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亮坠入爱河(41)
正如谢景所想,学校不可能放过任何一次上课的机会,所以虽然歌唱比赛取消了,但并不意味着下午的课也跟着一起停了。
“你们俩去吧,我就不去了。”谢景读完手机上通知上课的信息,收起手机对他们说,“下午班上要模拟测试,不去不行。”
贺言也不强求:“没事,学习最重要 。”
温云月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谢景淡淡笑了下:“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啊。”
道过别,两人便撑着同一把伞离开,谢景牵着谢蕊的手站在仓库门口,望着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现在其实已经到了上课时间,这个时间段想光明正大的从校门口走出去显然是天方夜谭。
当然他俩也没打算走正门。
两个蓝白的身影聚在一把黑色的伞下,轻车熟路地拐进一条小道,连绵的雨打湿了地面,一圈一圈的小水坑却丝毫不见涟漪。
走了没一会儿,一堵用黑色铁栏杆围城的围墙出现在视野内。
“我先托你出去,然后我再把吉他递给你。”贺言将伞递给温云月,而后自然地将温云月卫衣后面自带的帽子拉起盖过脑袋,“今天下雨,栏杆那估计会有点滑,小心点。”
温云月伸手拉了拉帽檐,说:“没事,我可以。”
贺言见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也不不反驳,只是想着一会要是温云月不行的话,自己还是上去帮她一把。
等贺言也拉起帽子带上后,温云月这才收起雨伞。
她先将雨伞从栏杆的间隙丢出,随后拉伸了一下肩膀,又扭了扭脖子,确保浑身上下的筋骨都不那么僵硬了之后,这才向后退了几步,做了个起跑的姿势。
温云月在原地小跳了两下,随后腿部发力猛地朝前跑去,在距离栏杆还有半米距离时用力一跳,而后一手抓住栏杆一手向上撑住栏杆上方,右脚往栏杆用力一踏,直接一个侧翻越过栏杆。
鞋底踏上湿润的地面,溅起微弱的水花,刚落地的温云月拍拍手上粘上的水,帽子在行动中早就滑落,只落下一缕秀发滑过温云月的鼻尖。
“看吧。”温云月在栏杆外,望着贺言,在阴雨缥缈的初冬笑如春风,“我可以。”
贺言勾勾唇角,向前两步先将背后的吉他取下,随后双手拖住吉他的底部小心翼翼地将吉他举高。温云月见状立马上前,双手向上伸,接住了那把吉他。
“好了,走——”温云月将吉他抱在怀里,正准备催促贺言,却在视线瞥向贺言身后的刹那瞪大,声音切断徒然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
贺言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还不等温云月开口,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一手抓一根栏杆,双足踩着底下的杆子用力一蹬,随后一手撑着栏杆上方作为支撑点,侧身一翻,直接越过栏杆。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前后不到十秒的速度。
贺言这边刚落地,一道掺着怒气的中年男声从身后响起:“你俩在干什么呢!!!”
贺言侧头看向栏杆那头,一个穿着深色保安服的大爷站在栏杆后,火烧眉毛似的瞪圆了眼,鼻孔撑大了一个号码,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即将要爆发的火山一般
。
“你俩娃娃干什么呢!!哪个班的!!胆子怎么这么肥!!还敢□□离校!!”怒火中烧的保安大爷一个健步冲上前抓住栏杆的两侧,冲着外头的俩“娃娃”气急败坏的怒吼。
贺言脸上丝毫不见被逮到后的慌乱,反而眼尾上挑,双眸尽是属于青春气息的桀骜不驯,他微微抬手朝保安大爷一挥,一开口便是欠揍的语气:“好嘞大爷明天见!”
说完还伸手将食指跟中指并拢,其余三只微微向掌心收缩,而后两只指间在太阳穴轻轻一点,又很快向外甩去。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不仅让大爷原本就怒火中烧的心情更上一层楼,站在一旁全程围观的温云月见此情景,盯着贺言那张被卫衣帽子包裹的脸,心由衷感叹——这就是BKing吧!
贺言转身,也没再理会保安大爷在身后如狮子般的怒吼,一手将温云月怀中的吉他拿出单肩背在肩上,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牵起温云月的手。
带着他的毕生所爱,冒着细雨,坚定地大步向前走向未知的远方。
或许是老天开眼,原本还连绵的细雨逐渐停歇,虽然天气依旧灰蒙,但至少不会再打湿衣裳。
贺言的温度通过相贴的掌心传到温云月心里,虽然此时天气寒凉,加上刚刚又下了雨,空气中尽是还未散去的腥潮。但温云月的心情却宛如八月的烈阳,灼热的情感令她在这潮凉的环境中,竟萌生出热感。
贺言也不说目的地是哪,温云月也没问。
少年少女的身影一同走过青葱的小路,越过闹市的车流,最终在弥漫着咸湿气味的海岸边,他们停下了脚步。
“在这里?”温云月面相远处汹涌彭拜的灰色海浪,声线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吉他包从贺言的左肩滑落,他点点头,说:“就着。”
今天刚下过雨,又正值工作日,就连繁华闹市的大型商场都没什么游客,更别提此时还在随着风雨兴风作浪的海边了。
贺言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里不存在观众,但他还是来了。
就像温云月根本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只是因为这是贺言的一时兴起,便义无反顾毫无怨言跟着一同来完成一个即兴的念头。
浪漫而疯狂。
今天走的匆忙,他们没有音箱,也没有麦架,唯一有的只是一把微微老旧的吉他,和两幅天籁似的嗓子。
温云月倚靠在围栏上,对上贺言如夜色漆黑的双眸,好奇地问道:“那你今天准备唱什么呢?”
贺言掀起眼皮,如墨似的瞳眸倒映出她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像是一片黑暗的深夜倏然悬起一轮皎洁的月光。
他没有回答,左手按在吉他的上弦,一手轻轻拨动琴弦,轻快的小调混着身后的海浪在空气里融化。温云月的足尖顺着节拍一下一下地点在木质的地板上,宽大的卫衣帽挡住了大部分凶大海风,只有从贺言指尖蹦出的乐曲才能顺着帽檐,落在耳畔。
“滴答——滴答——”贺言轻声开口唱着,低哑的嗓音带着动人柔情,像是藏起尾巴的狼,刻意装沉稳的声音却依旧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明。
“你听,那是雨落在海面起舞的声音。”
“啪嗒——啪嗒——”
“你听,那是树叶敲打织成的乐曲。”
贺言唱着,对上温云月的视线满含笑意。
“我心爱的姑娘啊,你是否能听到我对你的爱。我心爱的姑娘啊,你是否能看到我眼中的欢喜。”
“我想把一切美好的宝藏都送到你面前,你是在黑暗中跳动的月亮,你是我无法割舍的心脏。”
贺言的声音悠长又带着足以融化冰雪的温柔,像是冬日的炉火,发着温热舒适的温度,又拥有照亮世间一切的光。
“我心爱的姑娘啊,请让我带你一同去往没有结局的远方。”
贺言向前两步,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到半米的间距下,温云月几乎是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声音,他的一切都是如此清晰。
贺言微微低头,对上温云月仰视他的目光,薄唇一张一合,继续唱着属于他跟她之间关于爱的歌谣。
“你就是我浪漫的家乡。”
天空又开始飘落细碎的雨苗,在海浪拍打礁石的时候,在歌声飘扬的瞬间,绵绵的雨由小转大,像是在映照两人热情火热无处释放的心脏。
温云月是在忍不住,中心直接向前偏移,借力凑近贺言轮廓深邃的脸前,随后伸手一抓对方的衣领,在贺言讶异又欣喜的目光中,吻住了他还在唱歌的唇。
慢慢的,雨幕取代了背景,两人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被雨淋湿的衣裳紧紧贴上肌肤,厚重的雨滴落在木头地上,落在汹涌彭拜的海面上,落在那把略微陈旧的吉他上。
也落在两人紧密贴合的唇上。
万事万物都仿佛失去了踪迹,天地之间唯有雨水与海浪见证了爱情的痕迹。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温云月感觉有些无法呼吸,这才放开对方。
“贺言,我告诉你。”
温云月的手由抓着对方衣领改为捧着对方脸颊,少女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不容反驳的坚毅和不顾世间一切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