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这会儿哪有这么讲究,连忙让落儿带路。
果然,见义勇为这种事不是她能做的。
那妇人被宁虞闵带走,想必以他的傲气,就算不脱层皮,也会吓得对方屁滚尿流。
两人甫一走近巷子,前方却被一亮低调的马车堵着,车夫老实憨厚的坐在车厢前,手里握着缰绳。揉着头朝她一笑。
楚汐没在意带着落儿就往边上走。
临近车厢时,她眼尖的看见前头挑着布料子的百姓,脚步快了一分,然,她听见车厢里有传来的淡淡嗓音。
如泉水击石,碎玉落珠。
“上车。”
楚汐脚步一顿,见车厢里头再无声响,仿若刚刚那一声只是她的幻听。她没再留意,继续提步而行。
然,
就像知道她要走一般,车厢内的人带着不耐烦:“楚姑娘这是要在下亲自请着上来?”
楚汐:卧槽!
我没有幻听。
裴书珩???他怎会在此?就好像故意在此处等她一般。
楚汐猛然看向车厢,眸带不可置信的同时,更有丝丝缕缕的畏惧。
……
裴书珩上了早朝,后被禹帝留了下来,禹帝借着这次让他去江南,试探他能力手腕。江南那边官商勾结,他心里何尝不知。
可那些人是先帝留下的,他不方便动,私盐一案是他好不容易寻得的机会。可牵连甚广,这京城里头的也不是没有分一杯羹的。
派谁去?自然是有能力同时又根基不深的新状元。
自从裴书珩回来,他笑容就没降下来过,心头大患得以解决,京城里头好几位官员也因此下马。
今日更是下了早朝,特地寻着裴书珩下了好几盘棋。
禹帝爱下棋,经常召唤大臣来定个胜负,可那些大臣不敢赢他,放水的演技拙劣而又可笑。
可裴书珩不一样,一连五盘招招致胜,完全不留情面,不顾及他对面做的是一国之主。
禹帝胜负欲被激起,愈发的投入,足足下了九盘,酣畅淋漓之余后他终于险赢。
他又好面子,喝了口龙井润嗓:“今日精神不济,下得着实差。”
好不容易脱身,出了宫。他靠着车厢假寐。
实在是这几日休息的时间过短,昨日回府,裴幼眠更是抱着他委屈的大哭,好不容易哄好了,又是很晚。
他困意袭来,昏昏沉沉间眼皮子越来越沉。这是,马车经过人群,他恍恍惚惚听着那道镇定自若的嗓音。
——您手里可没有搜捕令,我愚昧无知,不知您是以官威搜我,还是以你宁世子的身份?
人群吵闹,又堵住了路,车夫忙道明现状。
裴书珩只觉得楚汐果真是无处不惹事的?他急着回去补眠,正要吩咐车夫换路而行,左右不过是绕点路。
——我把话撂这了,搜,可以,谁让宁世子位高权重。可若搜不出什么,宁世子就掂量着吧,我发起疯来,可不管您是何身份。
他困倦的摩挲着玉扳指,神色不明:“那就看看好戏罢!”
便有了如今堵人这一说。
楚汐这才发现车厢那不显眼处刻有‘裴府’二字,那一瞬间,她只觉得陨石雨朝她砸下来。
她下意识的就要跑。
车内的人像是琢磨透她的反应,修长的手掀开车帘一角,露出他如玉的下颌。嗓音这次夹杂了几分冷,带着不容置喙:“上车!”
楚汐心脏抖了三抖。
车夫搬来踩脚凳,憨厚的挠了挠头:“楚姑娘,请。”
落儿眼珠子转了一圈,原本想闹,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可不能独处,何况是这样凌乱尴尬的关系,可若是姑娘能和裴书珩和好,她的心激动了。
轻轻推了一把僵硬的楚汐,鼓励道:“姑娘,您莫怕,去呀。”
楚汐诚惶诚恐上了马车,一颗心忽上忽下,马车帮着掀开车帘,她慢吞吞的挪着小步子。
可目光一与裴书珩不加修饰的不耐对上,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可又被落儿给推了进来,她没有提防,生生踉跄几步,又因莫名的腿软,直接跪到了地上,磕的她膝盖钻心的疼。
裴书珩被她这一跪,倒是神智清醒了不少。他气定神闲的看着行大礼的楚汐。轻轻‘嗤’了一声。
嗯?这是在嘲讽我?
楚汐咬着唇,不敢泄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底的泪却顺势而下,滴落在男子黑色的官靴上。
女子泪眼婆娑,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知道裴书珩看她笑话,没准心里笑她愚蠢。可她疼的站不起来。一时间又想找点颜面挽救一二。
她仰头与漫不经心的男子对上,鼻音有点重,嗓音有些勾人:“你这马车真结实。”
她顿了顿又道:“你这靴子防水吗?”
第93章 一方暖香
裴书珩面色淡淡,困倦导致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他陪着禹帝下的那最后一盘棋,可是颇用心思,让对方赢的开怀不已。
楚汐见他不说话,脸色有些沉,像是惹怒他一般,她缩了缩身子,吃力的想要爬起来。
女子曲线尽显,跪在地上,轻轻扭动身子,显得愈发娇媚动人。她虽瘦,但该有的都用,尤其胸前那两团,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的晃了晃。
当真是无处不在勾引。
裴书珩脸色愈发难看,朝着外头冷声道:“回去。”
他一声令下,马车一抽缰绳:“驾!”
楚汐只觉得膝盖要有一大片乌青,没准破皮了,火辣辣的疼让她尝试了多次,还没有站起来。
她不知裴书珩是何用意,她也懒得猜了。左右这人还没到丧性病狂要她的命。
他那个妹妹,这几日她可是照顾的十分妥当。
女子杏眸如含了春,泪刷刷的流。
“呜。”不经意间,唇畔溢出痛意。
这一声,又娇又媚。
裴书珩听的心生烦躁,俯下身子,一手揽住女子的腰,让她站起。
楚汐被他这番举动吓得不轻,可总比像个奴仆跪在他脚前来的好。她借力道摇摇晃晃站起,眼见着对方要撤手。
她咽了咽口水,满怀期待小心翼翼的:“你要扶我坐下吗?。”
这不是得寸进尺又是什么?
裴书珩冷笑,可待看见女子发白的脸上留着细细的汗珠,美人含着泪光,泫然欲泣。
他顿了顿,依旧撒了手。
随着力道扯去,楚汐身子晃了晃。她忍着疼,小步小步挪着腿,寻了个离裴书珩最远的位置坐下。
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的模样。惹来男子轻轻一瞥。他很快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养神。
可指尖残留的那一方暖香和那细腻的柔软触感却在不停叫嚣着。
他紧了紧眉心,她的腰可真细。
楚汐用帕子掩着,无声哽咽,好不容易等痛意过去,她心情也平静下来。
她气狠狠的擦着泪,敢怒不敢言。
裴书珩困倦,但他警惕的很,不可能在马车睡。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远比外头车轮压过马路来的轻,可却让他心生烦躁。
楚汐心平静下来,忍不住的撩开车帘,这似乎是去裴府的路?裴书珩把她带回府,难不成是裴幼眠想她了?
想起裴幼眠,她的心更静了。
揭发那婆子,是她的功劳。
给她炖补汤,是章玥的功劳。
“幼眠这段日子身子骨可比以往好多了。”
提起妹妹,裴书珩紧皱的眉心松了松。他甚至破天荒的回了个“嗯”。
楚汐就想着继续邀功:“我今日去碎玉轩定制了个金福娃。”
裴书珩闭目养神,没再理会。
楚汐又道:“这可是花了我不少银子,我希望送出去后他们能早生贵子。”
听见了吗!早生贵子!
可这话落下,车厢里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她抬眼去看假寐的裴书珩,他这会儿官服加身,多了股往日的伪装掉的严肃。面如冠玉依旧好看的紧。
楚汐视线向下,落在裴书珩腰带那处,他这次江南一行,腹部依旧受了伤,因此脸色有些苍白。
不然,马车座上也不会铺上厚厚的软垫,唯恐颠簸导致伤口崩裂。
楚汐越战越勇:“你何时去定亲?我觉着这事宜早不宜迟。”
他记得裴书珩就是这几日遣媒婆登门,把亲事定了下来,两个月后是他亡母忌日,等这事过去将近一月左右,便是楚依依入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