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心尖宠(41)
“谢皇上。”江蓠与清岚连忙入内,萧贵妃卧房外间,已有几个太医在,表情是一致的为难,低声商量着治疗办法。
恐怕他们也知道,难的不是治病开药,而是病人并不想活。
进入内间,婢女见人来了,擦擦眼泪,隔着帐幔禀报道,“娘娘,国师爷和大姑娘来了。”
清岚敛了外人面前一贯漫不经心的笑容,肃目道,“容我为娘娘把脉。”
帐幔内传来了无生趣的萧瑟声音,“不必了,太医已经看过,你退下,蓠儿,过来。”
清岚看了一眼江蓠,转身出去。江蓠眼眶泛红,走近。
婢女挂起帐幔,露出萧贵妃苍白的面容。见江蓠过来,萧贵妃也不打算坐起,只对她惨淡地笑了笑。
江蓠握住她的手,忍着眼眶的泪意,“姑母,我为你诊治……”
“不必了,我的情况我知道。”萧贵妃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帐幔的一个角落,又喃喃道,“我做了十来年的影子,终于,可以去做我自己了……”
江蓠到底没忍住,眼泪顺着瓷白脸庞滑落。
萧贵妃道,“听说你有孕了,回家休息罢,别让我的病气冲撞了你腹中胎儿。”
江蓠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泪落如雨。
萧贵妃抬高了音量,吩咐婢女,“去将国师请来,让他送大姑娘回家。”
便有一个婢女出去了。
“姑母,你还年轻,我们可以治好你,然后陪你出宫散心。”江蓠努力劝道,萧贵妃却只是摇头,坚定地挣开江蓠的手。
清岚过来,略带强制性地,半扶半抱着江蓠离开,江蓠哭着喊姑母,萧贵妃却在床幔中不予回应。
清岚扶江蓠来到皇帝面前,道,“皇上,我已与太医商议出了药方,臣妻身体不适,微臣便送她回家了。”
皇帝约莫也知道萧贵妃的问题在哪里,并不非要众人拿出个必然治好的保证,只面色烦闷,点了点头。
“微臣告退。”清岚扶着江蓠出了寝宫,抬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再哭,我心都要碎了。”
江蓠不说话,只默默落泪,清岚弯腰抱起了她。
待上了马车,清岚将江蓠抱坐到自己腿上,依然拥着她,任她眼泪打湿自己的衣衫。
江蓠靠着他哭了许久,累了,低声道,“我讨厌这个皇帝。”
清岚低头吻吻她的额侧,亦道,“嗯,我也讨厌他。”
江蓠轻轻拉住他胸前的衣服,听着他安稳有力的心跳,道,“我会帮你报仇。”
清岚略一沉默,轻轻顺着她柔顺的黑发,低声道,“好。”
回到府中,二人清洗一番,又躺回了床上。江蓠躺着不动,在黑暗中却大睁着眼睛,睡不着。
清岚附身过来,低问,“睡不着。”
江蓠低低叹气。清岚轻吻她的眼睛和鼻子,“累了,便睡得着了。”
江蓠知道他今天恐怕也是情绪起伏,并不比自己好过,同样需要柔情安慰,便轻轻抱住了他的脖子。
无言的允许让清岚激动起来,伸手扯开了她的衣带,深深吻了下去。
七日后,宫中果然传来萧贵妃薨逝的消息。太后原本在病中,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悲苦,又得知温婉听话的萧贵妃去了,一时伤心,病情加重,不消两日,也跟着去了。
宫中接连大丧,百官命妇忙得脚不沾地,清岚也是早出晚归。唯有江蓠,因为没有诰命在身,不必入宫拜哭、守灵送葬,反而成了最清闲的那一个。
等到事情彻底忙完,江蓠心情恢复平静,已到了五月下旬。这一日,江蓠早早起来,惯常懒散的国师爷竟然已经不在房中。
第47章 因为是你
江蓠被红樱服侍着洗漱完毕,问过画屏,才知道清岚在药房。
江蓠默默走了过去,进门时清岚手里正拿着个小秤,井井有条地称量药材。他做这些的时候并不笑,倒显得认真,侧脸看起来别有一股英气。
清岚的药房颇大,人高的柜子上是一个个精致的小抽屉,桌上亦不少瓶瓶罐罐。整间屋子都是弥漫的草药香气。
江蓠微微一笑,“准备制药丸么,我帮你。”
清岚淡淡看她一眼,道,“不是什么好事,不要脏了手。”
江蓠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他要做的成药必然不是什么救人的玩意,所以不想让她的手沾上血腥。难怪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想必做这样的事情心情是不大愉快的。
想想他惯常自我调侃不是什么好人,江蓠弯了弯唇,柔声道,“好与坏并不是简单就能定义。因为是你的事,我愿意为你去做。”
清岚抬眸定定看她,而她只是温柔含笑,眼神清澈坦然,甜美得仿佛一支美人蕉。
原本江蓠说要帮他报仇,他不过是顺口答应。江蓠有这份心意,他已经十分满足,并不真的想让江蓠做什么——他怕江蓠遭遇危险,也怕那么纯净美丽的江蓠染上脏污。但是现在,他舍不得拒绝她——这样坚定而情意深重的她。
她这么好。而他还能怎么更爱她?
大约只剩,把命也给她这一条路了。
清岚暗叹一声,轻轻笑了,将手中秤递了过去,道,“我抓药,你来称。”
江蓠进来之前,清岚心情确实不大愉快,想的都是如何设计杀人,以及从前的种种仇恨。但现在,他觉得心里充满了小安定与欣喜,满得快要溢出来。
上天还是仁慈的,夺走他的一切之后,又将江蓠送到他身边,此后,他的人生不再荒芜。
两人相识多年,极有默契,一样一样的药材流畅地称了出来。
江蓠从容地做着手头的事情,心中思量着,既然现在已经打开了清岚的心防,也说过会帮他报仇,倒是可以说说自己的计划,以免与他的相冲。
称量完毕,清岚拿了干净的帕子,将自己的手擦了,又换了新帕子,亲自给江蓠擦手。
他低着头,模样温柔而专注,仿佛在擦的不是一双手,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江蓠温顺地任他擦着,看着低垂的眉眼,软声开口,“你曾问我,为何要替越瑾辰诊治。”
“嗯。”清岚配合地应声,等着她的下文。他对旁人总是漫不经心虚与委蛇,对待江蓠却是真诚耐心极了。
江蓠浅笑,“你不是想报仇么,我想的是,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控制住他,把他做成一个棋子送给你,可好?”
她这话当中多有隐瞒,但是上辈子的那些糟心事,并不需要让清岚知道,这辈子他们过得幸福,这便够了。
清岚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皱起了眉。江蓠愿意如此为他付出,他固然高兴,但以他的了解,江蓠本质善良,并不是无缘无故做绝的人。他问道,“你和越瑾辰,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江蓠的从前与后来他都知道,且深深参与其中,唯独那分别的三年,他一无所知。是不是在这三年,发生了什么?
江蓠浅笑摇头,“只是看他不顺眼罢了。”
这是一句假话,却表明了江蓠不愿说明的态度。清岚沉默。
江蓠玩笑道,“你看,与你一样,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清岚没想到江蓠还能这么变着法儿哄他,暗示和他般配,遂笑了起来,放下手帕,亲昵地一勾她的下巴,“不是什么好人,却是我最欢喜的人。”
江蓠羞涩,幽幽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么?”
清岚道,“先不急着料理他,日后再看。”
江蓠点头,清岚在这里筹谋许久,计划必然比自己周密,自然应该听他的。
现在江敏和越瑾辰都需要守孝,江敏由天之骄女变成了鸡肋,越瑾辰需要在守孝期内好好谋划自己的婚姻和各项利益,只怕有的心烦,那就让他烦去罢。
清岚大大方方地牵着江蓠出去饭厅,吃过早膳,画屏禀报,说是江宏来了。
清岚满脸嫌弃。做皇帝面前的红人有好处也有坏处,本朝官员有固定休沐日,但老皇帝总要他这个红人伴驾,他当真是好不容易有闲暇,只想和江蓠相处,十分不乐意被打扰。
江蓠瞧着,忍不住笑。江宏是她父亲,还是威远侯爷,少不得做做面子,江蓠亲自去前院迎接,清岚满面不悦地跟着。
待到见到江宏,清岚又恢复成了满面假笑的惯常模样。
江宏异常憔悴。他不仅中年丧妻,而且小女儿先是失去母亲,接着失去外祖母,伤心得厉害,他也跟着神伤,当真仿佛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