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赵玉儿,面上的脂粉与汗水混杂在一起,莫说娇柔惹人怜了,说是戏班子里唱大戏的也不为过,顾清之未直接笑出声来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偏生赵玉儿还未想起此事,只顾着要如何能多与顾清之说上两句话,多卖弄一番才学,好让顾清之多看中她这个表妹几分。
走了一段距离后,赵玉儿眼见实在是追不上,不由得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表哥你慢些,玉儿要追不上了。”
顾清之这才顿下脚步,回头瞧了赵玉儿一眼。
见顾清之停下脚步等她,赵玉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暖阳,将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的说辞说了出来:“今日阳光正好,倒是叫玉儿想起黄学士的一首诗来。”
黄学士是大周□□皇帝在位时的文学大家,每当他有新作问世,便会引得各方人士争相传抄,直至今日,黄学士仍被不少文人墨客视为榜样。
赵玉儿本不大懂这些诗书礼义,不过是有一日刚巧见着管家从外边儿捧了几本黄学士的文集进了书房,便猜测顾清之也同大部分文人一般,将黄学士视为榜样,叫小卉也去书肆买了几本回来,自个儿在屋里读了个一知半解,便想着用此来与顾清之打开话头。
赵玉儿知晓自己不是什么才女,书虽读过几本,可若想到顾清之面前卖弄,是远远不够的,便也做好了打算,只囫囵背了几首诗,能装模作样的说上一通便好。
不过赵玉儿的如意算盘是打空了。顾清之并非正统意义上的文人,读先辈的诗书文章,不过是借以开拓视野,于官场更游刃有余罢了,算不上多喜欢,也算不上不喜欢。
赵玉儿到底是他名义上的表妹,顾清之虽不喜她如此做作的姿态,可人家与他好声好气地说话,他也没有不理人的道理,便顺着赵玉儿的话客气道:“不知是哪首?”
赵玉儿将早已在心中背得滚瓜烂熟的一番话故作高深的说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黄学士的诗文,说完后,转脸看向顾清之,似乎在等着他惊叹与夸赞。
顾清之耐心听着,起先还觉中规中矩,可越听越觉离谱,听到最后,还见赵玉儿颇有些得意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附和,便轻轻一笑:“表妹还是先擦擦汗吧。”
说罢,继续大步朝前走去。
顾清之方才笑意前所未有地温和,赵玉儿心中一喜,而后便听清顾清之这句话,登时也顾不得去追顾清之了,一把拉过小卉,压低声音道:“快,快给我擦擦面上的汗!”
小卉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在赵玉儿面上按压着,可不论她再怎么小心,赵玉儿一张脸还是无可避免地越擦越花。
小卉越擦越慌乱,又怕赵玉儿责怪,什么也不敢说,胡乱擦了一阵后,对赵玉儿道:“小姐,好了。”
赵玉儿还没忘方才她扯谎同顾清之说,她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见顾清之已经走出去不见踪影,便也不敢耽搁太久,急急忙忙往前追去。
待到了老夫人院子前,赵玉儿便听得里边有笑声传来,顾老夫人听上去十分开心的模样。赵玉儿也未多想,只记得顾清之方才叫她擦汗的话,此时又急急忙忙走了一段路,便让小卉再给她擦一回汗,收拾妥当后再进老夫人的院子。
小卉再心里暗暗叫苦,心道这好端端的学什么闻姑娘,捂出一身的汗不说,还平白惹人笑话。这话却又不敢对赵玉儿说,只得又拿帕子胡乱擦了一通。
赵玉儿热得不行,却又想给顾清之与老夫人留得个“身娇体弱”地印象,只得忍着不适深吸一口气,朝院子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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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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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恩情(补更)
顾老夫人听得赐婚一事,心中高兴不已,祖孙二人正说着话,忽而听得外边儿通传说表姑娘来了,顾老夫人便将人唤了进来。
待赵玉儿进来行了礼,顾老夫人瞧见她面上情形时,笑意登时淡了下来,召黄妈妈过来道:“泠鸢,你且带玉儿去收拾一番。”
黄妈妈上前来,对赵玉儿道:“表姑娘,且跟奴婢来。”
赵玉儿有些不明所以,心下还有些慌张,虽不知究竟是因为何故,却还是乖乖跟着黄妈妈行至偏厅。
黄妈妈命小丫鬟去打了一盆水来,又拿来一条帕子,递给赵玉儿道:“表姑娘,先擦擦脸吧。”
黄妈妈面上笑意温和得体,并无丝毫异色,赵玉儿瞧不出什么端倪,却也大概猜到许是又沁了些汗,面上有些不大好看罢。
赵玉儿抬手摸了摸面颊,指腹触到面上黏腻一片,心中隐隐觉得有何不对。
可进门前不是才叫小卉擦过汗了吗?怎的老夫人一看见她,旁的什么都不说,直接叫她过来净面?
黄妈妈似是看出赵玉儿心中疑惑,又叫人捧了一面铜镜上来,放至面盆旁边,对赵玉儿道:“表姑娘不若对着镜子好生擦拭一番。”
赵玉儿点点头,而后端起铜镜来谷欠细细打量一番。
这一看不要紧,赵玉儿一瞧见镜中自己这番模样,惊得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镜中面上妆容花成一团,面颊两边还带着明显汗痕的人,当真是她?
这般模样,莫说娇柔可怜,未让人觉得可笑可怖便是好的了。
一想到方才顶着这般模样与顾清之说了好一阵话,赵玉儿气得直咬牙,狠狠瞪了小卉一眼,又奈何黄妈妈还在一旁,赵玉儿不好发作,便只能剜了小卉几眼,而后捧着帕子细细擦拭了起来。
小卉心中一慌,她方才怕难,便胡乱给赵玉儿擦了面,谁知越擦越花,又怕赵玉儿责骂,便谎称无恙,企图蒙混过关,眼下生怕赵玉儿找她算账,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只将汗渍擦净而不毁妆面已然是不可能了,赵玉儿只得细细净了面,将妆容一并擦了去。
一想到她为描这个妆还特地起了个大早,赵玉儿心中气极,擦着擦着,又委委屈屈哭了起来。
黄妈妈不知赵玉儿方才特地来堵顾清之一事,不过见她有些刻意的装束,以及厚厚的妆面,心下也猜了个七七八八,眼下见赵玉儿哭得委屈,心中滋味莫辨。
也不知这位表姑娘是因得小姑娘家爱美的心思使然,见一张脸花成这样,心中又羞又气而委屈哭了出来,还是因得引太尉大人侧目一计泡汤而愤愤哭了出来呢?
不过这到底也是顾家的表姑娘,黄妈妈便好生安慰了几句,看着赵玉儿身上明显比旁人厚上许多的装束,又道:“表姑娘不若将斗篷与手捂卸下来罢,屋中暖和,用不上这些。”
黄妈妈这话说的颇有些委婉,可再委婉,赵玉儿也听得出自个儿藏在心里的算盘被黄妈妈瞧了出来,便顺着她的话将斗篷与手捂都脱下来交给小卉。
见赵玉儿收拾妥当,黄妈妈便带着她回到了正厅。
顾老夫人心中高兴,兴致正好,正与顾清之拉着家常,见赵玉儿回来,便也关心了两句。
赵玉儿规规矩矩行了礼,说了两句吉祥话,还不忘为自己找补两句道:“老祖宗您瞧我这脑子,只记得自个儿怕冷,却不记得天气已渐渐转暖,今儿太阳这般好,却还穿得这样厚,真是糊涂了。”
顾老夫人不知前因后果,也不稀得去多想:“你年纪轻轻便说自个儿糊涂,若年岁再大一些,可要如何过活?”
顾老夫人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可赵玉儿此时心中正敏感着,只觉得老夫人是在笑话自己,面色登时白了白,又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干笑了两声。
顾老夫人与赵玉儿说了两句话,只觉唯唯诺诺一问一答干巴巴无趣得紧,便又与顾清之说起方才那些事,说着说着,便要有将府中重新修葺一番的架势。
顾清之知晓老夫人心中高兴,便也不打岔,只时不时顺着她的话附和两句。
祖孙二人说得高兴,赵玉儿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什么新房什么摆设什么锦缎什么新衣裳,莫不是府里要有喜事了?可若是顾清之前去闻家提亲,这般大的事儿她能不知道?
赵玉儿正迷迷糊糊听着,心中忽地灵光一闪。她既未听到顾清之前去提亲一事,顾老夫人此时又未刻意避开她,难不成,顾老夫人是想做主将她许给顾清之做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