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娘子追夫记(重生)+番外(40)
看上去很好。
然而胡婉仪是商人,她的让利不过是为了后面有可能获得更高的回报,而陶子谦怎么也想不到,她想要的回报,竟然是他?
陶子谦苦笑,若不是有前世的经历,他实在很难相信。胡婉仪这样聪慧的女子,从前身不由己也就罢了,现在明明什么都有了,何苦甘为妾侍呢?
“陶某惶恐,六姑才干超群,不逊色于任何男子,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陶某不过一介布衣,不能封官鬻爵、荫及子孙,即使有些家财,无非累代经营,慢慢积累起来而已,六姑真的有必要这样处心积虑吗?”说破之后,他暗含谴责,不解问道。
平素总是恬淡微笑的女子眼角泛红,颤声道:“……你说我处心积虑?别人称我一声“六姑”,其实我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是没名没分跟着六哥,又能比那些迎来送往的暗门子好多少?我从没奢望当你的正房娘子,若你娶个敬你、爱你、待你好的娘子,我,我原本也会把这份情意永远埋在心里……”
“可是她祝三娘何德何能,靠一张好看的脸蛋和富贵的出身,抢走我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光是这样也罢,她得到的这么容易,却毫不珍惜,肆意践踏你的真心……凭什么?!那好,既然她不稀罕,我难道还不可以争一争吗?没错,我是拉拢了你娘和你弟弟,也收买了上下不少人……陶郎,你可知,在意你的人才会把百般心思都用在你身上,你当初求娶祝三娘不也一样?!”
被她说中了心事,陶子谦强压住心头愠怒:“我家的事,不用六姑操心!”
胡婉仪像没听到他的话,冷笑着说:“你那娘子呢?她心里没你,当然不会花心思在你身上,更不会伏低做小讨好你身边的人,别说这些,你每次出门在外,她可有一次嘘寒问暖过,恐怕连封信都不曾寄过吧?可是你知道吗,她收到世子的信,可是当天就巴巴地回复了,这会儿,她怕不是正和夏郡王快活着呢……”
陶子谦脸色大变,转身便走。
在他身后,胡婉仪嘶吼着:“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和我,我们才是一样的人!没人能比我更适合你!”
一样的人……么?
陶子谦揉了揉疲惫的眼睛,这份用心,让他不寒而栗,感觉自己好似变成了一块肥肉,什么时候切一块,哪里割一刀,都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陶子谦望着碧蓝清澈的天空,心想,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都还没想好呢,凭什么就叫你给决定了。
“大爷——”
“大爷——二爷——”
廊桥上,一个家仆急匆匆跑过来。
“何事如此慌张?母亲怎么了,你为何回来?”陶子谦见他是之前跟顾氏出去的轿夫,忙问。
轿夫喘匀了气,说:“祈福法会上,老太太下水里了!”
“什么!”
“下水?”
陶子谦陶子誉都吓了一跳,陶子誉更是急得抓起了那轿夫的衣裳:“我娘怎么样?现在人在哪儿?说呀!”
陶子谦拉开他的手:“先别急,没头没尾的,慢慢讲,说清楚怎么回事。”
那轿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大爷二爷别着急,是小的没说清楚。老太太人好着呢,下水是去救人,把侯府小姐从水里捞上来了,三小姐感恩,说她把老太太送回来,让小的先回来通报一声,这会儿大概都往家走了。”
“嗨,你可吓死我了!”陶子誉推了一把那轿夫的胸膛,笑说:“我就说嘛,娘的水性好着呢,才不会有事……”
陶子谦却仍皱着眉头。
侯府小姐,三小姐……
她这次又把自己折腾到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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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可把我给吓死了……”
翠儿嘴上埋怨不已,方才看祝银屏全身湿透,被人抱下山来,翠儿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差点没晕过去。好在祝银屏很快看到了她,招手叫她过去,不然翠儿真有心跟着她家小姐去了。
这会儿伺候祝银屏换了干净衣裳,翠儿手上闲下来,那股子后怕又冲上了心头,说着说着,眼泪也掉下几滴来。
“翠儿——”祝银屏讪讪地帮翠儿把眼泪擦掉。
刚才的事,祝银屏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在水里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已经放弃挣扎了,要不是顾氏随后赶到,她已经再一次英年早逝了。
祝银屏咬了咬下唇,懊丧地想,虽然顾氏平时嘴上总没个把门儿的,行为举止也颇引人发笑,但要论救人这件事,顾氏可比她做的高明多了。
顾氏比她晚几步到,没有急着下水,而是先把自己和那小丫鬟的褙子外褂裙子全都解下来,首尾相连成一条长绳,一端系在岸边树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间,又让那小丫鬟拉着绳子,这才跳入潭中。
那时抓着祝银屏的孩子已经没力气,松开了手,顾氏游到祝银屏背后,用一只胳膊勾住祝银屏的脖子,边划水边把她拽到了潭边。正好蒋妙兰叫的人也到了,大家合力将她拉上岸,又有人跳下去救那孩子。
祝银屏没被淹多久,上岸咳了一阵,便能顺畅呼吸。一见岸边情形,又听周围人的话语,祝银屏便想清楚了顾氏对她施救的过程。
唉,她这回又丢脸了,人没救成,还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
然而也不能一直躲在帐篷里不见人,祝银屏扯了扯翠儿袖子,道:“行了,咱们该出去了,别一直哭了,让人看见了笑话。”
翠儿抹了一把眼泪,嗔怪道:“我是没事自己要哭的嘛!还不是小姐总吓唬人,这万一出什么差错……幸亏有陶家伯母在……”
“好了好了。”祝银屏见翠儿又快哭出来了,忙推着她向外走,“咱们还得去跟陶家伯母道谢呢。”
一出帐篷,迎面又扑来一个小哭包。
“呜呜呜——”蒋妙兰把祝银屏抱了个严实,抽噎道,“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叫你去……呜呜……”
祝银屏无奈拍了拍她的手,说:“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你再多哭一会儿,我又该进去换衣服了。”
蒋妙兰这才往后退了一步,擦擦泪,很不好意思,低声说:“谢谢你,祝姐姐。”
“咳,多谢。”蒋妙兰身后一人也说。
祝银屏抬起头,这才发现薛达也跟在蒋妙兰后面,说起来,被蒋妙兰叫去救人的,好像是薛达?……对了,刚才抱她下山的就是薛达呀!
她奇怪:“刚才……应当是我谢你才对,为什么谢我?”
薛达向前一步,抱拳道:“多谢你救我外甥。”
“……外甥?哦,那孩子怎么样了?”
蒋妙兰答道:“救回来了,还得请大夫细心观瞧几天,已经送回家去了。”
祝银屏念了声佛祖保佑,她看看薛达,又看看蒋妙兰:“可是,你不是说那孩子是你堂姐的侄子吗?”
蒋妙兰歪着头想了想,说:“是这样,简单说就是,我三伯父家的二堂姐嫁给了王老令公的第六个孙子,嗯,然后,然后他的八弟又娶了——”
“——娶了我阿姐。”薛达替她说完这句话。
“哦……”
祝银屏一时没理清,也不打算理清他们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只是随口道:“我也没帮上忙,不必谢我……对了,陶家伯母在哪儿?我也该去和她当面道谢。”
“在那边的帐篷里,我带你去。”蒋妙兰指了指另一头的帐篷,拉起祝银屏的手,要带她去找顾氏。
“咳,等一下!”
三个女孩一齐回头,薛达颇有些不自然,顿了顿,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道:“祝三娘,我有话和你说。”
祝银屏一愣。
蒋妙兰和翠儿心有灵犀,都以为薛达要对祝银屏做什么不好的事,各自向前站了一步,把祝银屏挡在身后。
薛达脸颊抖了两下,看着祝银屏说:“我要和你单独说。”格外加重了“单独”二字。
祝银屏不怕他,她不知道薛达要说多久,便说:“没事。你们先去伯母那里,我待会儿就过去。”
然后她又指着帐篷后头,对薛达说:“那边没人,我们去那里说?”
帐篷后没人,但在开阔场地上,远处的人都能看见他们。这又不是从前想尽办法要赖上薛达的时候了,男女大防还是要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