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这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许玉想,她会一直甘之如饴的。
第28章 他的秘密
距离开社员会还有一周的时间, 虽然,这段时间方向民一直很安静,几乎没作妖,但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太过“深入民心”, 再加上他之前针对医疗站一事, 纸并没包住火, 社员们对其已经心如死灰了, 都在私底下讨论, 重新选小队长了。
其中呼声最高的几位中, 就有孙禾, 只是, 现在孙禾是在医疗站做事, 如果再身兼队长, 不知道会不会有心无力。不过,这也并不影响社员们对她的拥护。
这天, 许玉正在对孙禾和龚鹏飞讲解中药时,有知青前来, 说是发现了一个泥塘, 想让孙禾去看看,怎么能攒肥。
这个年代,种地一般都是用农家土杂肥,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要想多产粮食,就得多攒粪,只是, 畜牧场的牲口有限,粪便是供不应求的。社员们在不是很忙的时候,就会挖泥塘、拆老墙等,用各种办法搜集土肥。
孙禾对具体的怎么收集很有经验,只是,她正在学习,闻言,便询问般地看向了许玉。
还有一些没讲完的,都是理论的东西了,看书也行,再者,许玉也能随时给她开小灶,当下便笑意应道:“孙姐,那你就先去忙吧,这边不着急。”
只是,她们离开没多久,之前来请孙禾的小知青又跑了过来,面上满头大汗,神色火急火燎:“不好了,许医生,有个知青体内钻蚂蟥了,孙姐正在处理,让你也赶紧过去看看!”
蚂蟥钻到体内,还是得及时处理的,因为蚂蟥属于吸血生物,容易繁殖,拖的时间越长,对身体会愈发的不利。许玉把碘伏、镊子、白酒等东西放到医药箱后,便立刻背起医药箱随着小知青去了泥塘。
泥塘边已经围聚了几个人,地上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赤着脚,此时,孙禾正在用鞋底拍打着那人的脚心,似是想让蚂蟥自行退出脱落,但是蚂蟥吸的太深,一直无济于事。
在看到许玉后,孙禾立刻让开了位置,对她道:“玉玉,你快过来看看。”
许玉走近,看到男人的脚底板都被抽红了,他却不觉得疼般,也不担心自己,只是笑嘻嘻地看向许玉道:“真是抱歉啊,来不及好好的去洗个脚,就得麻烦你帮我处理了,要不,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男孩子最多二十岁,五官清爽,气质干净,一双小虎牙,愈发减龄,因而在活了两世的许玉眼里,分明就是个嘴巴抹了蜜的小弟弟。
许玉蹲下去:“那你最好先祈祷,我能把蚂蟥夹出来。”
她拿出了一块干净纱布,用白酒浸透后,敷在了蚂蟥钻进的洞口处。刚敷上去,李海洋顿时被激的一阵龇牙咧嘴,疼的瞬间飙出了冷汗,却也比较能忍,并未叫出声,缓了一会后,依旧贫道:“整个生产队都知道的么,许医生出马,阎王都被吊打!”
许玉觑他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听的再多,都不如实际行动一次,许玉便又看向孙禾,解释道:“你刚才做的很对,并未强行拉扯蚂蟥,因为如果蚂蟥断裂,残留在了体内,会造成比较严重的感染。而拍打也不能起到松动蚂蟥吸盘的效果,不能让其自行脱落的话,可以在蚂蟥钻进体内的洞口处外敷高渗盐水、食醋等,使蚂蟥体内的水分过度排泄,造成脱水,这样一来,也会使蚂蟥的吸盘松动。”
正说着,李海洋脚底板的洞口处,已经渗出了一小坨的黑色,许玉趁机用镊子把蚂蟥夹出,扔远了之后,又看向孙禾道:“用碘和生理盐水交替冲洗。”
孙禾知道,许玉这是在对她实践教学,便上前开始清理伤口。
药水都找对了,动作缓慢,却也有模有样。她上手能力的迅速,对许玉来说都是意外之喜。
他们这边刚处理好伤口,一道严厉的声音忽然传来:“你们不上工,都在做什么!”
众人转头,就看到了似是刚从山上下来的方向民。他目光扫视了一圈,落在了许玉身上时,面上阴沉的更似抹了锅底灰!
有年纪小的社员似是怕他会怪罪,立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解释了遍,然而,刚说到去找孙禾来帮忙攒肥时,方向民直接打断了社员的话,近乎怒吼道:“她现在在医疗站,都不务农了,你们还找她做什么!还有你们,该上工的时间不上工,攒什么肥,这是你们该多管的事情吗?决定都让你们自己做了,还要我这个队长做什么!一个个的咸吃萝卜淡操心,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说着,一甩胳膊离开了,留下了委委屈屈的社员:“我们的事情都做完了,没有耽误上工的时间……”
被一番好没道理的斥骂,孙禾脸都气红了,却也不忘安慰其他的社员:“他估计是又遇到了什么难事,气不顺,你们不用在意,也不要被他的话影响了热情。”
有女社员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依赖地道:“孙姐,等开社员会的时候,我们可以给你投票吗?”
如果孙禾现在不在医疗站,他们不用问,都会义无反顾、不约而同的去投孙禾的,只是,如果届时她分/身乏术,他们也得尊重她自己的意愿呐!
其实在此之前,孙禾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自己资历尚浅,但是,在有社员接二连三的问到她的想法时,她便认真思索了下。如果说她不认识许玉的话,她是会考虑竞争一下队长之位的,至于现在么……孙禾看向许玉的眸中,更多了分孺幕之情。
她喜欢听许玉给她讲医学方面的知识,在许玉看似很轻松的就能为患者化解病痛时,这种化腐朽为神奇,让她瞬间便觉得,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现在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因而,在对上社员期待的目光后,她只是看向还在地上坐着的李海洋,嗔道:“你怕这泥塘会是沼泽,就冒险自己下去了,幸亏这次只是脚里钻了蚂蟥,现在也没事了,以后可不许再这么冒失了啊!”
说着,孙禾又看向其他的社员,一副要把自家的晚辈托付给他们的神色:“你们和海洋的年龄都相差无几,以后大家互相帮衬,共同进步么。再者,知青大院距离医疗站那么近,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就随时去找我呗,谁让你们叫我一声‘孙姐’呢!”
孙禾虽没直接回答,但是她这委婉意思的表达,众人却都听清楚了,当下不免纷纷看向李海洋。
和孙禾比较熟悉的,都知道,李海洋和孙禾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听闻两人之前还是小学同学呢,孙禾对他比较照顾,一直是把他当成弟弟对待。而李海洋本人虽相貌比较孩子气,行事也偶有顽劣跳脱,却也都无伤大雅。他为人热情仗义,又学识渊博,至少在周围的知青眼中,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真遇到事时,也是比较沉稳,能快速拿出主意的那个。出于种种优点,这次社员们私下选出的几个候选小队长中,就有他。
眼下,在场的几位社员听了孙禾的话后,心里俨然清楚了她的想法。
晚上,许玉忙好后,才忽然想到,还没给李海洋的伤口换药呢。这个年代,破伤风还没普及,很多人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个小地方也没有这种针,为了避免他的伤口感染,许玉只能加强给他换药。
男知青大院。有知青听说许玉是来找李海洋的,便立刻把她带到了最角落的一个小房间里。在这里住这种小房间,并非是因为受人排挤,相反的,很多人想住还住不上呢。房间虽小,相应的,里面住的人也少,清净啊,像是李海洋的房间,里面就住着两位社员,屋内的布置却相对齐全。
许玉进屋时,另一位社员去洗澡了,因而屋里只有李海洋一个人。他正依靠在床边看报纸,手边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摞报纸。许玉无意中的一扫,就看到,那摞报纸里,还夹杂着几份英文的,她便随口问道:“你还懂英文啊?”
李海洋起身给她搬了凳子坐,没说是给别人准备的,只打着哈哈地道:“略懂,皮毛而已,麻烦你又跑了一趟。”
“职责所在,不用客气。”许玉很快就给他换好了药,这里毕竟是男知青大院,她便没有多待,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