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娘子追夫记(重生)+番外(55)
陶子谦心急如焚,管不了她们,推开门就往里面走。
一楼空空荡荡,陶子谦几步跨上楼梯,却见床上躺着个人,面向里侧,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盖被子?在这种大热天?
陶子谦心道不好,也不多话,上前猛地一扬手,将被子甩飞出去——
“三娘?”
“啊!”
床上的人一个骨碌坐起身来,却是热到满脸通红的蒋妙兰!
“这是怎么回事?!”陶子谦难以压抑情绪,狠狠攥住按住蒋妙兰的肩膀,“她呢?她人呢?!”
蒋妙兰见到陶子谦,瞳孔蓦地放得很大,支支吾吾地说:“她、她、她不是,见,见你去了吗?”
“陶兄?咦?……怎么是你?”
薛达扯着翠儿也上了楼,身后还跟着黄婆子,见到床上的蒋妙兰,他困惑地问。
陶子谦头上青筋□□,他愤怒地松开蒋妙兰,从薛达身后拉出泪流满面的翠儿,质问:“你家小姐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很低,嘶哑中带着冷厉的疯狂。
然而翠儿铁了心不吐露一个字,只是大声大声地抽泣。
陶子谦眼眸一凝:“不想死就——”
“是……品香会。”蒋妙兰小声说。
“品香会?祝三娘去那儿干什么?”
薛达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却看到陶子谦在听见“品香会”三个字时,猛烈晃动了一下,神情不安,几欲溃退。
但也只是一瞬,陶子谦很快便镇静下来,冷眼扫过房内几人,哑着嗓子问:“还有什么事?现在快交待,否则,今天就让你们后悔。”
小姐不翼而飞,面前这冷着脸的人也不像开玩笑,那姓黄的婆子先生出了怯意,嘴里嘟囔着:“那……那……”
“什么?!大声说!”薛达不耐烦,将她推到中央。
黄婆子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墙角,哆嗦着嘴唇说:“那、那里,先前小姐说有老鼠,让我放上耗子药……现在……没了!”
!
陶子谦高大的身躯趔趄了一下,脸上有着近乎绝望的神情,他不管不顾地拨开翠儿和黄婆,拉起薛达就往楼下走。
“薛兄,惠风园!快!!”
第52章 复仇
七月出头,物产丰盛,许多乡下农户赶着进城卖菜,入城的道路有些拥挤,紧赶慢赶,蒋府的马车才终于在惠风园外落定。
祝银屏一踏上地面,就听到园内笙歌缭绕,品香会显然已经开始了。
“你在外面等我。”她回头吩咐阿榕。
“诶?”
阿榕有些不确定,她从小跟着蒋妙兰,蒋妙兰虽然因为口吃的原因话不多,其实心里很通透,做事也很老实得体,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子。阿榕在蒋妙兰身边多年,也养成了中规中矩的性子,自家小姐和祝三小姐弄这出把戏,她大概能猜出原因,无非是为了男人罢了。阿榕心里原本就不大赞同,然而得了蒋妙兰的吩咐,也只能乖乖照做。
这时阿榕见祝银屏要自己进园子里去,还是没忍住劝了一句:“三……小姐,不管您要做什么事,多带个人帮衬总是好的。”
阿榕自知拦不住祝银屏,但想着跟进去,尽量帮忙周旋,至少要把蒋妙兰和蒋府从中撇清。
祝银屏固执地摇了摇头。
阿榕一直觉得南安侯府这位三小姐做事有些出格,见劝阻无效,也不再坚持,反正劝过这一句,她的义务也算尽到了。
“那……小姐,您多保重。阿榕在这里等你。”
尽管心中所想的原因不同,但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祝银屏不会回来了。
祝银屏隔着帷帽,对阿榕微微点头,然后转身走向惠风园的大门。
祝银屏走过去,把守在园门的下人们看得一愣,盛夏七月,款款而来的丽人却戴着帷帽,把脸庞遮挡得密不透风。更蹊跷的是,这个女子明明看起来身份高贵,却孤身一人前来,连个侍女都不带。
然而请柬没问题,蒋府的徽记也看着挺真,下人们虽然面面相觑,不知这位贵女玩的是什么新花样,依然只能老实放人进去。
祝银屏提起裙角,小心地行走在阴影里。
天色灰蓝沉郁,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空气里充斥着潮湿的咸味。
“这种鬼天气,品香?脑子坏掉了才会想在这时办品香会吧!”祝银屏默默嘲讽。
天气闷热,帷帽里更是难以呼吸,可祝银屏却一丝汗也没出,脊背发寒,心里透着凉意。
她见到了角楼。
只看了一眼尖顶,她便慌忙错开眼神,喉咙里泛出一股股压抑不住的血腥滋味。
又回到这里了啊……
祝银屏扶着石墙,强迫自己看向前世丧命的那方角楼,默默思考着。
回想起来,她当初能杀死夏瑾完全是个意外。
前世为了举办品香会,惠风园角楼被当成临时的仓库,提前十几天就堆满了各种佳酿,其间大概是守园子的人按捺不住,前来偷酒喝,临走时又没有封好酒坛子。
祝银屏和夏瑾在扭打中碰翻了灯,火苗落在许许多多的陈年老酒上,立刻燃到爆裂。夏瑾见势就要逃走,也是凑巧,祝银屏当时正顺手抡起一个酒坛子朝他头上扔,酒坛子重,她当然是没扔准,不过坛里残存的酒液却泼了夏瑾一脸——
火势上窜,当即就把夏瑾烧了个面目全非。祝银屏抓住这个机会,扑上前去,用全身的力气把夏瑾的头往火堆上按,这才让他没法呼叫,最终烧成一具干尸……
当然,祝银屏自己也没能逃出去。那时是初冬,西风猛烈,天干物燥,等她对付完夏瑾,整个人累到虚脱时,才发现火势蔓延到角楼各处,出路已经被封死。
自己犯蠢被人陷害,临死前能报复夏瑾,祝银屏无怨无悔,唯独恨自己连累了陶子谦,还有一点遗憾——
遗憾袁继业跑了。他帮夏瑾牵线搭桥,诱骗祝银屏到角楼来,自己却站在远处望风,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这一次,连你也绝不放过!”
祝银屏冷冷地想,她从长长的面纱下拿出一只酒壶,那是刚刚趁人不注意,从侍酒台上偷来的。祝银屏扬起手,把带来的耗子药全放了进去。
做好了毒酒,她摘下帷帽,迎着园中人异样的目光,朝园子中央的贵客坐席走去。
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反而是平静的,头脑冷静地思考着:
“希望夏瑾和袁继业坐在一块儿,这样我就能同时向他们两个敬酒……”
“放了那么多药进去,酒的味道肯定不对了,只能我先干为敬,骗他们干掉一杯……也不知这耗子药多久见效,要是当即就不行了……”
她给自己打气:“都做了这么多,不能打退堂鼓!弄死一个不亏,弄死一双还是我赚了。”
“夏瑾好色又傲慢,看谁都该巴结他,给他敬酒应该不会不接。袁继业却更狡猾,出了母亲那档子事……我只能伏低做小,用谦卑的姿态求他帮娘,这样他也许会信……”
“……”
祝银屏想着心事,除了园子当中那片荫棚,目中所见,皆视作无物。
冷不丁胳膊被人扯了一下。
祝银屏心里有鬼,立刻停下脚步,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这下,倒把拉她那人吓了一跳,他往后退了一步,“屏娘,你干嘛?你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祝银屏看清来人,立刻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许嬷嬷?我干嘛?你,你突然冒出来干嘛?想吓死谁啊!”
许寿春委屈地挠了挠头:“突然?没有呀,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
他脸上又露出一丝欣喜:“屏娘,好久没见着你了,没想到今天你会来。那件事……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总之,你还好吧?”
许寿春这是在安慰她吗?祝银屏一愣。
心头不由自主地暖了一下,随即却觉得可悲,原来她现在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连许嬷嬷的同情都稀罕了?
不管怎样,总算是一份善意。
祝银屏本想回个笑脸给许寿春,没想却听他犹犹豫豫地说:“哎,那什么,屏娘……你看,你都这样了,反正也嫁不成定远侯了,不如、不如跟了我吧……我……”
如果不是拿着毒酒,祝银屏恐怕已经忍不住要泼许寿春一脸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祝银屏立刻气得七窍生烟,音调也不知不觉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