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路如下:
“首先,这个任务目标是除去城内邪祟,超渡亡魂,解救被邪祟围困的凡人。”
“目标人物一--邪祟鬼魂已出现,目标人物二被围困的凡人未出现”
“那么问题来了,被围困的凡人究竟在哪?”
“为什么偌大一座城池,从始至终都没见到个人影。”
“人的消失必定与鬼魂相关,要想找到人还得先寻到鬼魂。”
……
苏叶望天呢喃,自顾自地说道,捋清思路后确定了下一步的方向。
她还是得先找到那日的鬼尸,若是问不出话,她便用亡灵之术问死人,总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苏叶想定,从大横梁木上轻巧跳下,举目望去,入眼皆是废墟,漂浮的黑屑落在她肩上、发间,她提剑往前走着,城内回荡着她细微而有力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响。
饶是苏叶也不免心悸,但为了救出城内消失的凡人,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鬼尸侵占了整座城池,城里的百姓去了哪里,是否安全,不管如何,她都得救出他们。
除魔卫道,拯救苍生,这不就是她所希望的吗?
师尊如此,她也当如此。
想到师尊,她越发握紧了手中的剑,走到城内的一处空地时,苏叶从自己的小百宝袋里抽出了一张符纸,极是专业有模有样地咬了一下手指,而后从指尖挤出了一小滴血珠,靠着自己以往修习阴灵法术的记忆,在符纸上瞎几把画了道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符。
能用就行,画符之事,重要的是血。
画符之人灵力越纯,血符咒力便越强。
现今的苏叶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叶了,清元至纯的水系灵力与她至烈的火系灵力交融,消其所短,取其所长,比原先的灵力还要强大可怕。
“开!”
苏叶结印念诀,立在空中的符纸迸发出道道金光,而后以她所站之处为中心,浮现出一巨大的八卦法阵,层层延伸,直至最后扩至整座城池。
整座城池都陷于苏叶的除魔阵里。
“妖魔鬼怪无所遁形。”
法阵闪着正道金光,照亮了这座城池的每一处角落,可是……
苏叶耗着灵力开法阵开了许久,顶在她头顶符纸却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我的阴灵术法不行了?”我不可能不行。
“那成千上万的鬼尸不可能短短几日消失得踪迹全无,连法阵都探查不到。”
苏叶不信,她朝阵内注入的灵力不同以往,只要还存有一丝的灵魂,便逃不过她的法阵。
是以,她两指并起,指尖光芒闪烁,又是一股无比纯厚的灵力入了法阵内。
法阵金光将夜晚城池照耀得恍若白昼。
这次,悬于她头顶的符纸终于有了反应。
符纸剧烈地抖动,带着整个法阵都开始不稳,光一明一灭。
片刻之后,法阵消失,整座城镇重又陷于黑暗,满城萧瑟,符纸飘向别处,最后落在了一处角,被掩埋的废墟。
苏叶收回符纸,急忙赶到此处。
应在废墟下面。
她使了个法术,断木残垣散开,现出了里面被掩埋着的鬼尸。
……
苏叶倒吸一口凉气,神思瞬间清明。
骷髅还是哪个骷髅,白骨上依旧挂着腐肉,头盖骨碎了一半,裂缝从头部延伸至下巴。
白骨森森,腐肉带血,极是可怖。
作为一名专业的阴灵法师,苏叶咽了下口水。
她想,白骨没有灵魂寄居,已成了一具再普通不过的尸体。
“为何会如此?”
苏叶沉思,暗道此事有点棘手,本按照以往,若有灵魂寄居在尸体白骨内,诓骗一番,指不定还能套出城内凡人的消息。
而如今摆在她前面的只有一具货真价实的尸体,几根白骨堆叠而成的,从土里爬出的尸体。
灵魂不知为何已经消失,现在已无法从这具死人尸体里问出她想要的答案。
这下……只能用回溯法术了。
苏叶睁大着眼睛,半蹲在地上支着膝盖撑着下巴,在想以自己现在的法力,这回溯法术能回溯到什么时候。
她出神神游,另一只手不禁百无聊赖地摸了摸这白骨,想看下从这好不容易寻来的尸体上面能不能搜到什么消息。
苏叶眼神放空想了许久,稍一垂眸,忽然看到一群拇指大小的黑色尸蛊从眼窝里爬出,它们似是感知到了新鲜的食物,正耸动四肢,咕噜咕噜地又欲顺着苏叶的指尖朝她爬来。
“哟,送上门来了--”
她一声轻哼,对这尸蛊是余怒未消,在尸蛊呲呀乱叫,张牙舞爪地伸出长须想要吸她指尖血时,她心下暗念一火诀,而后之间忽地蹿出一小撮火苗,将她面前的蛊虫烧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些微末尘沙。
“搞定,做正事了。”
城内空无一人,死寂幽深,苏叶自言自语的声音还成了不绝的回声,她听着像是有另一个人在此,这倒也不算寂寞了。
苏叶起身,将这白骨尸体费力地扒拉出来,替它拂去身上白骨的尘土,而后她闭上眼睛,打坐于平地,开始运转体内灵力,眉心渐渐现出一红莲模样的印记。
而后,她两指并起抬手,从眉心抽出一道细长,闪着刺目光芒的金线。
上面附有她的一缕灵魂。
若想在死人身上施回溯法术,须得借由灵力,亲手抽出自己的一缕魂魄,暂时寄存于尸体之上,借此回探尸体生前所见所闻,平生经历。
回溯法术,可探知过去,但想要施行此法术,除了具备相当纯厚的灵力外,还须得是阴灵术法精通之人,知晓其鬼怪术法,还得具有化神修为之上的修士方能使用。
否则,极易可能灵力枯竭遭受法术反噬,灵魂永运回归不了己身。
苏叶只有在现在,才有十分的把握施行回溯术法。
按她现在的修为,如若回溯过程发生意外,她也可自保,不至于到灵力枯竭,灵魂无法归位的情况。
于是,在此时,苏叶抽出的一缕魂魄慢慢附在了白骨身上。
她自身的意识开始虚无,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极是陌生的记忆。
混沌虚空里,她成了另一个人。
*
这个国家地处偏远,是一边陲小国,几百年前,这里还是最原始的生产生活形态。
男耕女织,自给自足,极少有对外经商往来,城门在运输必要的生活给予品时才会打开,除此之外,常年紧闭,城墙上都快长出了草。
这个国家不算太富裕,可也不至于贫穷,百姓生产劳作,勤劳善良,人民生活富足,也算是国泰民安,安居乐业。
但这平静持续了几百年后,有一天忽然被打破。
一支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奔来的军队整齐列队于城墙之下,他们铁蹄铮铮,投巨石,射火箭,袭击了这个国家。
好在几百年前城墙有过加固,加高了数十尺,单靠攀爬,敌人很难攻得上来。
于是,他们靠着这道防御,胆战心惊地撑过了一段时间。
这个国家的国民习惯于田园生活,百姓心性大多温和纯良,甚至吵架斗殴之事在这个国家也是极少。
整个国家,从王上到黎民百姓,皆是醉于诗书,安贫乐道,风花雪月。
他们不好战,更不擅战。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他们完全慌了,不知道该如何。
城内配备的军队不超万人,且多是些老弱残兵,不过是借着名义混口饭吃,要论实际作战能力,几乎等同于零。
城外炮火连天不灭,半月过去了,侵略军队枕戈待旦,在城外安营扎寨,未有丝毫的撤退迹象。
而城墙纵使千尺,在这日夜不停地攻击之下,攀爬偷袭之下,也很难完全防得住敌军,更何况还没有千尺呢?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城外喊声震天,不时有守城墙之人无法守护城墙,被零星爬上的敌军杀死的消息。
今天能爬上来一个人,明天爬上两个,三个,到后天呢,大后天呢?
城墙已经防不住了,城门经过这么多日的撞击也已是脆弱不堪,国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此时不战也得战。
不管是拿笔的手,还是拿锄头的手,拿大勺的手,不管是弹琴的指,还是抚琴的指,到现在统统得拿起刀剑,面向敌人。
不然,到城门被破之时,便是城内血流成河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