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太监的女儿(31)
周围的人一听到陈米二字,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季岚熙扇着折扇,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她坐的比较靠后,正好能听到身后百姓的议论,其中有一童音小声道:“阿爹,为何我们自己家种地,阿娘还要你去唱行买米吃啊?”
那汉子痛声道:“娃儿,你可不知民生何其多艰啊!辽东屯田... ...十之有五都被送到太仓,太仓里的米,现而就都被卖出去了!”
那唱人见底下骚动,大喊道:“你们在干什么,还想不想在广宁待着了!还不快闭嘴!”又对着底下的商贾稽首道,“那这两百石新麦,就归陈老和申掌柜所有了。”
季岚熙有些心惊,这唱行里卖的陈米竟然都是太仓里的,这群人真敢堂而皇之地当街拍卖?她观刚才那所谓的陈老和申掌柜的熟悉程度,怕是已经干的驾轻就熟了。
辽东的太仓,本来就已无几成可用。这几年开春晚,又有常常有倒春寒,甚至三月底还在下雪,粮食的生长本来就困难。
今年陕西大旱,正值水稻和小麦都在抽浆,眼瞅着就要颗粒无收,西北的太仓刚刚被放过,也不知能到送百姓的嘴里有几成,各地能填补自己都已是困难,还哪里有多余的能匀给辽东。
季岚熙 “啪”地一声合上折扇,朗声道:“且慢,我出价一两二钱,你们唱行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唱人刚要挥下的手一顿,心中不禁暗怪罪起来这位小郎君来,和陈老对上,谁还能落着好么!不过碍于规矩,他还是清了清嗓子,“这位小公子出价一两二钱,还有哪位爷想要加价么?”
申掌柜都懒得给旁边的愣头青一个眼神,这种人他见的多了,出价之前也不知道打听陈老是谁,又是在给谁办事。知道了之后都屁滚尿流地把东西还回去,还要送钱送礼,给陈老赔罪。
他冷哼一声,傲然道:“一两三钱。”
“一两五钱。”
申掌柜睁开小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年轻人说:“真是好财力,你这价格,都要比新米收价还高了。小子,我劝你及时收手,莫要等到卖不出去之后回家哭鼻子!”
其他众商贾一听到他出言嘲讽,纷纷都哄堂大笑起来。
“唉,申掌柜何出此言呢。”陈老笑的慈祥,“这位小友可能也只是刚做生意,不知市价而已。这样吧,我陈某愿意和小友结个善缘,愿意出一两六钱买下这批陈米!”说完便摆出一副气度非凡的姿态来。
众商贾纷纷站起答道:“陈老当真高义!”
“一两八钱。”季岚熙笑咪咪地说,“若你们还要加价,我就是二两的银子也是出得。只是且容我问一句,你们诸位每日在这里收唱行卖出的陈米,一天有千石之数,就从未疑心过这米是从哪来的?”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陈老的脸色沉了下来:“年轻人,我劝你少管这些事。唱行卖米自有定数,与我们何干?”
“是么,我看你哪是不知道,不过是明知故犯罢了。联系唱行私下贩运太仓的米,在市面上拍卖... ...”季岚熙收了笑容,厉声道:“你也不怕这是诛九族的死罪么!”
诸商贾面面相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还真的有一个敢和陈老杠上的愣头青?后面的百姓群情激愤,一股脑的挤了起来:“何止!何止!这唱行已经办了有两年了,经手的米足有万万石!”
“小爷,小爷!”那唱人见形势不对,连忙跑下来赔笑说:“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他又对着季岚熙小声道,“小爷,我瞅你面生,可说刚来广宁城?咱们这行当都做了三四年了,民不究官不举的,您说,那太仓的米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匀给我们,咱们把米放出去,还能平衡米价,这还是一件大好事哩!”
这唱人油嘴滑舌,竟然能把阴阳 黑白颠倒,把卖太仓米说的像是积善事一般,他眼神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又说:“这买卖啊,只赚不赔。您可知这位嘉同商行背后的是谁?”他朝着盛京的方向拱手道,“这是京城姓陈的那位大学士的祖产!他又与镇守太监交好,这还能出了事儿么?”
“哦?”季岚熙也颇感兴趣地压低了声音问,“这镇守太监不是阉党门下么,我记的陈党一向与阉人不合,怎的到了辽东就亲昵起来了?”
唱人又连连笑道:“这您就不懂了,天高皇帝远的,谁管的了谁啊,能吃到嘴里的才是真本事呢。”
坐在旁边的陈老拂袖笑的亲和,真如常人百姓家的爷爷一般,“小友以为如何?不如同我们一齐做上这笔生意,不用十几日就保你赚的盆满钋满。”
他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子如此嚣张跋扈,身上看起来还是有钱的模样,若这小子一答应,就找人把他做掉,吞掉货物,这样才能解心头恨!
“好好好。”季岚熙打开折扇,抿嘴笑道:“某刚来此处,不懂规矩,还让大伙见笑了,失礼!”她对着陈老和那申掌柜低声说道,“我来买这批粮食,本来是想着贩去西北大赚一笔,这下投缘见了两位掌柜,今日便想和掌柜的交个朋友。”
那申、陈掌柜两位掌柜对视一眼,连连说不敢当,几个人商议一番,是要把这批陈米平分,便都带着一众力工去了唱行的后门,准备装车。
季岚熙在后门处看着苦力们一人扛着一大包沉重的米粮,低声问申掌柜:“我欲与梁太监搭上线,作价几何?”
申掌柜不屑地瞧了一眼这年轻人,真是心比天高,他对着陈老的方向努努嘴,“你和他联系就行了,我们之中也只有陈老能直接和梁太监说上话,听说一年最少要这个数。”他比了比五根手指。
“五万两?”季岚熙惊讶地问,“竟然要的这么多?”
乡巴佬!申掌柜哼哼,“是五十万两!”
“这也太多了!”他见旁边那小子双唇微张,惊讶地道,“好罢... ...杨裴,把这几人拿下!”
申掌柜以为自己刚才被气的脑子发昏,一时间听错了,拿下,什么拿下?
还未等他想明白,一股巨力便拧着他的胳膊,整个关节生生地被反转,他忍不住张开嘴哀叫着,就又被人缠着绳索绑在地上。
杨裴和众锦衣卫的反应很快,直接把陈、申二人五花大绑,顺便还在大叫着的 申掌柜嘴里塞了一团破布。又把惊慌失措的苦力们赶到后院看守起来。
陈老冷汗如瀑,终日打雁,如今竟是让雁啄了眼!这广宁城是他的地界儿,怎的今日就突然出了一个不要命的匪徒?
他紧紧地盯着季岚熙,勉强镇静道:“壮士,您是图财还是图粮,若是图粮,这粮您都拿去,若是图财,小人这里家中尚有千两银票,壮士可着人去取,小人家眷绝不会上报官府的。”
季岚熙半蹲下来,一双狭长而妩媚的眼睛笑眯眯的,“您堂堂陈昌黎老学士的族亲,替他打理祖辈的产业,我记得老学士是胶东人,当铺商行都开到辽东来了。您就只值千两银子?也未太免落了老学士的面子吧。”
陈老猛地抬头,沉声问道:“你要什么?尽管提出来,一会商行见我不在,必定会遣人来寻,到时候你想走,可就走不掉了!”
他这一番话自有底气在,除非眼前这年轻人不要命了,否则以他和梁太监的关系,若是今天把他杀了,梁中必然不能罢休!
没了我嘉同商行,谁来供养你梁中皇帝般的开销呢?
陈老傲然看向季岚熙,笃定了她不敢对自己动手。
季岚熙从怀里取出一块木牌,在陈老的眼前晃了晃,“您别问东问西的了,先看看这是什么。”
陈老定睛一看,那木牌是由檀木所制,上面刻着几个大字:“奉旨出行,锦衣卫”。
霎时间,陈老只感觉天要塌了,锦衣卫,万岁... ...万岁这是要对我们陈家下手了啊!
他的四肢颤抖了一下,顿时心如死灰,张了张嘴,失声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申掌柜仿佛也看到了那牌子上的字,他呜呜哀叫着,眼含泪水拼命摇头,底下的锦袍湿了一大半,泛起一股腥臊的气息。
锦衣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与万岁相承接,任你是皇国亲戚还是封疆大吏,只要锦衣卫收到命令,便能直接进行逮捕,下私狱私刑,进去的人没有不脱层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