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傻女(27)
裴元君哭得呜呜咽咽。
“我不是那个意思。”宣平侯觉得无解,这事还真是说不清。
沈氏痛心不已,“看来我在侯爷的心中是个容不下庶女的嫡母,而元君在侯爷的心中是一个容不下庶妹的嫡姐。妾自从嫁进侯府,自认问除了没有给侯爷生下嫡子,其余的事情样样妥帖。我兢兢业业十几年,到头来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还请母亲恩准,儿媳愿自请下堂!”
“荒唐!”康氏怒沉着脸,威严无比,“些许小事就闹着自请下堂,你置两家侯府的脸面于何地?侯爷,你是一府之主。所谓嫡庶有别,三娘还是一个傻子,这事明摆着是她记不清了。你何必揪着元君不放?”
沈氏是嫡室,若真是被逼得自请下堂,外人如何看他们侯府。重庶轻嫡,同宠妾灭妻好不到哪里去,都是要被世人诟病的。
康氏不可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沈氏坚持,她只能选择保嫡弃庶。不论这事是不是裴元惜的错,结果都一样。
宣平侯闻言知意,明白母亲的意思,他口中发苦,“母亲,三娘她……”
“够了,难道侯爷真的想自己的嫡妻因为你偏袒庶女而自请下堂吗?”
宣平侯当然不想沈氏自请下堂,可是…
“这事到此为止,就当是元惜记错了。她本来就痴傻,记住事情也是情有可原,说话颠三倒四也是正常的。你们…”康氏的话戛然而止,她看到门外那个渐渐走近的少女。
少女韶颜稚齿,懵懵懂懂的脸上是对陌生环境的好奇与新鲜。那双迷茫的眼四处打量着,表情无辜又认真。
等到少女进屋,屋内人看清她的长相。端地是曲眉丰颊煦色清华,可惜被那痴傻之气折损三分,失了几分灵动。
康氏激动地站起来,嘴唇颤抖,“莲…莲儿?”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入V哦,新章会在周六凌晨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25章 醒来
在宣平侯前面,康氏还有过一个女儿。
裴莲。
当年老宣平侯有一个自小寄住在侯府的表妹,两人感情不错。表哥表妹青梅竹马长大,自是萌生出朦朦胧胧的情愫。
寻常世家守规矩,正妻没进门不能能抬妾室。新妇进门时日不久,也不宜塞新人。那表妹对老宣平侯情根深种,看着他们夫妻恩爱有加蜜里调油,一颗心仿佛在油锅里煎熬。使小性子,暗中作天作地,令人烦不胜烦。
康氏进门三月余便有了身孕,那表妹心知自己的机会到来,用了下作的手段与老宣平侯私下成了好事。康氏得知大动肝火,她是主母,自有法子治那表妹。
妻妾相斗,阴谋诡计防不胜防。
名正言顺的主母对上妾室,按理来说主母占着大义又占着绝对的优势,想弄死一个妾室简直轻而易举。
但那表妹在侯府生活多年,不知暗中笼络了多少人。那些下人们盘根错节,在侯府里无孔不入。厨房针线房,入口的身上穿的无一不是下手之处。
康氏发现自己着道时为时已晚,大夫说毒素已伤及腹中胎儿。她强忍着悲痛大闹一场,老宣平侯不得不把那表妹送走。虽说那表妹最后死在京外的庄子里,但她腹中的孩子也差点没保住。
历尽艰难生下来的女儿带了弱症,裴莲从小体弱多病却又极其懂事。康氏身为人母,恨不得延请天下名医给女儿治病。
水榭那边幽静适宜养病,裴莲就住在那里。便是侯府再富贵,康氏再仔细,她还是没能活过十岁。
康氏对那个女儿的疼爱不仅仅是因为那是她第一个孩子,还有那个孩子的懂事和乖巧,她每每想到女儿受的苦就自责到不行。
宣平侯比裴莲小五岁,是她调养身体五年后才生下的儿子。他出生后没两年,老宣平侯就去世了。再过三年,裴莲终于没能熬过去。
他有记事起,隐约知道自己有个姐姐。但是姐姐身体太弱,他不是经常能看到。姐姐去世的时候他年纪尚小,并不能记住姐姐的相貌。
但是康氏不会忘记。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因为她和妾室斗法而受苦受难的孩子。她满心的愧疚多年来不曾消散过,乍见同女儿长得极像的少女,焉能不震惊。
裴元惜刚要跪在沈氏和裴元君的后面,就见康氏已经颤颤危危地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那双饱含世故的眼蓄满泪水,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她。
她目光充满迷茫,一脸不知所措。
宣平侯先反应过来,“母亲,这是三娘。”
“三娘?”康氏的眼神慢慢清明,“原来这就是三娘,祖母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你。孩子,你跟祖母一起坐。”
沈氏身后的裴元君掐着大腿,到底是怎么回事?祖母不应该是叫人过来对质的吗?为什么在见到三妹妹之后态度大变。还有那什么莲儿又是谁?
别说是裴元君,就是沈氏都不知道宣平侯还有一个早夭的姐姐。
“老夫人。”云嬷嬷小声提醒,“眼下三姑娘也到了,您是不是应该问清玉佩之事的缘由?”
康氏明悟,松开裴元惜的手,让她站到一边。
裴元惜懵懵懂懂的,乖巧地跪到沈氏的旁边。康氏见她如此,莫名多了几分喜爱。这孩子瞧着傻,其实不是那等没有规矩的。
人心易偏,面对这张和莲儿长得有七八分像的脸,康氏的心不知不觉已经倾斜。
“二娘先说。”
裴元君含着泪把之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末了还是那句话,“祖母,孙女并非舍不得一块玉佩。只是那玉佩意义非同一般,是外祖母送给孙女的十岁生辰礼,孙女愿意拿别的东西和三妹妹换。”
康氏一脸凝重,问裴元惜,“三娘,你说。”
裴元惜的脸上已然是愤怒和委屈,像被大人冤枉不能辩解的孩子,“祖母,我没有。明明是二姐姐送我的,我没有偷拿。”
各执一词,同先前一样。
见证人都是轩庭院的下人,虽说是言之有物不是说看到裴元惜出去时笼着袖子,就是真真切切看到裴元惜拿了玉佩。
裴元惜梗着脖子,小脸愤怒,“那个人说看见我拿了,她为什么不阻止?”
裴元君心头一跳,下意识掐着掌心。
那丫头被带上来,康氏严厉地接连问了三遍同样的话。刚开始一口咬定看得真真切切,后来在被质问为何当时不说时,又改口说没怎么看清楚,所以不敢声张。
康氏大怒,命人将其杖责二十大板,拉下去就在院子里打。
木杖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那丫头的嘴没被堵。刚开始还喊冤,后来是不停地喊着二姑娘救命之类的话。
沈氏浸淫内宅多年,心知此事怕是并不全如元君所说。
裴元君心紧了又紧,一张脸白得吓人,像是无意识般看了一眼那边的证人。
这时先前那个说看到裴元惜离开时笼着袖子的丫头认罪,说她看不惯裴元惜不敬自家姑娘,替自家姑娘与庶女同住一院觉得委屈,故意把那玉佩给裴元惜说是裴元君送的。
沈氏大怒,她自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女儿,只道是下人们逢高踩低为难裴元惜。一个丫头居然敢擅自替主子做主为难庶出的妹妹,如此逾矩直接发卖便是。
“这些个黑心烂肝的奴才,连主子们都敢上瞒下欺。儿媳先前查处不严,差点被这些奴才欺瞒。幸亏母亲出手,这才没让她们姐妹二人生了间隙。”
闻此言,裴元君也是低头认错。说自己相信下人们说的错,差点冤枉裴元惜。那丫头原是要被发卖的,她苦苦求情最后被发贬到庄子上。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康氏和宣平侯都是一副恼怒又松口气的表情,唯有裴元惜茫然着一张小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是这样的吗?”她疑惑着,像是弄不清这一出出的事情。
沈氏软声温语赔过礼,答应补偿她另外的玉佩。
她面上不见高兴,反倒是咽了一下口水,“母亲,玉佩着实麻烦,这一时说送我,一时又说我拿的,我的头都被绕晕了,还不如冰酪好。”
一个视冰酪比玉佩好的孩子,要说是见财起义偷拿东西谁也不会相信。
康氏可不是沈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身为局外人看得比谁都明白。正是因为明白,她对裴元君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