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213)

“师父,几日不见,怎么成了?”鹿饮溪慢声细语:“我虽然关切师父,可师父的话,听不懂。我何曾师父说过什么成不成神的事?不过是给师讲了讲,我幼时的趣闻罢了。师父怎么听真了呢?”

蚩山宗主怒,手指只抬一抬,鹿饮溪便整个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提在半空。

“不知道,师父为何生气呢?”鹿饮溪不过瞬间被死死制住,不能抵抗,并不慌张。

“我成了,你还问我?!”蚩山宗主怒。

“师父,神是人吗?”

“自然不是。”

“神即不是人,成神之人,自然不会再是人的子。如果师父如浑厚的力量,我想,恐怕是没有一个山门名族的修士可比得上。师父既然如愿,又有什么生气呢?”他甚至有些关切 :“师父,除了外貌不同,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不?”

宗主有些犹豫,捏他的手到是松了一些,并不放他下来,皱眉说:“成了,我总食活人。一日比一日饥饿难耐……岂是成神的模?”

少突然笑:“师父,你怎知神祗,没有吃人的渴望呢?”

“你胡说什么?”宗主怒道:“你见哪个神祗弑杀弑血?是恶之体?”

“我是没有见过。可师父怎么知道神祗不想呢?它们看着无欲无求,但哪有人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无。人于神祗而言,如同飞禽走兽于人而言。人飞禽走兽也心怀怜悯,常圈养庇佑,可我们不也吃得很开心吗?我们吃猪吃鸡吃万物,是恶吗?”

宗主呆住:“你……你在哪里听来的?”

少漂浮在半空,垂眸看他,目光冷淡:“师父,你初得神力,然会。但过些时候,等你有了很的力量,学会怎么使用它,控制它,压抑自己的欲望,自然会了。”

宗主像没听见似的,只是追问:“你方才说的,是从哪里听来的。”

神祗至无上,怎么会是那……

少轻轻地笑声,在空旷静谧的殿回荡:“师父没有听说,人世初创,天升地降,灵气与浊气混杂,仙人降世,见世界无聊,便用泥巴依着自己的子,捏了许多的小人。些人,受仙力而长,不老不死不病不灭。是最初的人。可师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后来的人,从初生长成,短短二十,过后便由盛极而衰。一点一点,一日一日,慢慢地衰竭。直到身体内腑不堪重负,一个生命像被吃剩下的枯渣,消散。如果说,在四海之内,万物从来循环不止,任何东西都没有凭空消失,那我们的生命力去了哪里?我的元神、魂魄。都去了哪里?师父没有想过吗?神祗束缚于地之上,如果说神祗是一种植物,那是什么东西,世世代代地在滋养着它们。”

他说着短暂地笑个不停:“他们难道是凭空长出来的吗?”

“是……天地灵力……”

“天地灵力,师父,你扪心自问,如果天地灵力,真的神祗那么有用,还轮得到我们?若真的是我们多收归一些,神祗便少得一些。他们失心疯了,要如帮助、纵容我们兴道法?”

宗主胸膛起伏如潮,死死盯着他。困住他的术法不再那么紧。

他轻巧落地,在门槛外站定。

宗主站在门内,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会都没有再呼吸,可自己也没有识到。许久说:“所以,方法并没有错……”

“然没有错。”鹿饮溪那张脸,看着可信又恳切:“只要再多一些力量,师父完全神化时,人血肉的代劣的渴望自然会停止,升化成别需要别的东西。那时候,师父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再者,总归都已经是,情况不会更差,多试几次又有什么坏处?”

少的话,并没有多么老辣,但是他说起话,实在目光清澈见底。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世故,少气息如山涧溪水。

宗主想到什么,猛然又变了神色,厉声问:“那你为何将神核偷走!你偷到哪里去了?”

鹿饮溪皱眉:“说起件事,我去时便见赵氏女子将神核收了起来。才追着她去。结果一路跟着,跟到水境之门,她便不见了。于是我才回转。”

宗主将信将疑:“巡山弟子不么说的。他们说,你与那个赵氏女一道走的。”

鹿饮溪一脸莫明:“怎么有的说法?师父只管叫他们来,我与他们质。”

宗主便不说了,只是皱眉,显然并不太信他。有些犹豫。

鹿饮溪不会,只是正色说:“虽然我帮师父隐瞒,但神祗进了界门,米氏自然已经发现,正过来呢。我叫侍人拖住了她。师父快跑吧。”

宗主一听便怒:“我跑什么?我怕她吗?”

鹿饮溪一脸担忧:“万一打起来,师父才吞了一个神祗,米氏可是一人转世不知几万。修为累积,不知几何。”

宗主便有些犹豫了。

鹿饮溪皱眉琢磨:“要是附近便有神祗可杀,了。神祗一死,自然拖住她。顾不到查师父来。再者,于师父也有益处,实在一举两处。”

宗主有些动。

…………

等侍人急匆匆跑到神殿来时,只见鹿饮溪一个在殿内站着。

犹豫地伸头打量,没有见到宗主,才快步迈过门槛,与鹿饮溪低声:“虽然拦了一会儿,但米氏不与,不知道下面还能拖多久,顶多不过一个时辰吧,要上来了。”

“没关系。”鹿饮溪拢袖,似有些累了,侍人急忙跑去,帮他搬椅子来,放在堂,他便迎门坐着。

侍人等他坐定,担心地问:“公子,我们不走吗?”

鹿饮溪含糊应了一声:“总逃,能逃到几时?一下解决干净,才能安心。”并且,他不是不想走,是走不动了。

要维系糖人上的颂法,便需要灵力源源不绝的滋养。一开始,直接用光了那股曾保护他的力量,后继虽然耗费之量,完全不可与匹敌,可他来说,也是过重的负担。

如果再疲于奔命,他修为不继,糖人会崩了。

他不能冒险。

侍人忧心忡忡。几次坐立不安,跑到殿外头张望来的路。

鹿饮溪看着他的身影,叹气:“你站定了不要走动。我头都晕了。”

侍人连忙告罪,才侍立在他身侧不动了。

他闭眼静思了一会儿,气息便多少地稳了一些。抬眸看,侍人概是看他额头上有汗,站在一边,拉着袖子,小心地与他扇扇。

鹿饮溪问他:“我不在,你怎么还留在里呢?”

“公子不是买了我?”侍人茫然:“我不侍奉公子,要去哪里呢?”

鹿饮溪轻声说:“我买你的时候,实没想到,你老实忠心。”闲闲地依在椅背上,慵懒地看着外头出神。突然起兴,说起刚才与蚩山宗主说的话。总归要是米氏真的追来,自己是无力与抗衡的。概也是,和申姜一起死在里的命运。

可心态反而放松下来了。

他说完,侍人都听呆了:“公子,是真的吗?”

鹿饮溪似乎觉得有趣:“真的假的有什么所谓?”

侍人不信:“公子最爱玩笑。”

他未置与否。

侍人扇着袖,又问:“公子幼时,真的去过仙冢,那仙躯还在那里放着吗?”

鹿饮溪露出回忆的神色,虽然没有回答,但从贴身的地方,把糖人拿了出来。迎光看着,光透过糖人,照在身上,有些黄黄的。是暖色。

“个确实有些像人参。”鹿饮溪喃喃地说:“到叫我想起仙冢的一件事来。”

“什么事?”侍人见他乐于说话,便一句一句地接。

“我那时幼,进了仙冢并不知是哪里,见异兽没有来追,便松了气,在那里住了几天。有一天夜里,做了个梦。”

“梦?”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梦。那时候觉得是。后来想想,约并不是。虽然仙家已经不在仙冢里了,仙冢不过是个空壳,里面只是放置着一些异兽不敢取用的遗留之物。但那里是仙家呆过的地方,如同,人走在灯下,会在地面留下倒影一,那里也有仙家的倒影。我概遇见的,是仙家的倒影吧。”

“它说了什么?”

鹿饮溪摇摇头:“都是些胡话,想来,常漂浮在孤寂,再加之,一点一点正在飘散,所以有些神智不清。拦着我,先是俯身看了我半天。后来,手里捏来捏去的,捏了个人参出来,像凭空变出来似的。仔仔细细地,将它雕琢,似乎心有个范本,一定要做成那个子。今日看着,和个糖人有些像。它捏完后,便塞给我。我问它是什么,它说,叫我养着,也许用得上。如果用不上,也是命运使然。还说,世界仙人倾注了心血,留它个影子在里,不过是最后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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