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都是误会(28)

璇珠缓缓觉得窒息,视线落到他左肩头之上。

难怪他肩上一坨白色。

原来是落了鸟粪!

“你居然把擦了鸟屎的丝巾往我脸上扬!”

沈白青无视她那带着些微恼意的眼神,想起那小姑娘,心尖就好似开出了片片桃花,叫他春心荡漾,巴不得立马去见她。

对上眼前人带着惊异的眼,沈白青迅速敛下面上的神情,掩嘴轻咳故作严肃。

“我放弃雅姐姐了,我要追寻我的心上人了。”

璇珠唇角抽了抽,有些哭笑不得:“你的喜欢来的真快走得真快。”

“你懂个屁!”

沈白青白她一眼,攥紧了手里的丝巾,得意地哼哼出声:“小美人还邀我明日去踏青呢!”

言罢,他决定不再搭理璇珠,将手中的丝巾叠好收入怀中,将桌上的绣春刀往肩上一抗,朝她摆摆手便扬长而去了。

-

沈丛澈刚回到家门口,就见到精心打扮一番出门的沈白青。

乌发梳得整齐,身上穿着那件平日里不舍得穿的玄青彩绣玉锦圆领袍,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走路一跳一跳的。

瞧着似乎心情很好。

见着他渐小的身影,沈丛澈翻身下马,望向前来牵马的家仆:“他这是去哪?”

家仆微低着头,从他手中接过缰绳,轻声回道:“老爷,少爷说是和心上人去踏青呢。”

“哦。”冗长的一声,沈丛澈抬脚要入府。

忽的步子一顿。

虽说沈白青自幼习武,但说到底还是个孩子未免不大安全。

加之他那心上人这么蠢笨,若是出了什么事沈白青还要顾及着她 。

想到此处,沈丛澈连忙唤来护院随去。若是出了什么事还有人暗中护着,就算护院搞不定也能拖着些时间。

做完这些事沈丛澈心安了不少。

昨夜忙活到早晨,他眼皮发沉快要撑不开了。

在偏厅中歇着,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家仆急匆匆从外头回来,跑得太过着急一时未留意脚下,绊到了门槛栽倒发出重重的闷响,沈丛澈生生遭那声响吓醒。

撑起眼皮,入目是那身着灰色衣袍的家丁。

他颤颤巍巍跪爬至他脚下,抖着声音重重磕了头:“老爷恕罪,奴不是有意的。”

沈丛澈心里多少有些烦躁,但他这人素来主张以和为贵,冷冷瞟那家丁一眼,右手稍抬落到案几之上,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案桌上的杯盏。

家丁会意,抬袖拭去额角的冷汗,忙起身去给他倒茶。

沈丛澈抬眸瞟他一眼,舒了口气,才启唇询问:“有什么事这般着急?”

“是这样的老爷,去暗中保护的张大哥传回来消息,少爷是和东三街陈家米铺老板的姑娘一同出去的。”

沈丛澈单手着托腮,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

接过茶水还未喝上一口,方才家丁那话就在他脑中炸开了锅。

“他不是和阮家客栈那小丫头出去的?”

“不是,另有其人,一同的还有不少人呢。”

沈丛澈万万没想到,沈白青这是花心到极致了呀!

作为他的干儿子,在外头勾三搭四,这不是丢他的脸吗?他气得手抖,掌中的三才杯落地应声而碎,茶水四溅洇湿了他的鞋尖。

-

沈白青当众被家丁用麻袋给套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人用绳索给捆了起来。

“绑紧一些,别叫他跑喽。”

眼前一片漆黑,却听见一道阴柔纤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沈白青人傻了,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那麻绳将他捆成了毛毛虫,如今任凭他怎么挣扎都起不了半点作用。

又当着众多同龄人的面一路鬼吼鬼叫的被家丁抗回了沈府。

庭院里丫鬟家丁偷偷侧目,沈丛澈唤人搬来了桌椅,还沏了壶热茶,悠闲地靠坐在那张黄梨花木的鹿角椅上。

命人松了绳索,还不等沈白青叫冤。

他便望向身侧的护院小张:“把人给我吊起来。”

沈白青:?

“知道自己错哪了?”

“干爹我错哪了?”

“小小年纪不往好的学,想做现世陈世美?你这样对得起阮璇珠么?”

沈白青整个人倒挂着,还随着风左右轻晃旋转,脑子晕乎乎,闻言他更是懵然:“我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她啊?”

“你这兔崽子还真不是一般花心啊!”

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三名素色飞鱼服的番役越过垂花门步入庭院,见到吊起的沈白青时,三人皆被吓了一跳。沈白青一下来了劲儿,用力扭动身躯挣扎,意图让三人替自己说说好话。

谁料,他反倒迎着风飞速转起了圈。

转得头晕眼花 ,头昏脑涨,却一时半会儿停不下。

中间的番役凑近沈丛澈耳语一番。

沈丛澈冷嗤一声,抬眸瞥了还在转圈圈的沈白青一眼,还是决定先晾他会儿。向府中管家交代了几句,就领着人往京郊的方向赶。

-

京郊这些地时不时就会出一些事情。

今日这已是这个月来第五桩了。

得到密保此处窝藏盗匪,沈丛澈还是来得晚了些。

来到时那匪徒就已经跑了,只留下店里的几个伙计,问事发时的经过也是那般,一问三不知。

临街就是集市,匪徒盗窃抢劫隐入人潮,哪怕他再神也不可能做到毫无线索捉人吧?

不过是将周遭商铺搜了遍,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一夜未眠叫他越发觉得头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便只差番役捉人封了铺,直至那吵吵嚷嚷的哭喊求饶声渐远,他正要翻身上马,却听见隔壁商铺传来妇人们议讨抢劫一事的声音。

放眼望去,入目是一家不大起眼的杂货铺。

立于店前仰头瞧,只见挂着一块四四方方残旧的匾额,上头提着“一家杂货铺”板板正正的五个大字。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也因着平日里太不起眼,他一直以来都没注意过有这么一家店在街市这头。

沈丛澈踱步入店。

霎时,阵阵书香与香粉夹杂迎面扑来。

杂货铺老板兼顾说书,如今拿着话本讲得入神,老板娘则忙着和那几个妇人八卦,聊得热火朝天倒无人留意到店铺里多了他这么一号人物。

沈丛澈双手负在身后,于货架前踱步,目光亦不自觉地从书橱上的一本本话本中划过。

最终,他被一本湖蓝色书封的话本夺去了注意力,目光落到那话本上,只见上头笔墨横飞写着一行“大太监与小娇娘”。

沈丛澈逐渐疑惑,他素来不关注这些东西。

只听闻都爱写些才子佳人,还不知话本还有写他这等人的,他冷嗤了声,随手拿起一本翻阅起来。

“丛彻轻轻擒住朱璇璇尖尖的下巴,缓缓贴近,朱璇璇羞红了脸?”

朱璇璇?丛彻?朱璇璇,璇朱,阮璇珠?

丛彻这名字还是按着他来取的?

某一瞬间,沈丛澈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又往后翻了几页。

每翻一页,沈丛澈眉头就皱紧一分。

这本话本里,通篇都是朱璇璇和丛彻,越翻既视感越是强烈,瞧着这名字他总会联想到自己。

还有这朱璇璇,真当是无处说起。

“公子是买书吗?”

啪一声脆响,折扇落他肩头轻轻的一下。

同时一道清脆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他身后立着一个书生打扮身材纤瘦的青年,大抵是二十上下的模样,于他回头的一霎,那书生便稍稍躬身朝他拱手作礼,“公子也对这书有兴趣?”

沈丛澈未作理,那书生亦不恼,笑容依旧和善。

便是将他当做同好,将手中湖蓝色书封的话本朝着他晃了晃,笑着继续道:“这是最近大热的话本啊 ,各路才子佳人无一不喜。”

也不管他是否在听,那书生便佯装抬袖拭泪,故作感动地低声轻语:“听闻,这书里讲述的,就是当朝西厂沈提督和他的未来提督夫人阮姑娘那可歌可泣的爱情,我们便将他们二人的故事整理成书,让世人皆知。”

沈丛澈:?

好啊,这书里写的就是他本人啊!

他本人怎么不知晓?他什么时候有个未来夫人?

再者,这哪是整理,分明就是胡编乱造。

书生见他不语,扔下手中的话本,转而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崭新的书籍,“若是公子不喜欢这个,我这还有一本《客栈小娇娘和大太监不得不说那些事》绝对写实,不存在杜撰,包您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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