粥,往常王文芳也舍不得放玉米面,粥熬得很稀,喝粥跟喝水也差不多,今天她特意多放了半碗面,将粥熬得稠稠的,黄澄澄的玉米粥铺了一大锅,看着就让人觉得馋。
田耀光蹲在灶膛旁帮着烧火,他吸了吸鼻子,看着忙活着做饭的王文芳,开口问道:“妈,你说爹跟二弟三弟他们能有收获吗?”
王文芳闻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谁知道呢,鱼哪有那么好捞的,人能平安回来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王文芳的眼睛一亮,急忙让田耀光过去开门。
“许是你爹和弟弟们回来了,赶紧去把门开开。”
第2章 清醒过来啦
田耀光点了点头,起身小跑着过去开门。
大门打开后,就着月色看到面的那三个人的时候,田耀光瞬间来了精神,眼睛也亮了起来。
“爹,二弟三弟,你们终于回来了。”
说着,田耀光便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们三个进来,当他看到自家老爹背上背着的那鼓鼓囊囊的大袋子的时候,田耀光的眼睛都在放光。
看来这次到水库那边儿他们的收获不小,家里也能添一笔进项了。
等到三人进来后,田耀光探头出去看看了,见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儿,方才把大门给关上了。
田广坤将背上的袋子放下来,嘱咐二儿子和小儿子给拿去灶房,之后方才转头向田耀光询问起甜甜的事儿来。
“老大,甜甜醒了没有?她怎么样?情况有没有好些?”
问这话的时候田广坤整个人都十分紧张,他的身体紧绷着,生怕得到什么不好的回答,之前卫生所的医生都说了,甜甜烧得太厉害了,如果她的烧一直退不下去的话,那孩子就彻底没救了。
他今天到水库抓鱼的时候心都揪着,生怕甜甜有什么好歹,哪怕今儿他们得了不少东西,他这心里面始终都不安宁。
看着田广坤的样子,田耀光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也带了笑模样:“甜甜已经醒了,烧也退下去了,她不会有事儿了,爹,她醒了,甜甜好了,她没事儿了。”
听到这话后,田广坤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嘴里面翻来覆去地念叨着好了就好之类的话。
“我去看看她。”
丢下这句话后,田广坤便着急忙慌地朝着上房跑去。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屋子里面并没有点灯,整间房子显得十分昏暗,田广坤进来后,照直不打弯地朝着床边儿走了过去,很快他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小闺女。
甜甜睡得正熟,小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看着比之前健康了一些,跟先头那病歪歪的模样完全不同,田广坤颤抖地伸出手去,碰了碰甜甜的额头。
感觉到掌心下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田广坤脚一软,跌坐在了床边儿上。
甜甜真得好了。
确认了小闺女没事儿了后,田广坤的眼睛便湿润了,他擦了擦眼角,将泪意忍了下去。
病了这么久,甜甜整个人都瘦了不少,原本她身体就不好,这场病几乎把她的身体给掏空了,她躺在床上,看着小小的一团,像是一碰就碎了似的,这使得田广坤根本就不敢去触碰她的身体。
不过人活着就好,只要活着,身体早晚都能养回来的,要是一口气过去了,那可真的就什么都完了。
“广坤,你怎么不点灯?”
知道田广坤回来后,王文芳就将厨房里面的活计交给交给三个儿子,自己则急急忙忙地进了屋子。
进屋唠叨了一声后,见田广坤忘了点灯,她便抹黑将煤油灯给点上了,昏黄的光芒驱散了屋子的黑暗,坐在一旁的田广坤有些不太适应这黑暗,他眨了眨眼睛,眼角沁出了些水光来。
王文芳朝着床边儿走过来,在田广坤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跟他一起看着床上躺着的闺女,知道他担心甜甜,王文芳没等他问,便开口说起甜甜的情况来。
“甜甜已经没什么事情了,虽然她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她的热度已经退下去了,身上也冒了汗,医生说只要咱们甜甜烧退了,就不会有什么大事情了,你放心就好了,等她醒过来,咱们再给她好好补补,早晚能养回来的,你擎管放心就好。”
自打甜甜烧起来后,他们一家人都跟着提心吊胆,这两天一大家子谁都没有睡个安生觉,田广坤平日里最疼甜甜了,王文芳这么说也是为了让他安心。
田广坤摸了摸甜甜的头发,小声说道:“之前生产队里的那个王瞎子不是说了,咱们甜甜命里面有个坎儿,只要熬过去了,她这辈子就没病没灾了,现在咱们这坎儿也过了,以后她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