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二只想养老+番外(56)
☆、番外 连瑛
“庄主,我可以把这只小兔子放了吗?”
小男孩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抬头望着面前的高大人影,怀里揣着只大肥耗子似的灰兔子。
他口中的“庄主”看容貌并不老,却未老先衰的顶着一头白发,说不出的违和猎奇。
“想放就放吧。”他负手而立,语气疏松,“放远点,别让我抓住,否则今晚就拿它打牙祭。”
“谢谢庄主!”
小孩跑得比兔子还快,怀里的真兔子被颠的满身肉乱晃。
也不知长老院的都是一群什么无脑牲口,坚信变态要从娃娃抓起,今天不能宰兔子,明天能指望你宰人吗?
乍一听似乎很能唬人,但连瑛总觉得宰兔子和宰人是两码事。
他吃兔子又不吃人。
他想起他小时候刚入乌月山庄,长老院的一群老畜生还没现在那么老,但比现在还变态。
他们让前庄主把一群孩子关在没有水没有食物的房间里,谁能活到最后就把谁当继承人培养。
纯粹养蛊。
前庄主似乎觉得这有点太暴殄天物——山庄里弄来的孩子个个都是骨骼绝佳的练武奇才。
秉持着物尽其用变废为宝的优良作风,他根据每个孩子的身体情况让他们每人习一门邪门武功,成年以后谁能打过谁谁就继承他的衣钵。
连瑛运气不太好,轮到他的纸条上写了个“寒”字。
如果说像九阴白骨爪吸星大法这种是歪门邪道,那寒冰掌就是歪门邪道中的极品。
从练功的第一天开始,他每个午夜都要承受一个时辰犹如亿万冰蚁饮血吸髓的痛苦,而且随着武功的境界越高,这种痛苦会越来越强烈。
相比之下因为练功早白的头发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别的孩子纷纷领了新名字,他却打死不改口:“我叫连瑛,我不姓乌,我姓赵。”
连瑛的爹是个乡野村夫,字不识几个,歪理一大堆。如此一个人,大概是混乱的世道给了他一种莫名的自信,在某个烈日炎炎的下午收拾两把锄头学人家起义去了。
连瑛的娘想要把他劝回来,于是把儿子扔家里给亲戚照顾,自己踏上了千里寻夫路。
连瑛那年六岁,爹娘下落不明,亲戚饿死一大堆。
他把勒腰上的麻绳又紧了紧,拿着个破碗上街要饭去了。
接着就被乌月山庄的人一个馒头骗来当“活刀子”培养。
他一开始觉得这里还不错,起码吃饱穿暖有床睡。直到他在被体内寒毒折磨到靠自残转移注意力的时候,他后悔他当初怎么就没死在街头呢?
连瑛十岁那年,天下大势已定。前朝一朝覆灭,新的王朝在崛起,国号为梁,新帝姓赵。
乌月山庄远离尘嚣,他知道时已是梁国三年,那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冒着被关地牢的风险私自下山。
他连夜潜入了梁国皇宫,看见他的母亲怀里抱了一个与他有些相像的小男孩。
他的母亲有了新的称谓,叫皇后。那个小男孩是皇后两年前生的皇太子,叫连珏。
挺好的,起码大家都还好好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回了乌月山庄。
连瑛十六岁那年,打败所有同门,还单挑了老庄主,一战成名,登上庄主之位。
他经常在深夜跑去皇宫找他那个便宜弟弟玩——前两年他娘死了,担心小孩受欺负。
豆丁似的小太子以为他是飞来的仙人,什么烦恼都愿意跟他说,一天不见就想得慌,一入夜就将宫人都赶出东宫,专心等他的神仙哥哥飞过来。
而且每次来连瑛都变戏法儿似的给他带好东西,他欢喜得紧。
天真烂漫的小太子并不知他的处境有多凶险。生母一死,后宫朝堂皆对他露出爪牙,每个妃嫔都处心积虑得想要扶持自己的儿子成为储君。
有一日,连瑛问他:“你想要成为皇帝吗?”
连珏摇着拨浪鼓玩得不亦乐乎,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管点头回答“嗯!”。
从那以后,宫中皇子接连夭折,唯有太子平安长大,民间称其乃真正天命之子。
可连瑛能做的还是太少了,他能为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拔去明枪暗箭,却不能为他驱逐窥视他的虎狼。
他爹当年登基后封的功臣太多,权力集中不到中央,谁也不把刚登基的小皇帝看在眼里。
还是夜,连瑛悄然入金龙殿,对连珏说不如我把他们都杀了?
就像杀那些与你争夺皇位的人一样。
隐忍已久的少年人情绪在此刻爆发,奏折一摔朝他怒喝:“别再杀人了!这些年你杀的人还少吗!他们都是朕的亲兄弟啊!”
他怔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以为你很想要皇位。”
“人难道就不能变的吗!”小皇帝吼道,“山川河流能变,日月星辰能变,父皇能变,凭什么朕就变不得!”
他静静听完,回了乌月山庄。
昔日抱兔子的幼童已长大,初次下山便出乌龙。
乌白传信回来,说抓错了人,姓白的便姓冯的,舞女变公主,赚到了。
连瑛笑,确实赚到了。
弟弟不想他杀人,那他就用不杀人的法子,替他震一震四方虎狼。
可惜后来计划失败,那公主生得一副会蛊惑人的性情,将他的小乌白哄的晕头转向,大逆不道到连他的藏书阁都敢烧。
还蠢得要死回来负荆请罪。
你说你跑都跑了还回来干嘛?我稀罕你那点真情?连瑛这样想。
长老院的人坚持让他杀了他,连瑛拔剑在“罪魁祸首”身上上下各挥两下,废了一身功夫,但保了一条性命。
他想不出来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也就是那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多少得有个人样了。
乌月山庄,没劲透了。
他设计让那长得比女人还妖的驸马爷轻易摸到老巢来,庄中一众人说散就散,唯独将长老院的大门锁死。
没办法,他是真的烦那些老东西。
兆国接连犯边,连珏忍无可忍,少年人气性大,动不动就想鱼死网破。
后来仗没打成,大梁皇宫迎来了位来议和的小白脸子。
正是剿了乌月山庄那位。
连瑛躲在暗处看连珏与那小白脸从箭弩拔张到聊得投机,忽然觉得那才是兄弟间该有的样子。
他这个满头白发的妖精想回人间当回人,做梦去吧。
乌月山庄没了,他体内的寒毒还在,他照样在午夜痛苦的呲目欲裂抓心挠肝。
等熬过去那噩梦般的一个时辰,他也已经毫无困意了。
梁国皇宫待腻了,干脆去兆国皇宫转转。
那年雪还没化,他在月下提醒了他过去的“肉票”几句话。
肉票恨他不把话说明白,他觉得凭肉票那脑子他也不用说得太明白。
结果大意了。
那时他刚结束闭关,半死不活从山洞里爬出来,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兆国内乱。
平心而论他不是很待见秦尚,但他弟弟待见秦尚。
过去庄内提前遣散的歪瓜裂枣凑到一起,劫个流放的囚犯比上山打兔子还简单。
那被折腾的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的“秦兔子”临见阎王爷之际嘴里还哼唧着曜灵公主的名讳。
连瑛忽然想起来,那臭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草率了,还有一章……
☆、番外 冯娇
我叫冯娇,千娇百媚的那个娇。
乍听起来这名字很是寻常,做父母似乎都爱给闺女起带女字旁的字儿,什么娇啊婉啊婷啊的,写法不一样,意义都差不多。
只是若用在我身上,就有点讽刺。
听宫里的老人说我母亲怀我的时候堕胎药整碗整碗的干,硬是没能把我给弄下来,就差从房顶往下跳来个一尸两命。
这话他们自然不敢当我的面说,但我耳聪目明脚步轻,舞没学会跳几支,蹲墙根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
那时候我只觉得自己虽不受待见的出生了,但好歹被取了个很受待见的“娇”字儿。
直到我七岁那年翻开了本类似字典的玩意,看到那上面的注释——“娇,难养也”。
好吧,我那早死的亲娘真是一点活路都不跟我留。
我亲娘的下落是个谜,有人说她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有人说她生完我就离开皇宫了。可无论是哪一个说法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她,是死是活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来说,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