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番外(140)
不过小秋是个懂事的,即便心中不解,也从不会多话,更不会问上些什么。
只见孟江南听了小秋的话后抿了抿唇,默了默后将背上还没有睡醒的阿睿交到她怀里,轻声道:“你来照顾阿睿。”
她身上衣裳湿透,阿睿却是干干爽爽,除了鞋面以及裤脚被飘飞而来的雨水打湿了些之外,身上再无被雨水打湿别处。
小秋看她连面上都是湿漉漉的,担忧不已:“那夫人……”
“我自己回屋换衣裳就好,顺便看看嘉安。”孟江南冲她笑笑,并未让她为自己太过担忧,“待将阿睿放回屋后,你去帮我煮一碗姜汤。”
小秋忙点头,小心轻缓地将阿睿抱到自己怀里。
饶是她动作再如何轻缓,阿睿在离了孟江南背上的那一会儿还是醒来了,睡眼朦胧的他下意识地抬手就抓住了孟江南的衣袖,小脸儿满是着急道:“娘亲不要阿睿了吗?”
这是小孩儿还未清醒过来的迷糊言语,就如同梦中呓语一般,任是谁人听到都不会往心里当真,然孟江南却是浑身一颤,僵在了原处。
只听小秋忙笑与他道:“阿睿少爷是睡迷糊了,夫人怎么可能不要阿睿少爷呢?夫人就是被雨水淋湿了衣裳,要回屋换身衣裳而已。”
“哦。”阿睿这才松开孟江南的衣袖,揉揉眼道,“那娘亲快快去换衣裳,不能着凉了,不然阿睿会心疼的!”
孟江南没有点头,也没有应声,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小家伙没有察觉她的异样,跟小秋离开了。
醒来后的他没有要小秋抱,坚持从她怀里滑了下来。
直到再瞧不见他的身影,孟江南才抬手揉揉自己的眼,撑着油纸伞往跨院方向去了。
只是当她回到卧房,并不见向漠北,只见桌上摆放着一口都未动过的饭菜,还有一碗浓黑的汤药,也不曾动过的模样。
她当即顾不得将自己身上的湿衣裳换下,着急忙慌地就到书房去找他。
书房漆黑,他亦不在里边。
孟江南提着裙裾,伞也未撑,转身便要往他处跑去寻。
只当她将将要离开时,她瞧见屋前小院的角落里蹲着一人影。
那个角落,是她放着那碗“种生”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表扬勤劳的我!
第119章 、119
小院里没有掌灯,夜色如墨般浓稠,孟江南手中亦没有提灯,她是借着屋内的光照才瞧见的向漠北。
他蹲在那个角落里,蹲在雨里,背对着外边,不声不响,安静得仿佛要与这漆黑的夜、与这漫天的雨融为一体。
他不知在这儿蹲了多久,只见他浑身上下皆已湿透,长发尽贴在背上,哪怕是听到了孟江南着急忙慌的动静,他仍蹲在那儿一动不动。
孟江南看着他蹲在地上也仿佛要将自己完全蜷起来的背影,心有如针扎般疼。
她本是要走过去,但在抬脚时却是转身回屋,从木施上扯了披风,再在门边拿了方才搁在那儿的油纸伞,这才大步朝向漠北走去。
她在向漠北身后停住脚,将披风披到他肩上,即便如此,向漠北仍旧一动不动,像是木头桩子一般,甚么感觉都没有了似的。
为他披上披风后,她将油纸伞撑在他头顶,在他身旁慢慢也蹲下了身来。
微弱且昏黄的光线之中,孟江南瞧见了她的那一碗“种生”。
她不曾想到今日的雨会下得如此之大,她并未有将这碗只是放在繁茂木叶下稍微遮遮些雨的小豆芽移开,此时雨水将本是由红蓝绳子系成一束的它们全都打散开了,歪歪扭扭地垂散在碗沿上,像是死前的颓败,再不见原本的生机。
向漠北就在盯着它瞧,本如星辰般眸子黯淡无光,像极今夜的夜色。
他逆着光,孟江南瞧不清他的脸,看不见他的眼,可她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阴郁,仿佛稍有不慎,便会将他完全吞噬了一般。
孟江南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身旁,数次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好,怕极了自己一出声就会将他彻底推进了黑暗之中。
与他相处,她总是如履薄冰。
她不敢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
雨水在木叶上积的水多到了一定程度便再撑持不住,只见它们猛地朝下一阵弯腰,积在它们上边的雨水当即尽数泼到了那碗小豆芽上,将它们打得更为散乱。
孟江南微微抿唇,朝向漠北靠得再近一些,尔后将伞柄轻轻搁到了他的颈窝里,她自己则是伸出手去,将那一碗被雨水打得歪斜散乱没了生气的小豆芽轻轻拢到了一起,一边轻声道:“嘉安若是怜惜它们被雨水打歪了,那是不必要的,它们的生命并没有这般脆弱,若嘉安是不喜它们,过会儿我把它拿到嘉安瞧不见的地方去放,不会——”
然她的话还未说完,原本一动不动如石雕般的向漠北忽地朝她转过身来,抬起双手死死抓住她双肩的同时低头咬上了她的嘴,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吻,是真真确确的咬,孟江南只觉自己嘴角一疼,血腥味瞬间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
下一瞬,向漠北将她用力拥进怀里,紧紧掐着她的双肩,深深埋脸于她脖颈之间,声音黯哑道:“对不起,小鱼,对不起……”
孟江南忍着肩上的疼痛,咽下口中的血腥味,抬手揽上他颤抖不已的背,轻轻柔柔地抚着,声音亦是柔柔软软如哄小儿般道:“嘉安,秋夜的雨水太寒凉了,回屋去吧,好不好?”
向漠北并不做声,只是将她搂得更有力,将她的肩抓得更紧。
孟江南仍是柔声又哄着一般道:“嘉安你今夜还未好好吃饭喝药,回屋把湿衣裳换了,我陪你一块儿吃饭,好不好?”
然而无论她说上些什么,向漠北总是反复说着“对不起”。
孟江南心疼不已,忍不住捧住他的双颊,小心地别开他糟乱湿黏在眉眼上脸上的长发,用拇指指腹抚了抚他冰凉的唇,尔后凑过去在上边轻轻亲了亲,难过道:“嘉安,你别这样,求求你,回屋去,好不好?”
她话音还未落,便觉向漠北身子猛地一颤,像是忽然之间被什么狠狠刺激到了似的,他猛地站起了身来。
他的动作太大也太突然,蹲在地上的孟江南被他猝不及防地撞跌在地。
挂在他颈窝里的油纸伞亦跌到了地上,伞柄朝上,接了一捧的雨水。
孟江南亦惊亦慌亦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他心口起伏得厉害。
孟江南当即急急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袖正要说上些什么,向漠北再一次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雨水顺着嘴角漫进了嘴里。
孟江南尝到了咸味。
不是血的咸腥味。
可雨水又怎会有咸味?
孟江南睁大着眼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向漠北,胸腔酸胀得不知这究竟是她的眼泪,还是他的。
当他终是将她松开时,她依旧是那一句话:“嘉安,回屋吧,好不好?”
这一回,她终于瞧见向漠北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
她当即紧抓上他的手,将他往卧房方向带。
然他却是挣开了她的手。
孟江南心底一慌,却是见他躬下身去将那一碗雨里的绿豆小芽儿端到手里,尔后抓起她的手,将她往屋里带。
一进屋,孟江南赶紧找来干净的衣裳让他换上,不忘用棉巾帮他擦掉头发上的雨水,紧着就要去唤向寻与小秋将热水与姜汤端来。
向漠北却在她要转身之时抓上了她的手,蹙着眉沉着声道:“先将湿衣裳换了再去。”
孟江南却是不依,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后便快步往外走去。
向漠北讷讷地看着自己此刻握空的手,将手垂下时看向了那碗放在桌上的“种生”。
他将那碗“种生”拿到了面前来,垂着眼帘解开了那已经落到了碗底的红蓝细绳,尔后将那完全散乱了的小豆芽们拢到了一起,用那根细绳将它们重新扎成了一束。
孟江南再回到卧房中来的时候,向漠北除了面色比寻日里苍白了不少之外,再无任何异样,若非桌上放着那一碗“种生”,仿佛方才院中甚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安安静静吃饭,老老实实喝药,对方才之事只字不提,对项宁玉之事亦然。
孟江南亦甚也没有问,好似她白日里并未见过项宁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