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亮坠入爱河(56)
百无聊赖之际,他偶然朝后视镜看了一眼,一个熟悉的车牌号映入眼帘,如果没记错,这辆车似乎跟了他一路。贺言眉头轻蹙,等了三分钟也没见对方有要走的迹象,于是他戴着墨镜拉上口罩,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一路走到那辆车旁,而后抬手敲了敲对方驾驶座位的车窗。
对方似乎被他这个举动弄懵了,半响都没摇下车窗,贺言又走了两步来到这辆车的前面,掏出手机拍了张正面照,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他注意到车的后座有两个看起来莫约十几岁的姑娘。
副驾驶上没坐人,主驾驶开车的是个中年男子。
贺言垂着眼眸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随后再次走到驾驶室旁,将手机屏幕直接贴到对方挡风玻璃上,界面处于拨号状态,一串110深深的刺痛了中年男子的眼睛。
“我知道你能听见。”隔着车窗,贺言的低沉微哑的嗓音堪比冬日严酷的寒风,“你要是再跟着我,我立马报警了啊。”
“这一路都有摄像头,我也拍了你的车牌,实在不行我让我工作室先给你发个律师函!我们法庭见?”
“啪嗒——”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的脸。
“你想干什么?”中年男人说。
贺言听了他的问题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他嗤笑一声:“这话应该是由我这个受害者来说吧?跟了我一路,还不许我阻止你了?”
他虽是笑着,但笑意并未见底,墨镜后的一双眼睛不带一丝温度,比寒冰还要刺骨。
“哟,这是拉了俩私生?看来你就是无良黄牛了?”他隔着口罩说,后座的两个女孩听到他的话,不仅没有觉得羞愧,反而开始兴奋。
“天哪!他跟我说话了!”
“呜呜呜,真好真快乐,还知道我们是粉丝!!”
贺言没有理会黄牛阴沉的目光,反而越过他将视线落在后座那两个姑娘身上。
“卧槽!他看过来了!”
“啊啊啊!”其中一个女孩还大胆地将脑袋凑到前面,对着贺言说:“你能不能把墨镜口罩都摘下来让我再看看。”
贺言轻轻敲了下车窗框,对着中年大叔说:“看见了吗?你的目的地不应该是我,而是精神病医院。”
见大叔不说话,贺言又继续说:“怎么?不会走?要不要我给你导航一下?”
后面两个女孩倏然开口:“你没必要说我们是神经吧!我们喜欢你才跟着你的!”
“反正你也甩不掉我们!你不接受就等着我们一直跟着你恶心你吧!”
中年大叔跟着附和:“跟你了又怎么了?你们这些大明星不就是要学会接受这样吗?你要是没什么名气我还不跟你呢!”
贺言冷笑一声:“你应该庆幸现在法制年代而且我早过十八周了,否则现在你的脑子都会被我拧下来当球踢。”
中年大叔被惹恼了,张口就是脏话:“你他妈——”
话音刚落,贺言立马按下了拨打110的电话:“在春熙路景阳小区门口,有辆车牌为AK0605的白色轿车涉嫌非法跟踪,并且违章停车,请派人过来处理一下。”
说完,车里的中年大叔脸一阵青一阵紫,车后的两个女孩见状也纷纷傻眼,难以置信般尖叫出声:“我们这么喜欢你你就这么对我们——”
“你知道我们为你花了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为你付出了多少吗!贺言我告诉你,你能有今天都是靠我们——”
“咚——哐——”贺言狠狠地踹了一脚车门,车内的两个女孩被吓到了,声音戛然而止。
中年大叔还没来得及生气,便被贺言从墨镜后露出的凶狠目光吓地呆愣在原地。
“我要你为我花钱了?我要你给我付出了?”贺言冷漠地看了眼后座上的两个女孩,声音可以掉出冰碴,“我写歌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你是给我填词了还是给我编曲了?”
“可我——”
“你这叫喜欢我?少他妈扯借口了,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私欲罢了。”贺言说完,抬眸朝小区门口一瞥,正巧瞥见了刚出门的温云月。
“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不然就是法庭上见,我有这个时间跟金钱陪你们慢慢耗。”
丢下这句话,贺言也没管车内突然爆发的哭声,头也不回的朝小区门口走去。
远处的警鸣由远至近,出警速度确实挺快,中年大叔透过后视镜瞥见红蓝相间的灯和越来越近的警鸣,脚下油门一踩,飞一样的溜走。
赶来的蓝白警车早已发现目标,立马加速追击。
温云月看着眼前这一幕,开口:“正好碰到警察叔叔逮犯人了?”
贺言看了眼警车离去的方向,眸色一暗,语气却恢复以往的轻快:“谁知道呢。”
他揽上温云月的肩膀,几乎将她整个人都裹进自己怀中,高大的身躯像是在为她这档冬日的风霜。
“走吧。”他低下头在温云月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我们去吃饭吧。”
为了避开市区繁杂的人群,因此定的餐厅位于城郊的一家庄园内,庄园历史悠久,环境静谧优雅,中间华丽的建筑,一共分为三层,一楼到二楼之间有一条宽大而精致的楼梯一直延伸到二楼大厅。
而他们定的位置位于三楼的VIP包间。
贺言对这里很熟悉,将车停在门口便由其他侍从接手将车开到车库,随后他便带着温云月在面带笑容的服务员小姐的引导下,轻车熟路地走到VIP专属的电梯上楼。
一路上温云月都对周围的一切表示平平,从他们无缘无故分别十年之后的再次相见,一直到她愿意重新接受贺言求复合的要求。
她似乎一直都保持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感,像是初冬漫天飘落的雪花,也如同被安放在玻璃柜里珍贵的钻石。
贺言虽然嘴上从不过问她消失的十年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他想,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总有一天。
即便她一辈子都不愿告诉他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在他身边,怎样都好。
但贺言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在等待上菜的间隙,贺言收到了一条来自助理的微信——言哥,温小姐的公司似乎有人来闹事,争着吵着要见温小姐。
见此,贺言眉头一皱,但很快消散,他扬起微笑对温云月说:“你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温云月说了声好。
一道卫生间,他便给助理回播了电话,对面刚接通,就听到他沉稳的嗓音:“怎么回事?”
“我今天来他们公司楼下等朋友,就看见两个人中年人,一男一女,在大厅嚷嚷要见温小姐,说温小姐是他们找了许多年的侄女。”
贺言眉头一皱:“侄女?”
“对。”助理在电话那头说,“而且还说是在电视上看到了温小姐,又找到了她公司地点就立马买了张最近的机票赶过来,说什么,要带她回家?”
贺言更奇怪了:“温云月都成年多久了,自己又不是不能独立生活,为什么还说‘带她回家’?”
助理也很奇怪:“不知道,我也挺纳闷的。而且保安好像想把他们拉出去,但是又下来一个女的,看起来应该是温小姐的那个经纪人,他们三个互相交谈了一针然后就一起上楼了。”
贺言沉默了半秒:“我知道了,谢谢。”
挂了电话后,贺言跟镜子中的自己对上目光,阴沉的瞳仁里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的目的绝不单纯。
他沉默了三秒,随后朝镜子的自己弯弯唇角的弧度,调整好情绪,出门与爱人共进晚餐。
但他没想到,等他回去后,得到的却是一个浑身都在止不住颤抖的温云月。
她的手机被她自己摔落在地,屏幕上裂开了蛛网般的裂痕,温云月的双手紧紧拽着衣服,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
贺言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跑到她身边,抚上她的脊背,摸上她的后脑勺,将温云月按进他的怀里。
“怎么了?”他尽可能的放缓声线,听起来温柔而可靠,“别怕,我在这里呢。”
温云月的身体还在颤抖,不说话,温热的湿润感在贺言胸膛蔓延开,他虽然心里早就急如火烧,但面子上却依旧维持着冷静且柔和:“别怕,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