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至,总得以礼相待,即便裴书珩不欢迎。
他与楚汐向两人请了安。再把人迎入正屋内,喝茶,吃点心。
薛执穿了身儒雅的袍子,许是昭蓉拦着,薛大将军许久没动手,眼上的淤青已退下。
但肤色未改,回京这些日子也不见白,这文人雅士的打扮依旧滑稽。
不过,儿子不是熊猫眼了。这会儿轮到他老爹。
害的楚汐的视线时不时的要瞟过去。
薛大将军过来,说是来探望,实则有要事相商,不过,倒也不急。
像是被揍的很惨,他眼角红肿,简直比先前的薛执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书珩温声问:“薛大将军,您的伤?”
薛大将军说到这儿,就怒。当下火气蹭蹭上来,恨不得把始作俑者好好收拾一番。
“还不是恭亲王那老东西。”
“裴小子,你来评评理,我哪儿错了,值得他下如此狠手?”
说着,他端起眼前的茶盏,一饮而尽,润了润喉,开始为自己抱不平:“我想着,他与恭亲王妃三日一小吵,十日一大吵,如此这般,何必搭伙过日子,这不是昨日街上碰见恭亲王妃,便劝她早早和离。毕竟恭亲王眼里只有赌。”
哪料这事,不出片刻,传到恭亲王耳朵里,不由分说,寻到他就是一拳。
他不甘示弱,很快,两人扭打在一起。
别看他如今脸上可怖,恭亲王可比他惨多了,又好面子这会儿还不能出门,那张脸更是无法见人。
楚汐听到这里,很想给薛大将军立大拇指。
合着你劝他们和离,你还想恭亲王和你称兄道弟?
“他是人吗?我还不是为他好,这次他被拘着大半夜没去赌坊,对嗜赌之人而言,这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一和离他日日歇在赌坊都没人管,天上掉馅饼的事,那家伙还不乐意了。”
裴书珩:……
这话让他如何去接。
若恭亲王心里没有恭亲王妃,恭亲王妃有能力拘着他?
还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偏生你还去插一脚,你不被揍谁被揍?
昭蓉听不下去了:“闭嘴,我看你就是活该,他们夫妻的事,有你什么事?”
“得亏我与他娘子是手帕交,不然,冲他的暴脾气,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昭蓉只能庆幸,姐妹情分长存。
薛大将军扯着嗓门:“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但怕老婆是出了名的:“昭蓉,我告诉你,老子就是听你的话。闭嘴就闭嘴。”
昭蓉站起身子,懒得搭理她。
视线落到裴书珩身上,当下换了一副笑脸:“你们男人谈事吧,裴小子,你这娘子,我可得让她带我四处转转。”
楚汐心里清楚,薛大将军这次过来,少不得是为了皇位那件事。
当下站起身子,亲昵的扶着昭蓉。
“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我陪你走动走动还需他同意了?”
裴书珩笑笑。一派雅人清致的模样。
“没错,我家都是楚楚做主。”
楚汐:这他妈的好配合!
薛执见两人要走,下意识就要跟上去,被薛大将军一声喝下。
“站住。给老子好好坐着。”
“你们谈事,我留着做什么?”
薛大将军瞪他:“难不成你跟着出去赏雪?”
薛执大言不惭道:“对啊,很多才子就是对着雪作诗的。”
他万一看着看着,就开了窍,直接跳过识字,就能作诗了呢。
一下子出了名,皆大欢喜啊!
第489章 你莫不是有了吧
薛执的愿望到底不曾实现,他苦着一张脸,听着薛大将军一句又一句的当着裴书珩的面夸着钰旭桀。
“那孩子,近日愈发用功,我听闻,早夜读书,晚也读书,皇上今早还夸呢。”
“但看那三皇子,若不是有吴巍打点,我看成不了气候。”
薛执不服气,钰旭尧太傲,又没胆识,可钰旭桀也不过尔尔:“爹,你这话就不对了,上回我拿着千字文找二皇子,他认识的还没我多呢,那字迹更是三岁娃娃都不如。”
自然换来一顿训斥:“你懂什么,这叫大器晚成。”
得,只要他爹喜欢,总有一堆数不完的借口。
骂完儿子,薛大将军又对一言不发的裴书珩笑。
“裴小子,我看得出你也是实在人,实话与你说了吧,三皇子那边可不安分啊,他昨夜半夜去了都督府,胥御那人,你也许不知,他可不是简单角色。”
什么不能放到白日,偏生月黑风高之夜。薛大将军认定,其中必有猫腻。
若三皇子真有动作,给人一个猝不及防,皇位的争夺,腥风血雨,也是常事。
“裴小子,你想想,三皇子没魄力不是做君主的好人选,若他日后登基,这天下就成了吴家的天下。”
“我也不和你来虚的,与其如此,不若你我一同辅助二皇子?”
裴书珩有意无意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仿若上头还留有女子身上的暖香。
他镇定万千,闻言也只是施施然道:“书珩不过三品官员,将军折煞我了。”
“你莫妄自菲薄。”薛大将军打定主意想要把裴书珩拉入钰旭桀的阵营。
裴书珩淡笑:“一朝君子一朝臣,天下是皇上的,书珩只为皇上效力。”
薛大将军一听,当下一拍桌子:“这好办啊,你辅助二皇子,日后成事,可不就是名正言顺了?”
裴书珩沉默。
薛大将军一见有戏,连忙把椅子挪近,贴近之。
“说真心的,你觉得二皇子如何。”
裴书珩面带烦恼,说出四个字:“愚不可及。”
薛大将军被他实在到了:这也太真心了吧。
“那三皇子呢?”
“难堪大事。”
“若让你选,你选谁。”
裴书珩定定看着他,温润淡笑道:“皇上如今身子康健。”
薛大将军见裴书珩这般坦荡真心,当下摆摆手:“这种话可不好说,也不知为何我这几日头突突的疼,总觉得,皇上也许没几年活头了。”
说完这句话,也觉得不对劲。
“呸呸呸,这是大不敬,书珩别理我的胡言乱语。”
裴书珩垂下眸子,光线透过窗格落在男子侧颜下。眸子里都是旁人读不懂深色。
不得不说,薛大将军还真是个乌鸦嘴。胡言乱语也能被他说中。
这禹帝啊,的确有个好儿子。
胆小的同时,又心狠手辣。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只等瓮中捉鳖,釜底抽薪,而后坐享其成了。
这厢,楚汐领着昭蓉出了院子,便踱步而行,绕过回廊,踩着雪,说着话。
昭蓉虽说离京多载,可宁虞闵见着她都要恭敬的喊一声蓉姨。京城那些小辈虽说都不知如今出落地何等风姿,但到底都念着旧情。
昭蓉和魏恪早逝的母妃,也有过几面之缘。虽说比不得与恭亲王妃,宁王妃来的亲密,可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我没想到,连魏恪那孩子,都要成亲了。也不知我那傻儿子,何事让我吃上一杯媳妇茶。”
楚汐闻言笑笑:“姻缘自有天定,夫人放宽心便是。”
女子娇媚动人的脸颊两侧酒窝浅浅,很是渲染人的,让昭蓉也不由心情好上些许。
“你说的对。”
“对了,昨夜夜里,秦夫人连夜把那女子送走了。”昭蓉来此,便是与楚汐说这些。
施茵茵走了?
楚汐愕然,颇为难以置信。
秦夫人最会做表面功夫,怎么会在退婚后,韩知艺又被赐婚给魏恪这个节骨眼上,把人送走?
这不是招人闲话?
昭蓉见她这般模样,当下笑道:“那姑娘流产了,许是遭冷落,府上下人伺候的也不用心,这大雪天气,摔了一跤,当场就见了血。”
孩子没保住。
秦夫人这些日子对施茵茵的隐忍在这时终于爆发。
她失去满意的儿媳,秦家又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柄,此后重重难堪,如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
如今什么都没了。她对施茵茵是看一眼都生嫌。
适逢那日,失魂落魄多日的秦之逸得了信,从外头赶回来。
却因着太急,直接从马上滚下。
“她那儿子,倒是吉人天相,那腿受了伤,但养上数月也就好了。”
秦之逸是秦夫人的唯一的儿子,秦家以后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