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番外(249)
但当用饭至一半便道自己有些事需稍加离开的宣亲王妃端着一碗长寿面重新回到花厅并将其端至她面前时,她方知这一桌丰盛的早饭并非出自向漠北之意。
孟江南看着自己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闻着那浓郁的骨汤味道,只觉那热气有些蒸着了自己的眼,发起了烫来。
宣亲王妃轻轻捏捏她的脸,忙道:“今日是小鱼的生辰,可不许掉眼泪。”
“小嫂嫂,这是娘花了一整晚的时间亲自给你做的长寿面哦!”项云珠见她只是盯着长寿面迟迟未有拿起筷子,便拿起筷子塞到了她手里。
“娘让我们都尝过了味道,比娘以往做的任何一道菜味道都要好。”萧筝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笑吟吟道。
宣亲王难得这一回没有着急旁人说宣亲王妃厨艺的不是,而也是含笑看着发愣的孟江南,慈爱道:“小鱼快吃,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今日是娘亲的生辰,娘亲要吃长寿面呀!”坐在她身旁的小阿睿也在催她。
孟江南揉了揉眼角,用力点点点头,忍着鼻腔与喉间的酸涩动起了筷子。
在全家人的注视中,早饭已经吃得饱饱的她仍旧将一大碗的长寿面都吃了干净,若非当真已经再吃不下,瞧她模样怕是要将汤水都要喝完。
“谢谢娘!”从方才被全家人瞧着的拘谨到这会儿满心的欢喜满足与感动,孟江南开心又腼腆地与宣亲王妃道,“很很很很好吃!”
她一口气道了好几个“很”字,让宣亲王妃满意极了,觉得自己熬的一夜都值了。
“小鱼若是喜欢吃,日后娘都给你做。”宣亲王妃笑道。
孟江南连忙摇头,着急道:“不用了娘!做这个太累着娘了,日后当是都由我来给娘做才是的!”
她正急忙地说着话,她身旁的向漠北伸过来手,拿着帕子擦了擦她沾着面汤的嘴角。
她本就有些情急,向漠北再于所有人的面为她擦嘴,使得她登时赤红了脸,忙拿过向漠北手中的帕子,臊道:“嘉安,我、我自己来。”
宣亲王妃笑意浓浓,项云珠轻捂住嘴吃吃地笑,萧筝亦是笑着,抓上已经吃饱喝足的孟江南的手,将她从坐墩上带了起来,带至花厅的另一侧,从靠墙而置的黄花梨木长案上拿起来一把崭新的匕首,递给了她。
“小弟妹,给你的。”不待孟江南反应以及说上些什么,萧筝便抓起她的手,将匕首放进了她手里,“本是打造来给我自己的,请的是京中最好的锻造师傅做的,等了好一年,前两日才拿到,想着小弟妹的生辰要到了,便送给小弟妹了。”
“小弟妹这么招人喜爱,身上没个防身的东西可不成。”萧筝边说边将孟江南托着匕首的手握上,一副绝不给她拒绝的模样,“改日我教你如何使它,你成日与我学武功,是该教你些新本事了。”
说完,她又自长案上拿起一只紫檀木描金小长匣,不管孟江南的怔愣,将其又放到了她手里。
“这个是你大哥送给你的,可是他前往午门听宣之前叮嘱我定要记得一并交给你的。”
是“大哥”,而非“大伯哥”。
这个家中人,从未有人拿她当过外人,好似她本就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似的。
“他还说我哪有给小姑娘送匕首的道理。”萧筝满口吻的不服气,“小弟妹快打开瞧瞧,瞧瞧是我的礼物好,还是他的礼物合你意。”
还处在怔愣之中闻言听话地打开了那只描金小长匣。
小长匣里垫着锦布,六支毛笔由粗至细整齐地卧在其中。
萧筝并未错过孟江南眸中露出的光亮,非但未有不服气,反是满意地笑了起来,道:“听闻你喜绘绣像,你大哥他便准备了这一套笔,道是甚么宣笔已然世间难求,如今是湖笔天下,这套笔又是甚么经过上百道工序精制而成的。”
“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但他说你定会喜欢,我只消知道你喜欢就够了。”
孟江南此时终于拢回了自己怔愣的神思,连忙摇头着急道:“将军嫂嫂,这、这太贵重,我不能收。”
她虽没有鉴别湖笔优劣的眼力,但萧筝所言的“上百道工序精制而成”她还是听得明明白白的,如此精工细作而成的湖笔,又岂会不贵重?
她受不起。
然而萧筝根本不给她将匣子推还回来给她的机会,将匣子往她怀里推的同时挑眉笑道:“你要是觉得这个便贵重了,那你先看了爹娘给你准备的礼物再说。”
她话音才落,红缨便上前来将此长案上罩着一只好似小盒子的锦布拿开。
那是一只一尺见方两尺见高的妆匣,紫檀木制,镶嵌白玉,绘金花鸟,纯金拉环,一眼即知价值不菲。
孟江南本以为红缨要给她看的只是妆匣,不想红缨拿开了锦布之后将妆匣的屉子层层打开了,生生令她再一次怔住。
妆匣最上一层是整整一套黑绉纱银丝狄髻与金玉宝石头面。
金嵌宝祥云菊。花挑心,金累丝嵌珠镶白玉送子观音满池娇分心,一对玉叶金蝉草虫簪,三对金镶宝顶牡丹花头簪,金嵌四色宝石四季花钿儿,凤朝牡丹金满冠,一对花开富贵金掩鬓,一对童子穿花金压鬓钗,一对金葫芦耳坠子。[1]
下边三层屉子里则是其余的各式头面,譬如俏簪、啄针、珠结、插梳、珠翠花等等,时下女子喜爱的头面,尽皆有之。
孟江南一瞬不瞬地看着这每一件都贵重不已的头面,震惊得良久说不出话来。
宣亲王妃此时来到了她身侧,柔笑着问她道:“如何?小鱼可还喜欢我准备的礼物?”
“狄髻与其头面可是每个人妇都要有的,珩儿身为男人不懂这些,我瞧着他都未有给你备上,我这个做娘的就为你备上了。”宣亲王妃道,“不过平日里小鱼不需要佩戴这些,这些只会掩了我们小鱼的俏丽。”
宣亲王妃说完,也不管孟江南的惊愕,只看向宣亲王,催他道:“阿昭你还将你的那一份礼物捂到何时?”
只见红缨端起长案最末的一只托盘,将其呈到了孟江南面前。
与萧筝、项璜以及宣亲王妃准备的礼物相比,宣亲王的礼只有薄薄的两张纸。
然而却是让孟江南震惊得险些摔了怀中湖笔。
那是两张地契,一是西城牌楼附近的宅子,一是城北外的百亩土地。
要知西城牌楼附近便是西城市肆,那儿的土地可谓寸土寸金,而城北外的土地皆是良田,无一年不是丰年,这两张地契,无论哪一张都是寻常百姓究其数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东西,贵重不可言!
项璜的一套湖笔孟江南都觉贵重不敢收,更莫论宣亲王妃的一整妆匣的头面与宣亲王的两张地契!
宣亲王妃心知她定会拒不敢收,便在她抬起头来一脸紧张的要拒绝时道:“不许不收,你嫁给珩儿,来到我们家中,我们甚都不曾给过你,今日又是你的生辰,这些不过身外之物,无甚贵重不贵重的,小鱼只管收下便是。”
“就是就是。”项云珠附和,“小嫂嫂你可不能不收,这些可都是大哥大嫂还有爹娘对你的心意。”
萧筝也道:“当初我嫁过来时爹娘也给我备了这些,这是爹娘的心意。”
宣亲王赞同地点点头,“日后这两处地方的租金你就自个儿收着,当做寻日里的零花。”
心急的孟江南在一家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更没有拒绝的机会。
即便如此,她依旧觉得自己收受不起这些比她这么个人要贵重上数倍的礼物,于是她着急地看向向漠北。
却听从进入花厅来便一直沉默着的他徐徐道:“小鱼便依娘而言,收下便是。”
孟江南眼眶泛红,不知如何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万千感动与感激,只用力地点点头,再点点头。
今日是她的生辰,也是她生来世上第一次过生辰。
所有人都记挂着她的感觉,是一种她从不曾体会过的温暖与满足。
这一日,她未能去得成观音庙,各种欢喜的事情绕着她,让她只顾着笑,全然忘了还要去观音庙一事。
待她想起来时,已是暮色四合时。
小阿睿带着小不点儿黄耳依依不舍地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她又是驻在门外看着离去的马车完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才不舍地同向漠北回了听雪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