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能帮助我离开基地,”简晓栀说,“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晚映汐是上将的女儿,在基地有人脉,有资源还有手段,既然能瞒住徐权昊来见她,那一定有办法帮她离开。
她是真心不想再见到他们。
“那就这么说定,”晚映汐狐疑地看她一眼,“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
晚映汐迫不及待想让简晓栀离开,没过两天就哄着作为上将的父亲,请徐权昊来她家吃家宴。
她想方设法把徐权昊灌醉,然后花了大量的钱买通看守简晓栀的人,又用权势压迫北门放人。
“你上车吧,”晚映汐站在北门口说,“单凭你一个人也走不远,为了让你不在三天之内被抓回来连累我,我叫他们送你走。”
装甲车上有四个雇佣兵组成的小队,他们正好要外出寻找资源,上报的手续已经做好。
简晓栀看了眼那辆车,以及车里频频探头出来望向她的男人。
晚映汐催促她:“你还不走?”
简晓栀笑了笑:“毕竟出门在外不知道会遇见什么,而且我一辈子不回来的话,总需要一样保命的东西,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弄把枪?”
在基地里只有军方可以持枪支,离开基地寻找资源的雇佣兵通过上报批准,可以得到枪支武器。当然还有黑市私下昂贵买卖的枪支。
显然简晓栀这种逃离人员,没钱也没资格获得枪。
不过这个难不倒晚映汐,她自己身上就带了一把,别人碍于她父亲的地位,不敢搜身也不敢说她。
“给你。”她将一把女士手.枪扔给简晓栀。
简晓栀仔细查看里面是否有子弹,才上车离开。
晚映汐看着车子驶去,轻笑起来:“记住,你这辈子都别回来。”
给她一把枪又如何,她还能干倒四个体型健硕的雇佣兵?
只有死人才不会回来,只有简晓栀永远消失,徐权昊才能彻底忘掉她。
晚映汐收买了那四个雇佣兵。
*
月亮被浓云遮掩,晚风在夜色中穿行,又刮响树梢。
车子在原野上颠簸行驶,一位长了龅牙的男人反复扭头打量简晓栀,露出一抹让人不太舒服的微笑。
“小姑娘,外面这么危险,你要去干什么啊?”男人不时找话题搭话。
正在开车的男人也说:“对啊,实在少见女人要往外跑的。”
简晓栀不接茬,面无表情握紧手上的枪,坐在后面靠角落的位置。
这几个男人也不恼,互相说着荤话段子,聊些琐事。
简晓栀默默提起神经听着,试图挖掘有种信息,大概明白那个龅牙的男人是这小分队的头儿,叫荣哥。
她自然信不过晚映汐那样的女人,光回顾原剧情晚映汐对女主做的事,就令人心头发寒,可这是她离开基地的唯一机会。
车子行驶几个小时,接近天明,远远离开了人类基地,也摆脱徐权昊的追踪范围。
天亮的话,简晓栀反而不好逃。
当车子进入山林,她捂住肚子,表情痛苦地说:“哎,各位大哥,我这几天腹泻肚子巨痛,这会儿闹得又要忍不住了,要是弄脏你们的车,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水洗干净……”
两个男人转头仔细观察她,一个摸了把她的手:“荣哥,她手冰冷,还出冷汗。”
另一个看着她的表情说:“感觉不像是装的。”
荣哥只好说:“行了,停车。”
车子熄火停稳,荣哥拽住简晓栀的头发,一把拉下来,警告道:“劝你别耍什么花样!”
简晓栀:“好,你先松手。”
荣哥松开手,却紧紧跟在她旁侧。
简晓栀:“你这样,我不方便……”
“我管你方不方便?”荣哥无赖道,“要不解决,就回车上。”
天边亮起熹微晨光,树木野草的轮廓和颜色渐渐从阴影中显露。
简晓栀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一股推力袭来,男人直接把她摁倒。
“你这种伎俩我见得多了,”荣哥裂开嘴,黄色的龅牙带出令人恶心的口臭,“那就在这儿解决吧。”
晚映汐给钱让他们把人弄没。
而这小姑娘长得嫩俏俏的,那他们就先把人给“弄”了,反正这荒山野岭,尸体都不用找地方埋。
“别动!”
简晓栀伸出女士手.枪抵住男人的腹部。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荣哥大笑起来,“那你能杀得了其他三个人吗?!大不了我们两个人就一起死,尸体都烂做一块,下辈子我还找你!”
他当雇佣兵这么多年,日夜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过完今天不会指望明天,只图当下爽快,早就不怕死,不介意再拖一个垫背的。
男人丑恶下流的表情让人作呕,简晓栀快速拨动扳机。
荣哥大声叫:“兄弟们快来啊,我们轮流给她一点‘教训’。”
这个地方离车子不远,稍微有点动静,车上的人就能察觉,简晓栀就算能动手也跑不远。
“嘣——”
那辆装甲车突然爆炸,车窗破碎,车子变形,火焰熊熊燃烧,将这一块平缓的山坡映照通红。
荣哥愣住:“怎么……”
黎明来时,令人森寒的惨叫声持续回荡,皮肉烧焦味不断弥漫。
车里三个男人挣扎着爬出来,头发上衣服上都带着火,他们下半身被炸烂,只能跌在地上向前爬行,留下一道倒映火光的血水。
“荣、荣哥救我……”
男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断气,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烧熔,发出“滋滋”的声音,最后在地上留下一面血黑的人形轮廓。
荣哥瞳孔骤缩起来:“你、你们怎么会!”
好时机。
简晓栀手心出汗,手指发抖。
只要她开枪,今晚就能逃过一劫。
她不想这么做,逼不得已为保全自己,也只能这么做。
她要杀人了……
简晓栀咬紧下唇,闭上眼睛,食指下压——
身上被压住的重量忽然轻了,那个龅牙男人已经离开了她。
简晓栀心头一紧,正要睁开眼,一件衣服铺天盖地落下,罩住她的脸。
是她所熟悉的,清冽味道。
荣哥喘不上气,声音抖得像见了鬼:“你!你你是……”
简晓栀听见龅牙男人挣扎的声音,他被拖着丢进烈火焚烧的车里。
给她盖住视线的人大概是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画面。
毕竟那人以前就注意到她不太喜欢看。
简晓栀压不住猜测引起的心悸,连忙扯下脸上的衣服,果然是件白大褂。
她看见锻渊身着黑色衬衫,笔直的黑色长裤竖进黑靴里,他随手将一支装着血红色粉末的试管扔进车里,试管炸裂,粉末散开,车子的火焰更盛。
几乎燃亮半边天的火光似乎驱散了黎明前的黑夜。
龅牙男人在车里声嘶力竭,最后如一支燃尽的蜡烛,断了青烟没了气。
尽管男人死前无比恐惧和痛苦,但锻渊仍旧不够满意,眉头仍在微蹙,似乎觉得还是太便宜他了,不过这种人最好死得干干净净,一点灰也不要留在这世界。
察觉到视线,锻渊看向简晓栀。
简晓栀坐在地上,看见锻渊逆着火光朝她走来,轮廓有一层橙红色泽,高大颀长的身形,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锻渊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像拎只小猫,同她对视:“怎么,不认识我了?”
莫名其妙又乱七八糟的情绪从心底泛起,直冲鼻腔,连眼眶都开始发酸,简晓栀抿起唇不说话。
锻渊晃了晃她:“小孩?”
简晓栀:“我成年了。”
“矮子。”
“疯子。”
锻渊眯起眼:“小不点。”
简晓栀继续怼回去:“大疯子!”
锻渊:“这么讨厌见到我啊。”
简晓栀眼睫垂了下去,脑袋也一点点低下去。
锻渊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止住,因为简晓栀忽然环上他的脖子,一颗颗滚烫的眼泪从他的颈脖滑落,没入黑色衬衣里。
烫得他心头发颤。
比身后的烈火还要灼得人心乱。
“你就是讨厌!”简晓栀抽噎得不行。
“我说过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黎明缓慢地抹淡天上的星月,日光从远边的山头浮现,山谷的风被烈焰蕴热,醺到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