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口郁气上不去下不来,听着落儿气急败坏的骂声:“姑娘岂是你们可以议论的?一碟子菜都不如,谁借你们的胆子在此大不敬?”
“我们姑娘是嫡女,二姑娘是庶女,到死也是庶女,这就是她的命。”
“背后议论主子的,乱棍打死也是活该,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想死就继续,想活就滚。”
求饶声,凌乱的脚步声毫无章法响起。
待落儿回来后,楚汐依旧没动,一方帕子盖在脸上,遮住那张艳若桃花的脸。她也不嫌闷的慌,双手合起,置在小腹前。
落儿包子脸上怒气难消,这些奴才就因着夫人不在府,就以为楚依依当家做主了?
她背后不让她们脱层皮,她就不配是姑娘跟前唯一伺候的人!
“送去的东西她可有收下?”楚汐突然出声。
随着她说话的气息,帕子轻轻舞动,时不时的露出女子赛如雪的下颌。
提到这个就来气。
落儿气呼呼在楚汐跟前坐下:“没收,我先前去时,那晨曦院下人耷拉着脸,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我。”
是楚依依的意思罢。
楚汐心情沉重。
“姑娘,更可气的是我瞧见她那大丫头,抹着您好不容易要来的油骨膏。楚依依这个小贱人,不珍惜也就罢了,留着积灰也就罢了,她却赏给丫头用,她这是什么意思,公然挑衅吗。”
“要不是我手里抱着那几件成套的首饰怕出了差池,我早就上前揍她了。”
也亏姑娘大方,还想着把屋里藏着的价值不菲的成套首饰让她送去晨曦院。
楚依依哪配用!
那几个下人还一嘴一句温柔,温柔是让狗吃了吗?
楚汐呼吸一滞,手掌撑着地面坐起,帕子随着她这举动飘落在一旁,女子完美娇艳的脸蛋毫不遮拦的露出。
“你可看清楚了?”
落儿没想到楚汐反应这么大。她愣了几秒后,包子脸鼓起:“怎会有错,盛放油骨膏的瓶子可是韩家专用,刻有着独特的标志。”
!!!
好了,愧疚什么都不存在了。
她要来油骨膏,是为了弥补楚依依脸上的伤。
她小意奉迎,送这些送那些,可人家只觉得惺惺作态,虽然不过就是几个臭钱。
她大学室友不还是一边骂着臭男人,一边屁颠屁颠领了证。
臭!不好吗?
她尽量在为女配惹下的祸事在赔罪。
是!她当时该拦住章玥动手毁容一事,可她莫名穿书,哪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
至于裴书珩,谁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若是可以她拱手让之,谁稀罕。
楚汐并不是好人,她也不想做烂好人。
榜一不干了。
郁气,愧疚一扫而空。
她站起身子,拍拍裙上的灰。
“走!”
落儿:“去哪儿?”
“去外祖家遛章烨去。”
看姑娘没了方才的颓废,虽然不知是何缘由,落儿乐意见姑娘这般。
“好啊好啊,表少爷是该遛遛。奴婢这就去叫马车。”
见她就要下去安排,楚汐连忙又喊住。这个时常,章烨想必又去醉乡阁表心意了。
她回章家也是摸了个空。
她想了想:“去韩家吧。”
……
到了韩家镖局,管家看见她,一副鬼上身的模样,着实不知这楚汐是抽的什么疯,时隔不久,又登门。
他又不好赶人,只好让人通知姑娘,没曾想,那边很快放话,请楚汐进去。
他一边亲自带路,一边带着询问:“楚二小姐最近与我家姑娘关系颇好?”
楚汐闻言深以为然的颔首,胡诌道:“你家姑娘太黏人,非缠着我与她做闺中好友,我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又是花钱请客,又是好话连篇夸人。这不,谁也遭不住啊。”
管家听的一愣一愣的,直觉觉得不信,可楚汐满脸是‘我也很苦恼’的模样,他信了。
……
等到了韩知艺的屋子。管家这才躬身离去,楚汐大摇大摆的入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享受的眯起眼。
“你这是什么茶?怪好喝的,甜而不腻,清香悠远。”
韩知艺这会儿学礼仪,边上还站着秦府特地寻来的礼仪嬷嬷。一板一眼甚是严肃。
韩知艺学的乏味,可也不好驳了秦夫人的好意,好不容易听着楚汐来了,可不得让她快快进来,果然,楚汐没让她失望,这完全当自己家的模样。
“这是我爹走镖带回来的,你若是喜欢,晚点取些便是。”
楚汐也不客气,把六娘那里得来的几盒胭脂一扔桌上,挡住了礼仪嬷嬷教学的册子书。
礼仪嬷嬷脸色难看,眉心跳了跳:“韩姑娘,请您拿出十二分的上心,老奴托句大的,连公主也教的。若不是秦夫人相邀,我可是难得出宫的。”
韩知艺放松下来的脸一僵,伸手把胭脂推开,露出册子。
她向来活的肆意,一个礼仪嬷嬷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楚汐轻睨她一眼,随即笑开,看向礼仪嬷嬷:“我说嬷嬷这气派,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原来是宫里来的?”
那慧嬷嬷听的舒心,脸上刚有所好转,又听楚汐道。
“嬷嬷既然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您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以您的学识和大度,想必不会介意,落儿,给我搬个椅子来。”
她闹不死这玩意,她就不配要韩知艺的茶。
第101章 一点也不精致
楚汐在韩知艺旁边坐下,甚至没去看慧嬷嬷难看的脸色。
她对这嬷嬷咬牙切齿不喜的很。这人仗着宫里来的,是秦夫人请的,惯会拿乔。
楚汐凝睇着韩知艺,抿了抿唇幽幽然道:“今日的眉倒是画的不错。”
韩知艺也不知为何,见着楚汐,沉重的心情莫名好转:“丫鬟画的。”
楚汐轻笑:“也对,你哪有这手艺。”
韩知艺也不在意,这段日子她一直描眉抹脂,往日那些干脆利落的衣裳也不穿了,什么都往大家闺秀里打扮。
楚汐知道,一向潇洒,从小跟着父亲走镖逍遥自在的韩知艺要被规矩所束缚。
要彻底对秦家死心,才会解脱。
可她劝不住。
韩知艺是认定了秦之逸,在秦夫人进京寻礼仪嬷嬷时,禹帝也从皇后嘴里得知刑部侍郎三公子的婚事,这婚事再无力回天。板上钉钉。
楚汐上下打量一番:“唇色不衬你。”
韩知艺求知若渴,刚想问她适合什么口脂时,楚汐又评论道:“你怎么蔻丹也不涂,一点儿也不精致。”
这嫌弃的语气,韩知艺不想请教了。
两人一番谈话,全然忘了一边沉着脸的手握戒尺的慧嬷嬷。
慧嬷嬷在宫里算是老人,曾教过几位公主礼仪宫规,也算是个体面人。皇亲国戚多有请她出宫教养姑娘的,她岂不得意。许久没被人这般撂下,可谓是气的不轻。
楚汐一边说着蔻丹,一边亲昵的执气韩知艺的手,如想象中一般,上面有着被戒尺打的痕迹。一片通红。
她低低一笑:“慧嬷嬷当真是严师,罚起来人来也不心慈手软。”
慧嬷嬷站立一侧,闻言板着脸也不笑,更无慌乱。她着一身宫服,是宫里女官的款式,宫里的料子可是一等一的好。
发簪,耳环都是这么多年以来娘娘们的赏赐,绝非凡品,也难怪她这般目中无人。
她睨着楚汐:“老奴严苛,世家夫人姑娘皆知,请我出山的却从不断过,姑娘可知为何?”
楚汐可不想恭维。
她疑惑的摆摆手,她这张脸惯有欺骗性,女子娇柔无辜道:“因为您便宜?”
慧嬷嬷本想炫耀一番,这次可是栽了让楚汐言语间,让她占尽便宜,她脸色沉的能滴墨。
偏偏楚汐让她拿捏不出一个错来:“我见识少,若是说错话了,嬷嬷一定担待,莫同我一个小人物计较。”
韩知艺知道,楚汐是故意的。虽无礼了些,却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最想做的。
她也没拦,甚至不计较楚汐方才借着慧嬷嬷光明正大的摸她,与她亲近。韩知艺甚至帮衬,她嗔了楚汐一眼:“放心,嬷嬷大度着呢。”
慧嬷嬷:想发火发不出来。
楚汐又让韩知艺的大丫鬟那里要来一成套的笔墨纸砚,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颇爱学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