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洲渐渐聚拢精神去闻,扑鼻而来的只有他哥身上的味道,须后水淡淡的香气本来普普通通,却因为那个人变成了又干净又性感的味道,苏河洲的喉结滚了滚,无论是气味还是被人“吃”着耳朵,五官六感全被那个男人拢成一捧,捏成了密密实实的一缕。
他逐渐忘了恐惧,放松下来,失了视觉的同时,嗅觉也退化了,只能闻到那一种味道。
苏河洲的身子压在季路言身上,半天不说话,季路言一开始还紧张是不是他的小男友还在恐惧,可苏河洲不知什么时候偷摸侧过了头,蹭着他的脖颈,渐渐地就有点不是那么个味儿了!越蹭越缠绵,整个人也转了一圈,两只狗爪子又开始扒拉他的裤腰!
“苏河洲,”季路言抓住对方的手,磨牙,“你他妈正经点儿行不行,你看看外头的天,你这是有没有月亮都要变身呐?!”
“哥,我想你……”苏河洲的声音像醉酒了似的,带着波澜暗涌的渴望,又低又哑。
“你!”季路言心中一软,但他今天是干正经事的,不能让这开了荤就要把人往坟里榨的小流氓拐偏了去!“我让你闻闻屋子里的味儿,你跟我这儿又拱又钻的做什么?我给你包了半天的馄钝,你好歹也说个‘香’吧,不带你这么磋磨人自信的啊!”
苏河洲膏药似的黏在季路言怀里,闻言笑出了声,“你老实说你包的馄钝,还是面片儿汤?”
“狗东西,嘴里吐不出个象牙!”季路言气得照苏河洲屁股上就是一掌。苏河洲哼了一声,反过来弯下腰,隔着衣服,对着他哥的心口就开始厮磨啃咬,季路言猛地按住了那颗作乱的脑袋,把人紧紧按在怀中,在冰火两重天里叹气道:“我买了四斤皮儿,拢共包了12个,都是精挑细选的人间精品……和我一样,尝尝去,别一会儿真泡成了面片儿汤了。”
他找了半天什么食物能代表团圆,想要亲手做给苏河洲,结果发现元宵皮不会做,馅儿不会调;包饺子太大,不好操作还老漏;馄钝小,每个馄钝里塞一只虾仁,也不用调馅儿,好歹是勉强从将近300张皮里,凑出来12个能看得过眼的。
“一会儿它就是泡成一碗浆糊我都喝了,”苏河洲呼吸急促,“人间精品都在这儿了,我先尝尝这个。”
“苏河洲,你个小流氓,”季路言无奈道,“成天就想着‘精溢求精’的事,你要做就赶紧的,多做几次,做到腻了……”过了这个村儿,就没了。
季路言彻底由着苏河洲,却听闻那人又问:“哥,你把油藏哪儿去了?你去找出来,还是我去厨房……那瓶芝麻油?”
季路言:“……”
最后两个人谁也没去找润滑的东西,嘴都挨上了,先亲够再说。用苏河洲揶揄的话来说,他不是个“操之过急”的人,一片黑暗中,饭香袅袅,季路言坐在餐椅上,苏河洲跨坐在他的腿上,幽幽的水花声“啧啧”作响。许是纠缠得太深,空气里发出了类似吮吸快要融化的冰棍的声响,也不知是哪个馋猫,舍不得冰棍漏下一滴。
耳边皆是这缠绵之音,汇着邻家狗吠,辅导孩子作业到崩溃的母亲的咆哮,男人看球赛的庆祝呐喊……万家灯火尽不如你中有我。
“砰!”
“啪!”
“……啊——!”
撞门声,开灯声,殷芳雨独特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季路言仰面,被突然而至的强光晃得睁不开眼睛,虽有一瞬间他误以为家里来了一只尖叫的土拨鼠,但殷芳雨的叫声实在太有辨识度!季路言睁不开眼,大脑也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然而他下意识地伸手立刻为苏河洲整理好衣裤,还好,还没脱干净。季路言心里苦中作乐,同时把苏河洲按在自己的怀里,心中破釜沉舟——殷芳雨要是发疯,就冲他来,是他沾染了苏河洲,只要殷芳雨不搞虎毒不食子那套,他什么都担着。
苏河洲在听见殷芳雨叫嚷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并随着神经上的刺痛,他趴在季路言的肩膀上,不住地调整着呼吸,仿佛一只正在给自己调整压力值的热气球。
“不要脸!贱种!你不要脸!放开我儿子,啊——放开我儿子,啊——啊!”殷芳雨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她会看到的是这样的场面!她只知道自己儿子拿了国外名校的offer,却骗过所有人没有去!至于苏河洲欺上瞒下的做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那个贱种作妖吗?
殷芳雨本是拿这件事来找“私生子”的麻烦的,可……眼前的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百倍、千倍!
季路言抬眼望去,只见殷芳雨站在玄关和客厅交界处,两手捂着耳朵,一头黑长的头发被她蹂/躏成了稻草,一边摇头一边瞪眼,还伴着阵阵尖叫的模样,实在是太像琼瑶奶奶那部经典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里的“可云”,一样的疯癫,有过之而无不及。
殷芳雨试着往前走了两步,但她脚步踉跄,不得不扶着隔断停了下来,随即深吸一口气,横眉吐气不给旁人一丝说话的机会,嘶吼道:“你们什么时候住在一起的?你们刚刚在做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吧?苏路言,苏路言你个贱种,你说清楚,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苏河洲欲要起身,季路言把人扣紧了,那风姿神韵颇像颐气指使的老佛爷,正慢条斯理地呼噜着怀里的猫儿,听着一吵闹的奴婢说着家长里短。半晌,他才不咸不淡地回答殷芳雨:“我喜欢你儿子很久了,也许是见到他那刻起就想要据为己有,你不爱他,我来爱,有问题吗?你不痛快冲我来,你就算弄死我,我成了鬼也要往你儿子跟前凑,这世界上啊,只有苏河洲不要我,别的,挡不了我的道儿!”
季路言这话说的着实气人,尤其是对一位母亲而言,不管殷芳雨做的对不对,但苏河洲都是她生的,如今,一个毁了她家庭的“贱种”长大了,还要往她儿子身上泼脏水,拉他走弯路,被千人指、万人骂,这口气差点要了殷芳雨的命!
然而苏河洲却被感动得鼻尖发酸。他有父有母,从小到大,唯一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是有人关心的却是他这个半路哥哥给的。生恩不及养恩,父母之情再大过于天,首先得有那个“情”在。这份情以前没得到,以后也就不需要了,因为有人给了,他知足了,刀山火海也要走上一遭——踽踽独行久了,再广阔的世界也只剩下了独木桥。
殷芳雨尖叫着往回退了几步,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殷芳雨竟然从门口玄关的暗影里,还拖拽出一个人来,是祁琨!
“你来说,你不是那个贱种的好兄弟吗?”殷芳雨不停拉扯并不愿意露面的祁琨,“是你告诉我,说那个贱人和我儿子住一块儿了,你还知道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不不,是他什么时候开始强迫我儿子的,你是不是知道,你说啊!”
祁琨窘迫地看向苏路言,神色自责也有懊悔。他的低头不语,无疑是在给殷芳雨火上浇油,殷芳雨推开祁琨,冲着门外大喊,“进来,你们都进来!”
祁琨连忙阻止,他本是想要找殷芳雨来把苏河洲带走,就算他得不到苏路言,他也不愿意那人走上那条注定被人诅咒辱骂的路,他们是兄弟,有半边血缘的亲兄弟!他不能看着自己藏在心里许多年的人,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成了烂泥!但他也没有想到,殷芳雨居然还会再叫人过来!从那些保安一上楼,祁琨就后悔了,这相当于把这对兄弟直接推出去游街示众!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高估了“母亲”这个角色——殷芳雨是苏河洲的亲妈,做事竟然不为苏河洲的脸面着想,只图自己痛快,这样大动干戈,难道不怕报复了仇人,也害了自己儿子吗!
“给我翻,我倒要看看这个家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两个男人,都流着苏奎的血,呵……哈哈哈哈……疯了,我看你们是疯了!苏路言,你毁了我儿子,我跟你没完,我要让你声名狼藉,成那人人唾骂喊打的过街老鼠!”殷芳雨像是骂出了勇气和能量一般,拎着鳄鱼皮包气势汹汹朝二人走来,路过客厅靠墙的陈列架的时候,她余光一扫停了下来。
陈列架上有许多小玩意儿,成对的杯子,卡通泥塑,水晶摆件,钥匙扣,名牌衣服,球鞋……全是成对的,全都贴了贴纸,贴纸上都是、都是那个贱种和他儿子的卡通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