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幸福生活(双重生)(89)
他抬手拂去她被风吹散的发,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什么。
云城本想十分爽快豪放地将手炉一把扔回给他,奈何这天实在是冷,这手炉也实在是暖。她轻咳了一声,搂紧手炉大摇大摆地走向自己马车处。
夜幕之中,马车上的铃铛悠悠响起,回彻在空荡的街上。
街头尽处,容清神色无奈,半晌,也回到自己马车上,轻声叹了一句,“走吧。”
一整个早朝,云城的眼睛便同长到头顶上似的,正眼也没瞧过身旁的容清一回。
便是连朝中大臣们,都看出了他二人十分不对劲。
下朝后,云城当先一步冲出了殿,其余大臣大眼瞪小眼,最后都将目光投到了容清身上。容清却是好性子,面对众人好奇看热闹的百十来道目光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施施然飘出了殿。
云城虽早出了殿,但不知为何竟磨磨蹭蹭着还在殿前宫门处晃悠。眸光时不时向身后瞟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十足十的掩耳盗铃。
容清眼角微弯,迈步向她而去。
云城背对着他,耳朵却早已竖起来了。
“相爷!”阿明忽地唤了一声,生生截住了容清向前的步伐,他贼眉鼠眼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云城,压低了声音,“听云姑娘有事找您,说是有关老夫人的。”
“容后再谈。”容清皱了皱眉,“你同她说不急于这一时。”
“哎!相爷!”见他要走,阿明急急将人拦住了,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容清微愣,“她真如此说?”
“千真万确。”阿明举起四根手指发誓。
沉默片刻,容清的眸光在眼前那人纤瘦的背影上留恋许久,方才叹了一声,“走吧。”
今日一早那手炉其实已让云城消了大半的气,她刻意走得如此慢便是想等着容清跟上前来,若是他再好好解释几句,说不定……她心一软便原谅了。
可谁知磨磨蹭蹭地等了许久,却被人唤走了。
云城不知道阿明说了些什么,只依稀听得了“听云”二字,本快要消散的火气一瞬间便又拱上了心口。
这事,没完了!
——
自容清搬到公主府隔壁,这偌大的丞相府便空出来了,如今只住了听云一人,空荡得有些冷清。
听云坐在窗前托着腮,看向外面光秃秃的一片竹林,悠悠叹了口气。
“听云姑娘。”门处一道清润之声传来。
她回眸望去,容清眉目浅淡温和,正弯身走进屋中。
“容公子!”听云神色一喜,脱口唤道,却又觉得不妥,呐呐地又改道:“相爷。”
“无妨。”容清笑了笑,坐于桌边,“你习惯怎样唤便还同从前一般便可。”他顿了顿,“姑娘托人给本官所带之话可是句句皆真?”
听云叹了口气,点点头,“我依照祖父的话寻到了容府,大人和老夫人都对我极好。后来公子回去受罚昏倒后,便不知为何非要我前去照看,我不好反驳,便应了。”
“但公子离去后,老夫人却又派人将我送来了京城,说是让我见见世面。”听云神色沮丧,“我当时以为真的只是这样,直到来了京城,殿下和您因为我而闹别扭才觉得不对劲。”
“公子,我从未想过要听从老夫人的话嫁入容府,更不会同殿下争抢什么。”听云垂头丧气地低叹一声,“我在这里徒给你们添麻烦,所以我想还是回谷底去。”
“祖父在那儿,我待着也自在。”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容清神色淡淡,半晌,轻笑了一声,“老夫人的一举一动和所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回谷一事……”他看向听云,温言道:“你祖父托我照顾你,给你找一处好归宿,冬日里行路不便,就且先在此处安心住着,得了空便出去走走看看,若是有了心仪之人,我自会替你做媒。”
闻言,听云迅速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又立即低下头去,耳根泛红。
“那……长公主误会了怎么办?”她嗫嚅着道。
“她心思向来纯净透彻,岂会看不透区区此事。”容清苦笑了一声,“她不是气你,是在怨我。”
——
一个时辰后,容清回了府。
隔壁长公主府竟难得地响起了丝竹琴声,他迈步走上台阶的动作微微一顿。今日怎有这般闲情雅致,竟还听起曲来了?放在往常,她最是见不得这些东西。
似是要印证他的话一般,下一瞬,隔壁一阵欢声笑语传来,听起来有三四个人。
轻笑的女声是云城,其余的……或低或高的谈话歌声,却是男声。
几人相处甚为愉悦。
容清听了一阵,眸子微有些暗沉。
思索了片刻,他转身走到了隔壁府门前,叩响了大门。
半晌没人来应声。此处声音愈发清晰了,男女的调笑戏谑之声直入耳低,他心里竟难得地有了几分焦躁。
容清复又叩响了门。
半柱香后,门口的侍卫方才姗姗来迟,不情不愿地探出了个头,嘟囔着:“谁啊……”待看清眼前之人,猛地愣住了,竟是本能地朝身后院中望了一眼,又转头看向他,神色惊惶。
透过大门的缝隙,依稀可见院中有三名伶人,生得一副好相貌,此刻正围绕在云城身侧,姿态亲昵。
从未动过气的容清此刻脸色却已沉沉,眸带凉意。
“相……相爷。”侍卫慌张地将门关小了些,只留下一道可供对话的口子,“殿下吩咐不让您进来。”
话音刚落,里面传出一道清亮的女声,似嗔带怒地娇笑一声,“哎,你手劲轻些。”
瑟瑟的寒风一瞬凝在半空中,侍卫长大了嘴,看着向来温和如玉喜怒不形于色的容相面色一寸寸沉了下来,腿不住地轻轻颤抖。
朔风四起,如刀般割在脸侧。容清面色无波,眸光平静地落于他身上,“开门,别让本官说第二次。”
第76章 气急 将人拉出去,各打十板……
身周的风似是蓦然间停歇,冰冷刺骨一点点磨着肌肤骨节,侍卫的腿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起来,如那旁边一株早已掉光叶子的古槐,枝枝丫丫在风中簌簌。
“相……相爷。”他从门缝中探着半个脑袋,讨好地笑了一声,“您别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听命办事。”
从来不苛待下人,温和如春风的容清现下眸中却无一丝一毫的情绪,冷冷地,不发一言地看着他。
侍卫瞬间便觉得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扒着门边的手便没了力气,本能地将门大开,垂头丧气地退至一边,“您请。”
容清抬腿迈步而进。
今日阳光正好,和煦温暖地晒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开阔的院中,云城披着雪白的狐裘半倚在躺椅上,轻轻晃动着,双眼微阖,长发倾散,如瀑的发间只挽了一只素色银钗。
却不是以往的那支木簪。
容清的神色有些落寞。
她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男子,容色姝丽,敛着眉眼轻轻地给她捏着肩。另一名男子坐于前方,正垂目弹琴。
还有一位……容清的眸色暗沉,手背上露出青筋。
这一位与云城一同靠在躺椅上,二人挨得急近,几乎双颊相贴,他的手放在云城的腰侧,笑得妩媚,正同她轻声低语什么。云城神色如常,不时发出几声淡笑。
真是……荒唐!
“你们都出去。”容清淡淡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冷声道,打破了这安然的氛围。
他们俱是一愣,琴声戛然而止。
云城抬眸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拍拍身边那人的手,“无妨,不用理他,你们待着。”
“是,殿下。”这人得寸进尺,猖狂地看了他一眼,放在她腰间的手故意向上滑动了几寸。
容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一股邪火登时便冲破了心口。
“太古。”
“相爷。”太古应声而至。
“把这几人扔出去,各打十板。”容清吩咐道。
“以何罪名?”
容清停顿了一瞬,抬眸直直地看向云城,少顷,道:“没有罪名,本官瞧他们不顺眼。”
闻言,云城似是愣了一下,半抬起眸子冷笑一声。
太古的动作极其利索,不过片刻,这些人已俱被带到了府外,院中只余下他们二人。
云城神色不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半晌,不情不愿地从躺椅上坐起身,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打算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