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们也不可能凭空飞起来。
以温迪的行走速度来说,再快也快不过大雪飘落的速度。一开始是细小的雪花,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成了鹅毛大雪,飕飕地顺着风来到大地,将温迪的来路与去路重新填满。那些她昨天辛辛苦苦走了两遍才走出来的脚印痕迹,被一场大雪完全地盖住了。温迪和黑毛立刻陷入了孤岛般的环境,继续前进?前方是皑皑大雪,除了一片白色还有白雾,什么都看不清楚,她站在雪地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前面有什么,后面有什么。
“再找吗?”黑毛问。
“……算了。”温迪遗憾地摇摇头,回头看着还剩下一点点凹陷的来路,“回家。”
趁着还有来路的痕迹,她最好赶紧回去,等到这里都被大雪填满,她就要在旷野上迷路了。
在这种冰冷的天气里,迷路是什么后果,显而易见。
黑毛点点头,突然弯下腰说:“我背你吧,跑回去。”
“这里都是雪。”
“没有冰了,跨过雪而已,你没发现雪更厚了吗?”
“呃……”温迪低头一看,自己的膝盖都已经被雪没过。
好像还真是。
黑毛说:“你再这样走,膝盖一直泡在雪里,腿会废掉的。”
“那你呢?”温迪担心地问。
“呃。”黑毛低头看了看自己。
温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雪居然才埋到他小腿的一半。
她震惊无比:“你这腿怎么长的?”
“可能是因为我腿比较长。”
“打扰了。”
温迪老老实实爬到黑毛背上,你腿长你说的都对。
然后两人就此返回,铩羽而归。
重新回到山洞,温迪先跑火灶边坐下,拿出背筐里的饭团,就着火烤热了再吃。
黑毛慢吞吞走到她身边,拉了个凳子坐下,也拿一个饭团吃。
温迪扭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他坐下来居然跟自己差不多高。
合着他比她多出来的那部分——都是腿啊。
啊。
不知为何有种输了的感觉。
温迪突然说:“我要喝汤。”
“啊?”
“我要喝骨头汤,有营养。”
黑毛眯起眼睛疑惑地看着她突然站起来进储藏室里拿骨头,然后走出来丢进铁箱里,倒水。
她还真要熬汤喝。
温迪熬好汤,回来继续吃饭团,边跟黑毛说:“我肯定是骨头汤喝少了所以没长个子。”
“你不矮。”
“……”
“是我太高了。”
“你又不是姚明,一米八三算什么太高?”
“啊?你怎么知道我一米八三?”
“高配都是一米八三,你不知道吗?我看乌鸦肯定知道,所以你肯定是一米八三。”
“哦……”黑毛恍然大悟,接受了温迪强塞给自己的设定,“好吧,原来我一米八三啊。”
“一米八三是什么重点,我怎么跟着你说什么一米八三了!”温迪反应过来,“我是不矮。”
“对。”黑毛点头,“我刚才正是说你不矮呀。”
“你还顺便吹嘘自己太高。”
“一米八三不高吗?”
“不高,姚明才能说自己太高。”
“姚明是谁?”
“乌鸦怎么没教你这啊?”
“明星吗?”
“……”温迪沉默,她在思考自己要不要继续这个话题。
万一她回答姚明是个篮球明星,然后黑毛问篮球是什么怎么办?那她要不要再解释一遍篮球?想想就很麻烦,而她最讨厌麻烦。经过思考,温迪说,“你觉得我现在喝骨头补营养,还有没有机会长高?”
“我想你应该长不高了,据说成年就长不高了。”
“那能补腿吗?”
“啊?”
“你是乌鸦吗?老啊啊啊的,我想补腿,就,比例好点。”
“比例好?那你要先瘦诶。”
“……不聊了。”温迪确定,聊不来,真的聊不来。
最后温迪在沉默中等到骨头汤炖好,捞出骨头吸掉骨髓,就把它扔给阿黄。
阿黄看起来是真的很爱啃骨头,可能是想磨牙,又没磨牙玩具,当然啃骨头最好。
喝完骨头汤,温迪叹了口气。
“等下又要下大雪,再想找到熊洞就难了。”
“明天再去找呗?”
“哪那么容易啊……旷野这么大,我怎么知道要在哪个点左转?外面的雪已经这么厚,又不是春天秋天的时候,路上空旷,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你还可以跑呢。现在嘛……唉……本来今天是最好的时候,我怎么就偏偏晕过去了呢?要是昨天撑着带你回熊洞,我们早就把那只棕熊给干掉了……唉……”温迪唉声叹气,深恨自己无能,死命地拿指头敲着头。
“别敲了,等下敲坏掉了。”黑毛劝住她,“那就开春再说吧。”
“春天它就醒了,要对付它可难得多!”温迪着急地说。
“可是我们也没办法,你也说了,想在冬天去旷野重新找熊洞太难。”
“是啊……唉……”
“大不了我们就挖一个能装得下棕熊的大坑嘛!它长得大,我们就挖得更大,挖半天,挖一天,大不了先住在竹林营地那,总之先把这个陷阱挖好,把棕熊诱进去后再杀。要是石矛戳不破它的皮,我们就往里面扔木头,那不一样能把它烧了?总有办法的!”黑毛信心满满,他的自信也感染到温迪。
“你说得对。”温迪抹了抹脸,“怪我自己,看到棕熊就吓破胆,害怕又没有用!”
对啊,害怕能让棕熊少一两肉吗?
要自救,还不是只能靠自己嘛!
冬天也好,春天也好,野猪也好,棕熊也好,都一样,都是要对付的。
她能想到办法对付野猪,那就一定能对付棕熊,它们本质是一样的,都是温迪正面刚不过的。可是,她搞迂回战术,搞陷阱,搞连环阵,还不是把野猪和变异野猪群都搞定了吗?面对可怕的敌人,可以警惕,不可以恐惧,更不能只唉声叹息。坐以待毙只有死,保持信心谋虑计划才是她应该做的。
温迪点点头,轻轻拍着黑毛的肩膀:“我是被魇住了,幸好你点醒我。”
“说两句话而已,没什么。”黑毛倒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主动转移话题,“等下做什么呢?”
“等下啊?”温迪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仍然在下大雪,肯定是不能出门的。
想了想,温迪又有了那种湿黏黏的触感,她走了好久,从外面回来浑身发热,又出一身汗。
她提议:“先洗个澡吧。”
“然后游泳吗?”
“也可以,不过今天还没烧水吧?”
“我等下就去点火!”黑毛高兴地说。
“嗯。”
温迪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看计划书,换黑毛进去。
可黑毛没几分钟也从浴室里面跑出来了。
温迪瞥他一眼:“你是去洗澡呢还是去淋水啊?”
“我洗好了!”
“用肥皂了吗?”
“用了!”
温迪走到他面前,仔细盯着他光裸的上半身看了几秒,然后猛地伸手在他手臂上抓了一下。
行,还真没搓着泥。
“你这效率还挺高的。”温迪折回火炕。
“那我现在去烧火?”
“不。”温迪却说,“穿衣服,今天有别的计划。”
“啊?”黑毛发出极度遗憾的叹气声。
温迪合拢计划书,微笑:“现在。”
这基本算最后通牒了。
黑毛无奈,只好回去拿衣服穿。
温迪也穿好衣服,因为在山洞里,并不像刚才出去时那样穿得厚厚的。
地暖给山洞带来温暖的气息,也使她少穿了许多层衣服,行动更方便。
今天,是她酿制的米酒出缸的日子,它已经发酵完毕,进入最后一道程序。
蒸馏。
黑毛把装满酒饭的石缸从储藏室里搬出来,温迪揭开表面的枯草和木板,在旁边准备了十几个洗干净的木盆,在木盆顶部架上用铁丝织出来的筛网,用勺子舀着酒饭,装入木盆中。酒饭被洞眼细密的筛网留在表面,只有浓郁的酒液透过筛网进入木盆中。温迪就用这种方式,将石缸里所有的酒饭全部舀出,过滤掉固体的酒饭,只滤出香气浓郁的酒液。
将微黄的酒液滤出后,剩余的酒饭还可以再做一次压榨,榨出剩余的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