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二只想养老+番外(50)
她后退一步:“是小女唐突了,请何大人放心,以后小女定不会再纠缠您半分,过去之事也请您既往不咎,告辞。”
车轮碾过蝼蚁尘土,继续向前滚动。
当天冯思思回宫之后睡的很早,醒来时外界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嘈杂声。
“外面怎么了?”她坐起来。
豆蔻端来浓茶给她漱口,语气些许凝重:“是冷宫,冷宫起火了。”
火势很大。
冯思思怔了一下,着魔般跳下床朝外跑去,豆蔻在她身后惊慌失措:“公主您的鞋!您的鞋!”
冷宫火势滔天,她站在安全区域仍被熏的咳嗽眼酸。
“救出来多少人?”冯思思问。
“回殿下,走水走的太突然,火势又凶又猛……”掌事太监哆哆嗦嗦。
“本宫问你救出来多少人!”她语气发冲。
“无……无人生还。”
无人生还呐。
冯思思呆站了很久,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当初在秦家第一次见白明霜的时候。
其实她俩至今也算不上熟,更谈不上关系好。事实上她还挺烦她的,谁让当初秦尚为了这白姑娘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她不记仇是假的。
但她很不喜欢这种已产生交集的人顷刻间不在人世的感觉。
心上空落落的,像伸手抓了阵风。
她望着大火,呢喃道:“下辈子,别遇到秦尚了。”
“也别遇到我了。”
从那以后她就变得很嗜睡,经常日夜颠倒三餐不定,人也消瘦的厉害。秦尚来看过她几次,愁的恨不得将她变小装进口袋里整日看着才放心。
“放心吧,死不了。”冯思思语气散漫,“只是暂时没缓过来。”
容她再颓几天。
“这个时节去洛阳老君山最好,看上几天秋叶天便冷了,待下了雪就如同身处人间仙境一般。”秦尚说。
“什么意思?”她问,仍是懒懒的。
他叹气:“想让你出去走走呗。”
“不去,怕冷。”她说。
秦尚:“……”
一副很无语又拿她没办法的表情。
秦尚走后她就接着睡,睡到后半夜醒来所有人都睡了,她就自己跑到廊间看月亮。
一开始是看月亮,然后就是看树了。
准确来说是看树上的人。
离得远,看不见具体,但那一头白发可是在黑暗中都闪着光。
她目不转睛盯着那人,过了会儿冷不丁道:“你再不下来,我就去拿弹弓了。”
连瑛嗤笑一声,吊威亚似的从树上飞到檐下。
“别来无恙啊小公主。”他语气熟络。
“别来无恙啊杀手头子。”她语气半死不活。
连瑛扶额:“换个称呼吧,从秦尚剿灭乌月山庄起我就已经金盆洗手了。”
“行。”她扫了眼那一头白发,“老妖精。”
连瑛:“……”
他来这一趟是想看看她情况如何,现在看来还不错,起码知道怼人,嘴比原来欠多了。
这样他就放心了。
“我不老,头发白是练功练的。”他耐心解释,“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说完准备离开。
她抬眼看他,像看个稀罕物件儿,突然说:“连瑛,你带我走吧。”
“不带。”他想也不想。
“为什么?”
“你太难养,照顾不好容易死。”
“当年从乌月山庄逃出来被大雨淋一夜我都没死。”
“那也不带。”
“你不识好歹。”
“是你不知天高地厚。”
“我呸!”冯思思恼了,脸一转,“赶紧滚。”
半晌没动静,她再回过头,发现人已经没了。
滚的还真快。
她在廊下呆坐到拂晓,豆蔻发现她时她连睫毛上都沾了露水。
“殿下?殿下?”豆蔻见叫半天不应声,急的马上就要哭。
“咱们走吧。”她突然说,“京城的月亮看腻了,换个地儿看去。”
“好好!”豆蔻眼眶红红,“只要您好好的,您想去哪儿奴婢都跟您一块去!”
她点头:“去收拾细软,然后叫乌白起床,咱们现在就走。”
乌白睡眼惺忪间一听要离开京城,头脑瞬间清醒,连蹦带跳蹿到冯思思身前问她:“咱们要去哪儿?”
去哪儿呢,她想了想,说:“洛阳。”
马车沿着长安大街往城门方向走,路过铜锣巷子时她忽地叫停:“等等,先去太师府一趟。”
她想跟那人道个别。
“咚咚咚!”
“咚咚咚!”
太师府门房小厮被扰了好梦,骂骂咧咧开了门。开门见是一位长的极为标志的小女子,身后是数量气派马车,马车两侧带刀侍卫若干,便知来者不凡,立刻弯腰作低。
“去将你们大人叫起来,就说曜灵公主有事求见。”
“这……真不巧。”小厮挠腮,“我们大人昨夜跟户部陈侍郎礼部王尚书去了春宵阁,尚未回来。”
春宵阁,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想而知是什么地方。
“真烦人!”豆蔻跺脚。
这时为首马车里传来一道温软女声:“罢了,豆蔻我们走吧。”
“是,殿下。”
小厮见状慌忙道:“姑娘可否告知找我家大人所谓何事,大人回来后小的也好禀报。”
豆蔻还在气头上,丝毫不留情道:“你就说曜灵公主已经走了,不回来了!”
小厮答应下来。
春宵阁。
娇声软语满屋,香气酒气四溢。
何忆安在交杯换盏间迷了眼睛,恍惚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
他只记得过去栖霞宫也时常这样热闹。
杯里的酒还在续,陈侍郎王尚书怀里各拥一名美娇娘,朝着他笑道:“何大人当真不是凡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美人在侧您竟能一晚坐怀不乱,佩服佩服。”
“那是,何大人这般神仙人物,寻常庸脂俗粉自然入不了他眼,也就你我二人乐意受用哈哈。”
他听着,蓦地觉得刺耳恶心的很。
“今夜就到这里吧,二位大人继续,何某先回了。”他站起来,不顾二人挽留,头也不回走了。
外面天刚亮,薄雾笼罩,寒露沾衣。
过去这些酒局都是能避则避的,但昨天是个例外。他听说秦尚又去了栖霞宫见她,他很不开心。
马车停在太师府门口,小厮闻声连忙将门大开,待他下了马车恭顺道:“大人,天没亮时曜灵公主来过一次。”
他像是被烫到的猫,神智立刻绷成一根弦:“曜灵?她来找我了?可有要事?”
他开始痛恨自己昨夜去了春宵阁,这房门蠢钝如斯定将他的去向如实告诉她了,她定会对他感到失望厌恶。
不行,他得立刻去跟她解释。
☆、秦家叛国
“那位叫豆蔻的姑娘说公主已经要走了。”小厮道,“奴才见她们车马众多,估摸着来这一趟就是给您道个别。”
一席话如同冰水将何忆安满心热烈泼个冰凉。
“可说去哪儿了?”
“未曾告知小的。”
“那她何时返京?”
小厮瞄了眼大人发白的脸,犹豫道:“说是……不回来了……”
他身子一晃险些摔个踉跄,继而转身又上马:“追。”
小厮没敢说公主是在半个时辰前走的。现在追,恐怕来不及了。
何忆安赶到城门外的时候天空第一缕阳光刚照在城墙上,金灿灿的灼眼睛。
公主走了,真的走了。没有留下任何音讯就走了。土地上车轮碾过的痕迹尚在,但她已经远远的离开京城了。
他凝视轮印半晌,最后道:“回去吧。”
回去吧,早朝的时间要到了。
文武百官在等他,皇帝也在等他。
太阳照散了雾气,却照不散他眼里的阴郁,他垂眸微笑:“无妨,思思,来日方长,你总会回来。”
到那时,他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他哪怕半步。
……
…………
半年后,老君山。
绿荫蔽日,水暖花香。
身着嫩黄色衣裙的少女抬头望树,手指着一个个青中带红的苹果:“那一个!那一个红!哎呀就在你左手边上,你一抬手就够到了!旁边还有一个红的!”
“你能不能别瞎指挥了?”少年嘟囔着,将手中摘下的苹果准确无误扔到地面筐子里。
豆蔻掐起腰:“分明是你自己眼神儿不好摘下的都还没熟,咬一口酸的要命,别说人吃了,猴子都不乐意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