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番外(259)
此时离午前开棘闱大门放第一牌让已经答完卷子的考生离场的时间还有半个余时辰,寻常由宣亲王府去往棘闱的道路并不会拥堵,今日亦然,现下过去不仅时间绰绰有余,甚至是过早。
然而孟江南在府上等不住,非要早早地过去,生怕自己会晚了似的。
小秋看她迫不及待的模样,忍不住低下头抿起嘴偷偷地笑。
“小秋你笑什么?”马车还在路上,孟江南尚有心思瞧着旁人旁事。
“笑小少夫人您呀!”在孟江南面前,小秋甚么都敢说,“小少夫人是想极了小少爷,等不及要见到了小少爷呐!”
这若在以往,孟江南已然红了脸,但眼下她却是笑着点头,笑盈盈地坦然道:“是呀,我想他了。”
她是真真想嘉安了,没甚么羞于承认的。
然而本以为绰绰有余的时间,路上却是被耽搁了。
作者有话要说:珍珠耳坠一直都有伏笔,宣笔在前边也有过,在嘉安给阿睿买笔墨纸砚那部分内容里~
第214章 、214(1更)
向寻驾着马车行经一条行人鲜少的短街,即将行出街口时,只见从街口旁忽然跌出来一位老人,马车与街口尚有一丈余的距离,这于习武之人来说并非什么难以反应的距离,然而跌出来的是以为满头白发的老人可又另当别论了。
向寻惊得赶紧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在小秋掀起车帘来时朝马车里的孟江南比划了一番后从驾辕上跳了下来,上前去查看那跌在地上的老人家的情况。
那是一位瞧着已是古稀之年的布衣老人,这会儿跌坐在地上,手边掉着一根拐杖,瞪眼看着向寻从驾辕上跳下朝他走来。
向寻将将走到老人身旁,腰都还未来得及弯下,便先听得那将一双老眼瞪得老大的老人家坏脾气地怒道:“你们家的马车撞到我了!必须让你们家主子来搀我起来!”
向寻眼角抽了抽:老头儿还讲不讲道理了?明明就是他自己跌出来的!怎么就成了他们的马车将他给撞了!?
向寻并不打算多加理会老人,打算将他提溜起来扶到一旁就是,反正不是他撞的人,也不会理亏。
而就在他朝老人伸出手要将他扶起来时,老人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操起掉在手边的拐杖就朝他的手打来!
只听他一边愈发恼怒地嚷道:“说了让你家主子来搀我!”
老人家的动作对向寻而言并不快,他虽避开了未有被拐杖打到,然而他却是被老人的举动弄懵了。
这老头儿到底哪儿来的理!?
正当此时,旁处一家小宅子里走出来一妇人,走到向寻身旁,皱着眉低着同他道:“小伙子,你别搭理他,这一个时辰内他已经这么着自个儿跌了三回了!实在不成你便绕道走吧啊,万莫让他给坑了!”
妇人说完,也不待向寻反应,便摇着头回了宅子,一边摇头道:“这年头,不讲道理的人可真太多了!什么人都有!”
向寻:……
然而那仍旧跌坐在地不肯起来的老人家却像没瞧见那妇人似的,对她说的话更当充耳不闻,只竖着眉怒瞪着向寻,一副“你家主子不来扶我我就不起来”的固执模样。
向寻只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他是没法儿和这老头儿整得清了,正想要转身同孟江南解释绕道走时辰也赶得上时,孟江南已从马车上下了来,亦来到了这无赖老头儿跟前。
她隐隐觉得眼前的老头儿有些微面熟,好似曾在何处见过,却又如何都想不起来,也未有将此往心里去。
毕竟人在有些时候是会有这样与陌生人有一种似曾见过的错觉的。
向寻连忙与她比划事情,但他才抬手便先孟江南道:“我都瞧见了听见了,没事儿,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
向寻将眉心皱得死死的,觉得孟江南是同向漠北一样,太心善。
这并非耽不耽搁时间的问题,是这老头儿无礼又无赖的问题!
话虽如此,然而孟江南并非一味心善而致善恶不分,眼前这位老人家不过是不讲道理而已,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她也不是什么不能屈尊降贵之人,虽然错本就不在他们,但仅是扶老人家一把而已,没什么不可以的。
老头儿见到孟江南,同样睁大了眼瞪她,没好气地问道:“你就是这小子的主子?”
孟江南不也恼,反是弯起嘴角微微地笑了起来,耐心道:“不是的老人家,主子是我家相公,他参加春闱去了,今日是第一场离场的时间,我去接他,马车不小心惊吓了老人家,小妇人在此给老人家赔不是了,地上凉,于老人家身子骨不好,小妇人这就扶老人家起来。”
她神色柔和,声音细软,语气有礼,瞧着听着便让人心情舒畅,更莫说这本就不是她的错,却能真心诚意地下来赔礼,这两厢加起来,纵是老头儿再无礼再无赖,这会儿都觉自己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不过条件他依旧不改,语气也不见得好,只听他用力哼了一声,扶上了孟江南朝他伸来的双手:“扶我起来。”
看在这小女娃如此乖巧有礼又懂事的份上,他就不为难她了!要是换别个,他还得再跌一会儿!
老头儿目光冷飕飕地瞥了向寻一眼。
向寻:……他为何有一种被老头儿鄙视了的错觉?
孟江南扶起老头儿,拿过小秋已经拾起来的拐杖放到他手里,虽然不明他为何要闹跌倒拦人来扶他这一出,可毕竟是个老人,腿脚又不方便,孟江南看看天色算算时辰后又道:“老人家您家可住这附近?我送您回去,否则您家中人该担心了。”
谁知老头儿听到回家非但不高兴,反而板下了脸,又瞪起了人来,理直气壮道:“我不知道我家在何处,我也没有家人,方才那一跌跌得我腿疼,你既然把我扶起来了,不若好人做到底,带我去看看大夫!”
向寻:……这老头儿岂止是理直气壮,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小秋这会儿也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孟江南的衣袖,虽未有说上什么,但孟江南看得出来她是在担心她。
担心她被眼前这不讲理的老头儿给骗了。
老头儿将向寻与小秋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并未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孟江南瞧。
“那我就带老人家到附近的医馆瞧瞧,您慢着些,我扶您到马车上坐。”孟江南像是没听出来这老头儿分明就是故意的似的,仍旧是轻柔关切的口吻,“马车上暖和,兴许老人家您觉得身子暖和了就想起家在何处了。”
老头儿在向寻与小秋诧异又无奈的目光中深深地睨了孟江南一眼,甚也未说,只从鼻腔里又哼了一声,理所应当地坐上了马车。
向寻轻车熟路地驾车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馆,孟江南请大夫为老头儿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除了老年人都会有的腿脚不利索的毛病之外,老头儿并无大碍。
然而他仍旧道他想不起他的家在何处,又是理所当然地坐进了马车里。
距离午前放牌时间已经很近,此时若再不过去,怕是便会错过向漠北自棘闱出来的时间。
看着坐在马车里稳如泰山似的老头儿,孟江南并不觉烦躁,只是开始有些着急道:“老人家,我这会儿要先去棘闱等我家相公,待我接到了他,再送您回家可好?”
“我都说了我不知我家在何处,你这女娃娃到底有无听我说话!?”老头儿不仅是个老倔强,还是个坏脾气。
孟江南不急不气,而是笑笑道:“那我们就先去棘闱吧,也让老人家您见见我家相公。”
老头儿没漏过她在提及自家相公时眸中那闪耀着光芒的自豪之色,只听他哼哼声道:“我为何要见你家相公?他很好吗?很值得我见一见?”
“是的!他很好。”无论在任何人面前,孟江南都能毫不犹豫地称赞向漠北,他是她的荣耀,她从不会觉得这些话会难以启齿,虽带着些微的羞赧,但她是自豪的,“老人家若是见了他,定也会觉得他很好的!”
老头儿撇嘴,显然是不相信。
孟江南一点儿不着急,只笑得欢喜道:“待您见着他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照向寻驾车的速度,马车这会儿理当能在放牌前到达棘闱外,然而路过一家油炸糯米团子铺子时,老头儿嗅着那钻过车帘钻入他鼻尖的甜香味时非要吃不可,孟江南不得不让向寻将马车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