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重生之路(159)
看上去日子像是好过一些,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么的仁慈。有些人看见弱小,会忍不住心生怜悯,愿意伸出援手帮一把。可有的只觉得他们碍眼,恨不得将他们逼死,彻底从眼前消失。
十几岁的少年人,对于世界的认知尚不真切。好坏是非在他们眼里并不重要,大多是随其所好,恶意较之成年人来得更加纯粹。
林和风长期营养不良,身材瘦弱,身高也不突出,身上的衣服鞋子即使洗的再干净,也掩盖不了款式老旧早就该被淘汰的本质。
格格不入。
于是乎,疏远、排斥似乎就成了理所应当。
对他们而言,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怪物”交往,也不会觉得这样刻意地冷暴力有什么不对。
问起来就是“我就是不喜欢他啊”“我又没骂他没打他”“我什么都没做啊有什么错”,好像确实没什么错。
本该五彩缤纷的青春期,林和风的世界是黑白的,里面只有一个人。他于是更加努力地学习,终于考上了大学。
他以为自己的人生终于迎来了转折,不曾想得知他考上大学后,他的父母并没有觉得喜悦,家里笼罩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老一辈的思想让人无法理解,在他们看来,上大学意味着孩子将会离开,万一将来发达了,就会将他们抛弃不愿意为他们养老。
村里喜气洋洋,村长敲锣打鼓地四处奔走相告,他们村里出了一个大学生,不得了咯。而与此同时,满心期待地等待录取书的林和风,被喝醉酒的父亲打断腿,关在家里不让出门。
直到村长亲自送录取通知书上门,这才发现他的情况。送到县医院时,医生说本来不是大问题,可若是再晚几天送来,这腿估计是废了。
村长连连叹气。
在村长的极力支持下,林和风终于还是离开了这个带给他痛苦的村子,心怀憧憬地去了书里的大城市。
大学的包容度很高,身边的人年纪虚长几岁,也很少会有异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除了上课被点到起来回答问题时,他蹩脚的普通话总是会引得前排的人发出笑声。
再后来,林耀群的人找上门,拿着一份亲子鉴定,说他在这座繁华的大都市里有一个亲人,如今正在找他。
林和风惊了,反复确认过对方的身份后,去见了老太爷,全程没有通知家里的父母。
假期回家,因为成绩优异,他获得了丰厚的奖学金,平时的兼职除了满足生活日常所需外,也全部攒了下来,再加上老太爷给的零花钱,实在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
父母见他回来,还孝顺地给了他们那么多钱,脸上难得带了笑意,出门都忍不住跟村里人炫耀。
林家一直住的是老旧的木房子,也就在这个假期,灶台火星子没灭干净,天气干燥,直接烧了起来。熊熊大火,睡梦中的人惊醒时已经无法挽回,唯有去村长家采访的林和风才逃出此劫。
以后发生的一切,便是郑英亮说过的,在徐家发生的一切,只是上面记述的更加详细,甚至包括了他和楚天昇的相识。
林清禾看完,垂下眼眸,久久没有言语,半晌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对于林和风经历的一切,他没办法感同身受。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因着林家的原因,身边的人都会刻意地奉承他,宛如众星捧月。
他从小吃着精心烹饪的食物,却仍然嫌弃地不愿多吃。身上的衣服全是精心挑选,布料柔软,款式新潮,过时就会被淘汰。
有林家,在衣食住行方面,他过得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得多。
可同样是林家的孩子,如此对比,他和林和风,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林清禾不会觉得仅仅因为这样他就会原谅他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事实,可看了这份资料,他心里还是有所触动。
明明看上去谁都没有错,可偏偏就是造成了那样的结局。
第216章 放过我吧
这是自林和风住院以来,第一次爆发出这么强烈的情绪。在这之前,他表现得就像得完全就像个正常人,全然没有因失去双腿而产生消极的情绪。
楚天昇十指微缩,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林和风打断。
“你走吧。”
林和风低垂着眉眼,叫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他软软地倒在枕头上,别过头,声音很低:“去你该去的地方,以后别来了。”
楚天昇拧眉,声音里露出几分焦急:“林……”
林和风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一片漠然:“我的腿医不好了,对吧?”
未等楚天昇回答,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声音讽刺,“早该没的,能用到现在也算是我赚了。”
“林!”楚天昇知晓他是在说以前腿被他父亲打断的事情,心中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想说的话在喉咙里转了许久,最终化作一句,“会好的。”
“信我,好不好?”楚天昇伸手摁在林和风的肩膀上,强迫他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林,信我。”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楚天昇的目光总是坚定的,似乎只要他说到的事情都能够做到。林和风想到自己被他的车撞到那天,再睁眼时对上的就是这么一双眼睛——强大、自信,天生拥有让人忍不住信服的力量。
林和风压抑着心中翻涌的各种情绪,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的吓人。
“楚天昇,我现在就是个废人,对你没用了。”他的手摸到楚天昇脸上,轻轻地抚摸着。好看的嘴唇微微勾起,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这残缺的皮囊想来你也不会有兴趣。”
“楚天昇,放过我吧。”他说。
如果说世界上最了解楚天昇的人是谁,除了林和风,世界上没人敢称第一。虽然他偶尔也会纠结于楚天昇对他的态度,但是一旦清晰了某些事情,他知道怎样的话才会伤他最深。
“别让我更加恨你。”
明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暧昧,可楚天昇却浑身僵住,什么都不敢动,眼里流露出惊愕受伤的神色。
“当初说好了各取所需,现在的我已经没法给你什么了。”林和风收手,脸上的表情冷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正好,我也不想再忍受下去了。”
楚天昇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猛地松开手,脚步微颤,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
“相识一场,我很感激于楚总之前对我的帮助,只是现在,我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看在我们睡了那么多次的份上,我求你,放过我。”
他说得那么诚心诚意,就连表情眼神都配合得天、衣无缝。楚天昇努力地想找到他的破绽,证明他只是太生气了才会说出这些口不择言的话。
可事实上,到如今他才发现,他竟然已经看不懂他亲手教出来的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原是如此。
楚天昇握紧拳头,吐出一口浊气,只深深地看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沉默地转身离开这里,甚至还不忘关上病房的门。
咔擦。
门锁关上的声音。
林和风盯着病房的门看了许久,坐起来,掀开被子,手挽起裤腿,上面满是月牙痕迹的青紫。他面无表情地伸手狠狠掐了一下,白皙的皮肤上出现深红色的凹陷,却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他倒进床里,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走吧,都走吧,别回来了……
一门之隔,楚天昇坐在过道供人歇息的长椅上,低垂着头。
秘书察觉到不对,小声地叫道:“楚总。”
楚天昇抬眼,秘书看到他的脸时明显流露出惊讶。那种失落受伤的表情,他从来没有在楚天昇脸上见过。
楚天昇的眼睛很红,出口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几天没有进水一样:“有事?”
秘书扫了眼病房的门,再次感慨于那位林先生对于楚总的影响程度。不过想到自己收到的最新消息,他声音里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激动:“楚总之前让我咨询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楚天昇抬眼:“怎么样?”
“A国的一位这方面的权威专家查尔斯医生看了林先生的病例,说说是有希望。虽然不能保证完全恢复原状,可术后若是好好休养,坚持复健,还是有很大可能重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