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迫和亲的炮灰女配后+番外(126)

“你沐浴过了?”看着神色紧张的崔爻,她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

崔爻原本还震惊于她今日对自己的态度,更是紧张于她的触碰,此时听见她问起别的事心中微微放松了些。

手下微松,他抿了抿唇,抬眸看向卫长遥,温声道:“……是。”

闻言,卫长遥蹙了蹙眉,看着他,目光询问:“我也想沐浴。”

她身上有伤,害怕被拦着,因此才想问问,只见听见她的话之后,崔爻先是抬起眸子沉默了一瞬,随后沉沉地看向她,低声道:“殿下先等等,待我问过黄先生再说。”

卫长遥看着他一瞬间恢复成之前那般的神色,只是抿着唇呐呐点点头,目睹着他离开。

崔爻自房中出来便去询问了黄先生。

昨夜他便寻不得人,费尽力气才在这个偏僻地界寻得了这家人,也算是他们运气好,这人恰巧便是大夫。

待问过他,崔爻才又拜托人去帮卫长遥。

不过,这次他没有拜托鸾娘,而是去找了她的母亲,让她去帮卫长遥。

出了之前那样的事,她看到那位叫鸾娘的女子定会不自在,亦不知又会多想些什么。

还是换成另一个人会让她比较自在些。

时间飞快,一晃眼已经夜幕低垂。

崔爻独身坐在房中闭眸假寐,突然一阵轻巧脚步声传来,他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卫长遥正放缓了步伐,一点一点迈进房内,在抬头看见他的时候顿了顿。

默了默,他从椅子上做起,走到房间当中的四方桌之前,伸手倒了一杯温水,端到她面前。

“夜深了,殿下为何不歇息?”

卫长遥望着他伸手接过水杯,贴着杯沿抿了一口,道:“同别人呆在一起,我不习惯,有些睡不着。”

的确如此。

她本就习惯独身,如今突然和一个陌生人同塌而眠,实在是有些为难。

况且白日又出了那件事,她总觉得自己拆散了一桩姻缘,且还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的,便更加觉得如芒在背,心中惴惴。

不自觉地想要过来和他在一起。

崔爻看着她不自在的样子,眸色深了深,声音更加低哑几分,道:“伤口还疼吗?”

卫长遥闻言急急摇头,道:“不了。”

崔爻闻言低下了头,垂着眸子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床边坐下,道:“既然在那儿睡不着,那便在这儿睡。”

“崔爻在这儿,殿下不必害怕。”

他神色平静,脱口而出的便是平淡的承诺,许是烛光太过温暖,恍惚之中她竟觉得他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

点点头,她缓缓踢开鞋子上了床,还未动作,对方便又替她将被子掖了掖,随后又转身,脊背挺直地背对着她坐到了一旁。

卫长遥双手拽着被子偷偷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跳声渐渐快了起来,眼里不觉露出一丝疑惑。

就那么看了好久,才安下心,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而崔爻在一旁则是垂着眸子,静默不语。

过了不知多久,亦跟着渐渐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

看着自己同月氏二王子私底下书信往来,为了能够还了崔贵妃的人情,暗中将和亲人选换成了三殿下卫长遥。

敲定和亲人选的那日,以他为首的几个大臣提议将和亲之人换成她。

而她,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等到圣旨下的时候她还是一头雾水,甚至连自己为何被退婚、永和帝为何同意退婚都不知晓原因。

外祖家没人出来帮她一把。

而这些,全在他的算计之内,他是认定了无人敢帮她,所以才会那样肆无忌惮。

后来,他听闻她大病了一场。在刚刚下过大雪的第二日,她便拖着病体,衣着单薄地来寻自己。

与这次不同的是,她并没有找到月氏使臣疏勒,也未找到其他证据。

而是在崔府门前站了一整日。

她将书信交由崔府的下人,恳求他们将书信交给自己。

起初,那些下人是不愿的,他们互相推辞。

这很正常,他性子淡漠狠厉,府中人皆不敢同他讲话,况且他们都知晓自己是同卫语棠是一伙的,没人敢接那封信。

他看着那些人一个又一个,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个府中的老人见她可怜,将她手中的书信拿了过去交到了松柏手中,而这封信几经周折也终于交到了自己手上。

可自己当时连拆都没拆便将书信扔到了火炉之中,随后更是丝毫心神也没在她身上放过。转而做起别的事情来。

而她,还是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自清晨站到午夜,冻得面色煞白。

而自己则待在崔府中,始终未曾出来见过她一面。

后来,后来她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地回了宫,再也没出来过,也没求过任何人。

似乎是认了命似的。

她将她的弟弟卫长陵叫到身边,对他说她没有别的路可走,让卫长陵好好活着,莫要再挂念她,也莫要想着替她出气。

后来,便又有许多的人进了原本孤寂得没几分人气的玉阳宫,将那儿变得热闹了起来。

他看着她尽力地学习外邦人的语言,学那些人的习俗。

直到一个月后,她开始空闲了下来。可她始终没再笑过,一次也没有。

与卫语棠不同,她仅仅是在求亲一月多便要嫁去月氏。

出嫁的那日凌晨,他看见她一人躲在被子中偷偷抹泪。随后,没过多久,便又有许多人鱼贯而入。

他们都说羡慕她,嘴角带着笑意地恭喜她嫁去月氏,而她只是抿唇点头,未曾笑过。

一晃眼便到了她离开的时候,他看着她在宫门口拜别永和帝。

他们皆是言笑晏晏,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场景,他总是觉得面纱下的她是红着眼的。

他同别人站在一起,看她踏上了离开的马车,跟着车队渐渐消失于眼前。

这大约是卫语棠所讲的前世了吧。

的确如她所讲,殿下不该原谅自己。

遇到他们这一群人,她实在是太苦了,也实在是太倒霉了些。

他是她的未婚夫,本该是她往后的丈夫,为她撑起一片天,但他却帮着别人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刀。

若说帮着别人也不尽然,是他自己不想娶她,所以才借那次的机会同她退婚的,只是恰好那些所有不好的事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当今圣上是她的父亲,为了另一个女儿将这个女儿送去大雍,甚至同他这个臣子一起设了个局,将她套牢。

老宁国公是她祖父,可最后还是选了自己的儿子孙子,选了自己的家族。

许是老天惩罚他做了那些恶事似的,他竟然爱上了她。

眼下他看着自己所爱之人远嫁,可他怪不了别人,这其中,最该怪罪的人就是他自己。

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他的报应,那个他一手送走的人最终成了他的心爱之人,而他自己眼看着则是苦求不得。若他早些知晓后事的话,他一定将她拢在手心中,再不叫她沾染上丝毫的风雨。

看着她躲在被子中悄悄流泪,他心中犹如刀割,骨髓之中犹如被灌入数载冰霜,动辄便浑身撕裂一般的疼痛。

可这还没完。

他看着她走到了大漠中,看着她日日郁郁寡欢。

本以为自己会跟着她去月氏,看她在那儿如何生活,可没想到,一切会这样戛然而止。

他看见一队人马截住了和亲队伍,所过之处一片人仰马翻,鲜血淋漓。而马车上的她在听见声响之后亦是一把掀开了面上罩着的红纱。

她果然打扮得极美。

头上珠钗环翠,眉眼若画,肌肤雪白,唇上带着鲜艳的口脂,是新嫁娘的打扮。

他以为亲手送心爱之人远嫁他乡这个结局已然足够痛心,他以为这便结束了。

可世事总是难料的。

他看着她倒在了漫天黄沙里,胸口上一枚寒光凛冽的箭羽,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她无助地闭上眼睛,最后甚至连尸骨都留不住。

然而无人知晓这一切,更没有一个人会帮她护她。

……

再睁眼时崔爻浑身冷汗,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眶通红。

他转身僵着身子走到卫长遥床边,隔着月光俯身看下去,确定她睡得很安稳之后才折过身子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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