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番外(26)
向漠北此时则已转身步至花轿前,停在了孟江南面前。
媒人早已准备好将孟江南的手递到他手里,然而却迟迟不见他伸出手来,不禁小声唤他道:“向大夫?”
向漠北这时才将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来。
媒人郑重地将孟江南的手放到了他手心里,笑道:“向大夫,孟六小姐此生便交托与你了,可要好好待她啊。”
这话本当由女方母亲来说,但孟江南年幼便丧母,至于嫡母,方才孟家门前的那场闹剧媒人虽瞧得不全,却也猜得出了个大概,指望那样的嫡母在新娘子出阁前能说上些什么好话怕是也不可能,媒人便自然而然地要说上些应景的话。
孟江南没看到向漠北郑重其事地点头,但她却清楚地感受到他修长的五指轻握住她的手。
撇开上一回她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那次不算,这是她第一次与男人有“肌肤之亲”,加上媒人的话,孟江南觉得他与她此般大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意,顿时双颊一红,不由紧张起来。
那厢,老廖头瞅见向漠北已握上了孟江南的手,即刻大声唱报道:“请新郎新娘入堂——”
“走吧。”向漠北握住孟江南的手,道。
新娘子不宜说话,加之她头上戴着翟冠不宜点头,便只能轻轻回握向漠北的手,以示她晓得了。
向漠北的手微微一颤,将她的手握得稍紧些,这才引着她往正堂方向走。
他的手很冰凉,掌心湿黏黏的,显然是出了不少汗,愈往宅子里走,他将她的手握得愈紧,掌心冰凉也愈甚。
孟江南虽瞧不见他此刻模样,却知他必是身子有恙,她抿了抿唇,朝他靠近了些,即便不合礼数,她终是开口轻声问他道:“向大夫你可还好?”
她未听到向漠北的回答,只清楚地感觉到他乍然将她的手握至最紧,抓得她生生觉到痛感,随即又忽然松了这力道,这才听得他声音沉沉道:“无妨。”
然而他那冰凉且冷汗涔涔的手却还是让孟江南放心不下,遂她又问道:“真的么?”
“嗯。”
孟江南听着他这鼻腔里应出的声音比方才更沉,心觉他定是心生不快了,便低下了头去,不再多问。
向家宅子不大,很快便走到了正堂。
孟江南紧张且认真地在老廖头那激动得好似小年轻一般的高声中同向漠北拜了天地,紧着又听他兴致勃勃地高声道:“揭盖头——行三礼——!”
这三礼乃同牢礼、合卺礼以及结发礼,庄重同前边拜天地、高堂及夫妻三礼,而要行这三礼,则要由新郎将新娘子的红盖头揭起。
早早就换上了一身新衣的阿睿早就在旁等不及了,终于听到老廖头唱报出“揭盖头”仨字,他当即就捧着老廖头一早就交给他的喜杆欢欢喜喜地跑到向漠北和孟江南身旁,两只小手将系着红缎花的喜杆高高举向向漠北。
向漠北接过喜杆,轻轻挑开了孟江南头上的红缎盖头。
阿睿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直直地盯着她。
孟江南低着头,将手中的红帕子抓得紧紧,她觉得她好似听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阿睿轻轻的声音:“阿姊别害怕呀!”
她一愣,忙抬眸,便见小阿睿就站在她身旁,对她开心地笑,然后才跑到了一旁去。
阿睿看起来很高兴,似还胖了些许,想来在这边住的这几日他过得很好。
孟江南心生感激,不由抬头看向向漠北。
向漠北也正在看她,她一抬头,便撞入了他墨色的瞳眸。
满目星河,这一刹那,孟江南只有这一个感觉,令她慌乱地又低下了头去。
她听到她的心跳声更烈。
这时,向寻抬了一张小案上前来,放在了他们面前。
小案上摆放着白米饭一碗、时蔬一盘、大肉一块以及筷子一双。
孟江南与向漠北分别于小案前跪坐下身,随后她拿起了那独一双筷子。
向家是近两年才到静江府来落户的人家,在这静江府并无亲友,是以别个人家热热闹闹的大喜事,在向家却是安安静静,不过满庭院置办的酒席又分毫不失当有的礼节。
孟江南想,幸而正堂外没有凑着观礼的人,否则她怕是该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第24章 、024
静江府大婚当日的同牢礼盛上三样饭食,由新娘端碗执筷,在众人见证下将三样饭食都喂新郎吃下,新郎吃不完的,便由新娘子来吃完,意在“同食一锅饭,同为一家人”,故而只备筷一双。
孟江南端起盛着白米饭的青花釉碗,夹了一筷子时蔬轻搁于碗中,递到向漠北嘴边,却是看也不敢抬眸看他一眼,待向漠北吃下了那筷子时蔬,她才挑起米饭继续送到他嘴边。
如此喂了向漠北几口,孟江南将筷子伸向那块大肉。
然当她这番才认真瞧清那块大肉的时候,她愣住了。
因为那的确是老大一块蒸肉,肥瘦相间,直比她一个巴掌还大,厚厚地卧在烧做金色釉的浅口大碗里,让他根本无从下筷。
这……同牢礼上的肉块都是这般既大又厚的么?
老廖头在旁笑得只见牙不见眼。
连向来老实巴交的向寻瞧着这一幕也都忍不住别过头去笑了,心道是廖伯准备的这肉块也不知是想为难谁?
孟江南并未做多想,只当是所以同牢礼上的肉块都是这般肥厚,是以紧张的她十分地小心翼翼,才不至于将那块大肉给夹掉出碗来。
当她将那块大肉“安然无恙”地夹到盛饭的碗里来时,她忍不住轻吁了一口气,这才将大肉移到向漠北嘴边来。
她很紧张,但她做得没有任何纰漏,只是她不知道,无论是她瞧清那块大肉时微怔的模样还是她将大肉成功夹进碗里时轻吁一口气的模样,都毫无遗漏地映入了向漠北的眸中。
孟江南在喂向漠北吃大肉的时候心想,这肉太厚太肥腻,她向来不喜吃,待会儿她吃的话,需混着米饭一块儿吃,否则腻得难以下咽的话,不好。
她心中已做好了打算,谁知却见向漠北将那肥腻的大肉块一口接一口地直接吃去了大半,只余下最后瘦多肥少的小半块儿在她筷中。
孟江南万未想到如此,发了发愣,尔后忙又喂了他几口米饭,以免他被腻着,末了不忘用帕子替他轻揩去嘴角的油腻。
向漠北唇线绷得紧紧。
老廖头笑得愈发乐呵。
孟江南低着头,以最快的速度将向漠北未吃完的白米饭、时蔬以及那小半块肉吃完。
向漠北看着她红润的唇碰到筷头时,心尖漾了漾,当即就移开了眼。
向漠北未吃完的饭食于孟江南来说刚刚好,既不会让她觉着饱胀,也不会让她坐至夜深而觉到饿。
待她将碗筷放下,向寻便又上前来,飞快地将小案撤下。
堂中正北置着香烛的香案上早已摆放着一分为二的瓠瓜,两半瓠瓜由一根红绳系着,老廖头将两半瓠瓜分别递到他二人手中,再执起案上的白玉酒壶将他们各自的瓠瓜满上清酒。
老廖头退至一旁,又笑盈盈地朗声道:“行合卺礼——”
他们同时将瓠瓜抬至嘴边,饮下其中一半酒水。
孟江南从未饮过酒,哪怕这已是向漠北交代下去准备的最清淡的酒水,于她而言,入喉仍是一股火辣辣的滋味,加上瓠瓜本就味苦,用以盛酒,酒水自然就变成了苦酒,这既辛辣又苦涩的味儿,让孟江南唯有闭着气才咽得下去。
喝过瓠瓜里的一半酒,新人需互换各自的半边瓠瓜,饮下对方剩下的那一半苦酒,这第二道礼方礼成。
孟江南接过向漠北的那一半瓠瓜时,发现里边只剩下了一丁点的酒水,她只消一小口便能喝完。
仰头喝下这一小口苦酒时,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趁他未察觉又连忙垂下了眼帘。
他是知道她吃不下这酒,所以才只留下一点儿给她的吧?
饮过合卺酒,从此他们便是夫妻一体,如同这瓠瓜苦酒一般,同甘共苦。
孟江南不知是这酒水的缘故还是什么,她的耳根正微微发烫。
向寻接过他们二人手中的瓠瓜站到一旁后,只听老廖头又道:“行结发礼——!”
孟江南低着头紧着手中锦帕,任由向漠北将她打量,随后他抬起手,小心地取下了她耳边的一支珠花,一小辔青丝便顺着她耳背垂了下来,他接过老廖头递来的新剪子,将她这小辔头发剪了下来,托在了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