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行喻既然在朝为官,总要回京述职,他又有功勋在身,一年一度的宫宴自是要去的。
说来也巧,谢行喻为了避免在宴席上同周景玥打照面,索性寻了借口从殿中出来,周景玥亦是,谁知二人都想躲着对方,却偏偏在御花园里迎面撞上了,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了一阵,周景玥心中一阵难受,忽地想要再试探一回,想着这回若确认他不是,那从此往后她见谢行喻都要明目张胆地绕着走。
谁知这一试探,倒叫二人意外确认了身份。
压抑了许久的感情一朝喷薄而出,自是思之如狂。
接下来便是闻樱所知晓的了。
闻樱听完,觉得这二人实属不易,兜兜转转,终于找回了彼此。
不过……
“谢行喻是何时过来的?”
“大约是夷族王子进京前不久吧,他知晓原书中本是我去和亲,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便想赶来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而后在入京的路上听得是成平出嫁,便又寻了个由头,径直回边关去了。”
周景玥觉得闻樱关注点似乎有些偏,却还是将自己知晓的都说与她听。
闻樱总觉得这话中有什么重要的点,在脑中过了两遍后,忽地明白了过来:“谢行喻也看过原书?”
“对呀。”
闻樱心中一动,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那,你哥哥可看过?”
周景玥回忆了一会儿,点头道:“看过。”
周景玥将原书发进小伙伴的小群里时,正巧因得第二天要去市中心考试而住在了自家哥哥的住处,又因得原书中人物与他同名同姓地原故,把它举到周景初鼻子底下让他好好看了一次。
周景玥说完,也隐约明白了闻樱的意思:“你是说……?”
闻樱点了点头。
她与周景玥都是看过原书的,朱璃更不用说,现下周景初也看过、谢行喻也看过,这几个穿书者,全都是看过原书的人。
至于顾清之——闻樱忽地想起,先前在周景玥打趣她与顾清之时,正巧被顾清之实时围观,她羞恼之下直接将顾清之踢出了小群。这样一来,他自然是没看过的。
这个猜想太过神奇,让两个小姐妹一时间都把身孕一事抛去了一边,专心嘀咕起这事儿来。
待闻樱和小姐妹话完家常,回府去时,看向顾清之的目光中不自觉带上许多打量。
他不会也和谢行喻一样吧?
闻樱这般想着,便立刻准备着手试一试。
只不过太尉顾清之与竹马顾清之在生活习惯上几乎一模一样,若从这方面入手,想必是试不出什么来的。
闻樱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法子,便觉心中压了一件事儿,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心不在焉地太过明显,顾清之自然有察觉,原以为她是太久没入宫去见明月公主,今日得见有些不舍,过一阵便好。哪知待入了夜,熄灯就寝后,闻樱仍心事重重,顾清之便翻身凝视着她:“今日入宫,可是公主同你说了什么?”
闻樱冷不丁听他这句话,忙摇摇头,又下意识地有些心虚,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有些闪躲。
却在下一秒被人捏着下巴转了回来。顾清之目光微沉:“说起来,我也有事想要问你。”
闻樱心中一动,下午时与周景玥凑在一起拼凑出的猜想,该不会成真了吧?
还未等她更胡乱去想,便听得顾清之道:“朝中出了一位寒门新贵,名柳则言。”
“嗯?”听得他说了一件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闻樱觉得有些奇怪,寒门新贵,说与她听做什么?
不过细细一想,倒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顾清之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眸色更深几分:“蓁蓁,这名字听起来可耳熟?”
闻樱从他话语间听出几分逼问的意味来,加之眼下顾清之正撑着手悬在她上方,给她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叫她有些不喜。
闻樱皱着眉思索了一阵,而后想起这柳则言当是原书后半部分才出场、年纪轻轻出身微寒,却顺风顺水,短短几年内便能牵制太尉一派的势利的那位御史大人。
他同时也是满心满眼之顾护着朱璃的人之一。
不过当与自己没什么交集。
闻樱皱着眉,觉得顾清之这态度有些莫名,便也生硬道:“并不认得。”
“哦?那他为何会在下朝之后,特地与我套近乎,又有意无意地问起了你的近况?”
柳则言话说得隐晦,想来是打算不知不觉间套出闻樱的近况,可顾清之沉浮官场多年,自是听出了他的意图,只不动声色地圆了回去。
同时却也觉得奇怪,明明不可能有交集的人,为何对他夫人这般上心?
闻樱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正要将他推开,却又觉出了什么,伸出去的胳膊也拐了个弯儿,勾在他脖颈之上,对他笑道:“清之哥哥,你可是吃醋了?”
顾清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回答得干干脆脆:“对。”
闻樱失笑,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几年前我曾在街上帮过一个半大孩子,他说他名柳则言,也许这位柳大人,便是当年那个孩子?”
听得闻樱将柳则言形容成“半大孩子”,顾清之心中的郁气顿时消了一大半,捏着她下巴的手松了开,指尖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抚过,眸色愈发深沉。
闻樱一瞬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勾住他脖颈的胳膊微微使力,使得二人之间距离愈发的近。
就在二人相距不过毫厘时,闻樱忽地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顾清之推开,伏在床榻边干呕起来。
顾清之被推得一愣,而后立刻扬声唤人去请大夫。
碧落闻声跑进房中,见顾清之正为闻樱顺着背,便赶忙倒了一杯热水,送进闻樱手中。
闻樱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伏在榻边好一阵,才渐渐平复了下来。见顾清之眼中担忧,便摆摆手道:“许是白日里吃岔了东西,不碍事的。”
她与顾清之成婚后,每日里补汤补药不断,还隔三差五被顾清之带着骑马打球,美名其曰强身健体,不过她身子骨的确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同之前那般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了。
也许正是许久未有病痛地原故,今日里才会让顾清之这般忧心。
待大夫赶来时,闻樱胃中那股不舒服的劲儿已经过去,丝毫未有不适,顾清之却还是让大夫给好生把了脉。
那大夫须发皆白,细细为闻樱整了脉后,捋了捋胡须,而后面带笑容地对他二人连道三声“恭喜”。
闻樱尚未转过弯来,正要问“为何事恭喜”,就见顾清之朗声大笑,而后一脸喜色地给府中众人打赏。
闻樱忽地就明白了,有些不可置信地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自个儿上午才去见了周景玥,听她说有了身孕,没料想晚上回府便也被诊出了喜脉。
难不成孕气也是会传染的?
第85章 番外二
因得闻樱被诊出了喜脉原故,原本已歇下的顾老夫人都特地起了身,来到她房中叮嘱了不少话语,这才复又回了去。
待老夫人出了房中,夜已深了。
初闻时的喜悦劲儿一过去,闻樱便觉困意上涌,很快便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似乎隐隐约约梦见了从前的日子。待醒来后,却又忆不起梦中情形,索性便将其抛在了脑后。
几月之后,闻樱顺利产下一子,取名顾书见。
书见自小聪慧,顾清之教他读书写字,研习文法,一眨眼便到了该习武强身健体的年纪。
闻樱想着,顾清之认识那么多武将,为他寻一个师父当不是难事,不过又念及顾清之自个儿身手不好,若是直接向他提起,只怕他会觉落了面子,于是便特意拐了几个弯,提起书见该习武一事。
不过即便她话中绕再多弯来,顾清之还是一瞬便抓住重点,又觉有些奇怪:“书见的兵法策论皆由我亲自教导,为何到了习武一事上却要换个师父?”
闻樱不由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心道若由你这菜鸡水平教书见,那书见还怎么文武双全?
兵法策论篇章文法一类,闻樱自然放心由顾清之去教导,并且相信由顾清之亲手教出来的人,日后定成就不斐。
不过习武这方面……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