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山点点头,张望了下四周,也忍不住好奇。
“你爸……就是你爹,是当官的吗?”
“嗯。”
“那你妈……你娘呢?”
“我母亲去世许多年了。”
苏寒山忙道歉:“对不起……我来的时候听你们家门口的人说了什么‘夫人’,所以才问了问。”
“无碍,他们说的是我的继母。”
“继母……”苏寒山若有所思。
一阵冷风穿堂而过,冻得苏寒山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人就这么猛地推开门跑了进来,也不关门。
“你要了好多炭,我都不够用了,我娘让人从我这里匀过去的,凭什么啊?就冷死你了吗?”君明月竖眉喊道。
☆、第 17 章
君如是起身飞快走过去,脚下生风似的。
不知怎的,君明月忽然被她这气势唬了一下,下句话还没出口就先弱了半分,脚也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谁知君如是看也不看她,只是绕过她,眼疾手快地将门关上,那股妖魔似的寒风被挡在了门外呜咽。
苏寒山只觉得方才那一吹差些将他天灵盖都吹掉似的,直到关了门,才找回灵魂。
他立刻站起来,不过没有挪步子,那盆炭火就是救命法宝。
“这小丫头是谁?怎么大呼小叫的?一点也没礼貌!”
“君明月,我算是你姐姐。”君如是道。
算是?
苏寒山立即明白了,大概是那继母所出。
君明月定睛瞧着君如是,只见她这会看着依然瘦弱单薄,裹在厚厚的冬衣里,苍白的可怕,哪里有半分气势的样子?
就她这身形,大约连她的体重比也不上。
她重新找回了底气,仰起头:“你才不是我姐姐呢,我从没这样叫过,那就不算。”
“即便如此,你该敲门的。”
“我就不敲!这是我家,我爱去哪去哪。”
君如是摇了摇头,坐回原先的位置。
她大病未愈,实在没有什么心力与她争吵。
君明月几步走到炭火边,十分不满,声音有些尖锐。
“这都是我的炭,我都不够了,凭什么要分给你啊?”
君如是十分头疼她这般撒泼。
虽然君明月看不见苏寒山,但对于她来说,终归是有外人在的。
“你别闹了,若是此刻不够,从我这里拿回去一些就是。”
“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全部都要拿回去。”君明月见她这般,越发闹起来,“一个也不给你,除非你求我。”
君如是皱眉,看了眼苏寒山,正要说什么,却听苏寒山道:“无理取闹的小丫头,惯得她!”
“你求我啊,你求我啊……”
“求你个锤子!”
苏寒山先忍不了了,可惜君明月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让他生气却又有力无处使。
“明月。”君如是叹了口气,“别闹了,你若想要炭,你母亲还会不应允你吗?何苦闹我?”
“就是我娘从我这里分走的,她以前根本不这样,肯定是你用了什么办法我不知道。”
“我并没有。”
“萍儿!你给我进来!”君明月喊道。
萍儿闻声就进来了,好端端地门被开了两次。
苏寒山再一次感受到了天灵盖差点被掀开的感觉。
好在萍儿是做惯了丫头的,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把房间里的炭都给我搬走,一点也不要留!”君明月跺脚,“我娘要给你,我就偏不给你!”
君如是急忙阻止:“不可!”
“萍儿,快点快点!”
丫头随主子,萍儿的性格也是刁钻久了,闻言立刻就去拎放在角落的那袋子炭。
君如是想去阻止,却被君明月拦住。
“明月,你何必这样……”
“我就想这样,你管着吗?”
“气死我了,这什么人呐?”苏寒山真想挽起袖子收拾她一顿。
可惜他没袖子,且打不到她。
“算我求你。”君如是低声。
“求我?你求我吗?”君明月得意起来,“求我就好,那就给你留一半吧,你要是给我跪下来,我就不拿了。”
“跪下?”君如是一怔,旋即表情微愠,“你这小小年纪都是和谁学的这一套?”
“说你没见识吧,我在外公家都见惯了的,我娘说最好使了,我本来就是主子,跪我怎么了?”
“跪你个锤子!”苏寒山听得越发来气,“这熊孩子没救了,谁给她教育成这样了?废了废了,不打一顿是救不回来了。”
“跪啊,跪不跪啊?”君明月催促。
君如是没说话。
苏寒山立即道:“君姑娘,你可千万别!”
君如是看了他一眼。
苏寒山急道:“别啊,不就一点炭吗?她就是典型的欠揍。”
君如是摇头:“我自然不跪,我何时说要跪了?”
君明月见得逞不了,越发来气,从萍儿手里抓过装炭的袋子,哗啦啦就往地上倒了一半。
“不跪拉倒!萍儿,你把剩下的拿走!”
“好的姑娘。”
君明月气呼呼地往外走,才出门正好撞见端着粥的如意。
她正在气头上,直接就撇了如意的粥碗,惊得如意一时没反应过来。
君明月看着红着眼蹲下去收拾的如意,这才觉得出了点气,看了眼君如是的门,才走了。
君如是自然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她忙走出去。
“如意。”
“姑娘……”如意憋着哭腔,一边收拾。
“没事的,我不饿。”
如意收拾了一半,蹲在地上埋首膝间。
“如意,外面太冷了,快些进来。”君如是柔声道。
如意这才起身,低着头走了进来,小心将空碗放在一边。
“姑娘,我再去盛一碗吧。”她红着眼道。
“不用了。”君如是握住她手,“看,冷得这样子,来暖一下。”
如意注意到散落一地的炭,顿时清楚了君明月方才的胡作非为,更是委屈了,替君如是委屈。
“姑娘,咱们为什么要这样受气呢?”
君如是低声劝道:“她不过耍小孩子脾气,真闹开了,也只叫父亲为难……”
“那也不能自己受委屈啊?”苏寒山愤愤不平,“你爹不管吗?我不信他不知道。”
看君明月这么任性,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君正身为一家之主,要说不知道,那最大可能是装聋作哑。
君如是看他,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嘴边的话语也不过化为了一声叹息。
“知道又能如何?”
君正身为一家之主,甚至都不敢太过得罪李氏,还要仰仗着李氏娘家,才能勉强打点好官场,站稳脚跟,免得丢失这失而复得也来之不易的官帽。
且君明月也是他亲生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还有李氏护着,他能做什么呢?
以前君明月闹得过分时,君正也呵斥过,惩罚过,连李氏也装模作样地训斥了几句。
结果是让她越发针对君如是,越发为所欲为。
而君正既不能给君明月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又见不得君如是受委屈的样子,索性就睁只眼闭只眼,全然当作不知道,反而舒心了不少。
君如是对此,也只得尽量忍让。
“好如意,我知道你委屈,再忍忍罢,大不了……”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想说,大不了嫁给那刘将军,也许日子反而好过些呢。
但她仍说不出口这违心的话。
她有时想,她是不怕死的。
她这风中残烛般的身子,或许没几年便到了这么一天,只担心如意该如何过。
“这样下去不行,怎么能一味忍让呢?”苏寒山眉头皱得紧,“这样只会助长这小丫头嚣张的气焰。”
如意抹了把眼泪:“我先把地收拾一下。”
她也不是第一天被欺负了,所以情绪还是能及时调整。
君如是看着她忙碌开的身影,只觉得十分对不起她。
如意跟着她这么个没用的人,真是实打实地吃亏了。
可如意很快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反倒来安慰她。
她收拾了炭火,又去盛了碗粥,甚至把喂了饭的小白也抱了进来。
君如是有些始料未及。
小白一见苏寒山就径直跑了过去。
苏寒山坐在地上的,小白直接就跳到他身上了,飞快地摇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