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冷淡,动作和眼底却都是温柔的,轻轻地说:“已经过去了,所以觉得没什么,想着可以告诉你了。”
赵流柯沉默地靠着他,半晌说:“这不是逼着我说……”
被霍襟风用食指挡住唇。
他这下是被真的逗乐,嘴角的笑意都比往常大,玩笑地说:“我们是在玩什么游戏吗?秘密一换一?”
赵流柯这下闭嘴了,他纠结地皱紧眉头,在心里责怪自己。
其实赵流柯把真言卡给陆鸣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说出来的准备,但真的到了现在,他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嘴,总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迟迟无法迈开步子。
到底是前世的羁绊作祟……
还是他内里像壳一样的性格阻拦?
霍襟风看他动摇的眼神,声音更低了。
霍襟风低沉、蛊惑的声音就响在自己耳边,赵流柯脑子嗡响,听全了。
“您好,您的霍襟风今日上午的时间用来心理咨询,现在情况有变,中午九点到十一点的时间段有两个选择。”
“PLANA,沿袭原计划,霍襟风和布莱恩进行心理咨询,为期两小时。”
“PLANB,取消原计划,霍襟风和他的爱人聊聊天,计划内霍襟风将把自己的基本情况简略说完,预期时间不定,将今天的日程全部推掉也完全可行。”
“请玩家赵流柯选择。”
“PLANA,还是PLANB?”
爱人玩起了扮演游戏,赵流柯一时卡壳,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PLANB。”
“那么……奖励。”
滚烫的气息一触即离。
赵流柯找不到自己的舌头,茫然了一下才回神。
那个轻巧的吻已经离开,只是简单而快地在他唇角啄了一下,带起一阵轻柔的、回程的风。
赵流柯在有一瞬间是庆幸的,庆幸自己爱上的人如此温柔,让他可以毫无介怀地说出自己一直埋藏的自己的秘密。
赵流柯张了张嘴,总算发出声音。
“你去做游戏文案一定很棒。”
霍襟风笑:“我以为至少也得是个策划。”
赵流柯认真地摇了摇头:“那就再高一级,制作人吧,策划是被骂得最惨的。”
他们像往常一样轻松地聊天,赵流柯却并不像往常一样想着回话。
他本质是个寡言的人。
演员这个职业要求他在公众场合接受采访,于是他复盘各个前辈的访谈、看很多讲如何说话沟通的书,整理出一个适合自己的套路模板,把这项工作完成得很好。
但是平时这么说话很累,这么生活也很累。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即使霍襟风总不在家,他也没及时发现。
——他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寡言,闷头埋在舞室和健身房,和舞蹈动作、健身动作纠缠,没有多余的空闲分给别的事。
脑子里全是这个动作怎么做、怎么发力、怎么跳起、怎么落地,脚掌火热,满头大汗,就没有闲时间想别的了。
运动一向是排遣压力的好办法。
现在他们聊天,赵流柯想一截说一截,中间还会隔着很长一段停顿的间隙,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神态放松。
他想到多少说多少,不用顾忌等着听的人是不是着急,眉眼里都卸下了平时面具般的稳重,带着一些初次尝试的稚嫩,可又恣意。
霍襟风看着他的变化,靠墙把人圈住,听他讲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
那个世界的赵流柯幼时学武又学戏,和师父住在一起,成年后北上闯荡娱乐圈,二十二岁才接到第一部 电影,等拿到影帝桂冠,已经三十六岁,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老人了。
这说通了他突然在娱乐圈里如鱼得水的情形,也说通了他现在对自己个人形象放任自由生长、有任由它自生自灭的意思。
他早就经历过一遍,不在乎了,机会有没有都一样,靠他的演技,总会有出头的时候。
温饱不会是问题,可追求从他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一直困扰着他。
赵流柯说到自己得奖前夜,那时自己已经三十六岁,突然回想起那次霍襟风在片场大怒的情形。
他猛地抬头。
对了,那个戏!
赵流柯上前一步,难得激动地抓住他的袖子,正正对上霍襟风的眼神。
那眼神不是太好形容,太过复杂了,纠结又抚平,似乎有人在他眼睛里天人交战。
赵流柯一时没看明白,疑惑地收回到嘴边的话,先问他:“怎么这个眼神?”
霍襟风有些低落,把下巴放在他的发顶,叹了口气。
“那以后在……让你叫哥哥是不是不太好?”
中间省略的两个字不言自明,赵流柯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他怎么忘了,他的爱人有时候还会突发性脱线,脑回路直逼小学五年级学生。
可能辱小学五年级生了. jpg
赵流柯瞪他一眼,却没什么力度,瞪得霍襟风心猿意马地蹭他,偏偏这时候布莱恩接了个电话从里面出来,看到两个人,打趣道:“霍,我是不是可以提前下班了?”
霍襟风爽快点头。
赵流柯“嗯”了一声。
布莱恩欢呼一声,老顽童似的,举起双臂回屋换白大褂去。
而那对回答他问题的爱人已经相携离去,安静的走廊上残余着他们聊天的回音。
“还记得上次你到片场吗?”
“嗯?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我想和你一起拍戏。”
“可以,贿赂我就好。”
“?你——”
委屈状。
“这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赵流柯不上他的当:“先说,说完我再决定。”
“柯柯——”
拖长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这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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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个发烧、五年后和五十问,他俩就结束啦。
发烧和五年后都很短,五十问不知道发不发得出来,我试试吧。
剩下交代一下副cp。
第54章 发烧 真是……栽了。
时间线在一年后。
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值得称道,在生病的时候尤甚。
体温升高、血液循环加快、激素水平变化,无数免疫细胞共同抵御病毒。
俗称发烧。
霍襟风这天起来,头就昏了一下,自残疾治好之后,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晕眩感。
这让他下意识手肘向后,撑住枕头,另一手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
果然,温度很高。
霍襟风从抽屉里拿出温度计含在嘴里,重新躺了回去。
晨练沐浴完回来的赵流柯照例先去厨房,却没在那找到该有的甜食和该呆着的人。
他拿着水杯边走边喝,没想去吵霍襟风。
霍襟风一向自律——虽然他总是摔闹钟,但这和他自律并不矛盾。
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赵流柯并没有想去打断的意思。
他轻手轻脚打开门,看到的却是含着温度计,面色潮红的霍襟风。
赵流柯快步上前去贴他的额头,像是摸了块儿炭,接着拿下口含体温计。
39.2℃。
炭被他摸得很舒服,微微仰头想更紧地和他贴近。
赵流柯拍拍他的脸,轻声叫他:“襟风,能听见我说话吗?醒醒。”
霍襟风眼皮掀起一条缝,勉强应了一声。
烧得太严重了。
赵流柯想要站起身,刚站起半个身体,就被半路阻截——
本该在床上躺着的病人察觉到他的远离,一个跃起把他拦腰抱紧,整个死死贴在他身上,声音里带着平时听不到的糯,像在撒娇:“别走……”
此时初春,薄薄的布料无法抵挡肌肤的热度,更何况其中一个人还在发烧。
这样滚烫的热意整个贴上来,赵流柯第一反应就是热。
“我不走,我去拿退烧药。”赵流柯回答,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正常,太没有照顾病人的样子了,又改口说,“我很快回来,乖乖的。”
搂着他像个大挂件一样的人低头,灼热的呼吸喷了他一脸。
对方神色迷茫,双颊通红,胸膛紧紧挤着他,怕人跑似的两手紧紧按在他最近因为刻意减肥而更瘦削的窄腰上,半晌才从喉咙里滚出一句。
“真的?”
赵流柯快被他可爱死了,没想到这人生起病来是这个样子,说出口的诱哄都顺畅许多:“真的,我马上回来,退烧药在电视柜下面,最多两分钟,你自己先呆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