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之子(175)
裴无洙冷笑着抱了一连串做工程序极其复杂的“富贵菜”出来。
原则就是不求有多好吃,但求有够复杂。
然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苦着一张脸的飞六,微微冷笑道:“去准备吧,本王晚膳要吃这些。”
飞六实在无法,要他简单置办点家常吃食还勉强可行,裴无洙报的这些菜名,里面有些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万般无奈之下,干脆仗着身上有绝佳轻功,脚程够快,跑去城中找了家大酒楼做好置下。
这一来一回跑下来,还要保证饭菜热乎不洒不混也不冷下来……就是飞六轻功卓绝,也累得够呛。
——倒也不是身体多累,主要是心里紧张,心弦绷得紧紧的那种累。
把人使唤了个够本,看飞六身心狼狈,裴无洙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也出了大半,还有心情招呼飞六坐下一起吃了。
飞六自然是慌慌张张地谢过,连连推辞不敢。
裴无洙也不再多做勉强,她主要还是闲得无聊,到西山这边的庄子上,本来是为了陪东宫太子,结果现在东宫太子先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边……
再想着正在小北园里的宓贵妃,睡也无法安心睡下,裴无洙干脆逮着飞六信口闲聊道:“你们太子殿下做饭的手艺如何?能作出这样的来么?”
飞六支支吾吾不敢多言。
“你那是什么表情?”裴无洙错愕不已,警惕道,“不会是他做饭非常的难吃吧?我看那汤煲得还可以啊……要是难吃你早说,往后我再不缠着他下厨了。”
“殿下任学着做什么,”飞六委婉道,“都是学得非常快的。”
“哦,”裴无洙满脑门问号,一头雾水道,“所以呢?”
“所以在小的还近身护卫太子殿下时,”飞六苦笑道,“今日之前,并没有见殿下亲自下厨过……不过太子殿下先前本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带着小的。”
“啊?”裴无洙纳闷极了,“他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那以前在军中时,谁给他做东西吃?吃火头军里的大锅饭啊?”
飞六尴尬地解释道:“四位大人里,除了符先生誓死不入灶房,剩下三位,或多或少,都是会动手下厨的。”
“ 哦,哦!原来如此!”裴无洙恍然大悟。
——是了,差点忘了,东宫太子可是个到哪里都会带着四个“大丫鬟”的“千金大小姐”……
比之自己先前,只贵不轻。
这般比方打下来,裴无洙先在脑子里把自己给逗笑了,憋笑道:“那,那他们剩下三个,不对,带上我哥四个,他们四个,你觉得谁厨艺好、谁厨艺差?”
“庄大人品相最佳,”飞六算是看出来了,五殿下现在就是闲着无聊要找人消磨时间、打发寂寞,也就配合着应道,“陆三公子尚可果腹,越小将军惨不忍睹、难以下咽……这是太子殿下早先曾与三位大人的评点。”
裴无洙就着越启的“惨不忍睹、难以下咽”又笑了半天,末了,莫名骄傲道:“但真要是四个人比的话,肯定还是我哥做的最好。”
“那是自然,”飞六捧场地迎合道,“太子殿下自小无论是想学什么,都是其中最快的那个。”
“一些时日没见,你倒是学会了拍马屁,没有先前那么木讷无言了,”裴无洙失笑,随口问道,“对了,和你一起那个,飞五呢?本王也有好久没见他了。”
“飞五他……”飞六抽了抽嘴角,委婉地提示裴无洙道,“飞五先前,不是被殿下派去南边盯着左二公子了么?”
裴无洙一下子怔住了。
然后整个人也无语了。
“不是吧,这,”裴无洙掰着指头数了数,难以置信道,“这都有半年多了吧……左静然还没动作?飞五也还就一直这么近身盯着他?”
——想想吧,盯着一个人吃饭睡觉上厕所打瞌睡……整整快二百天,坚持不懈,持之以恒,无一日之断。
裴无洙想想就在心底无声无息地打了一个寒颤。
一时也不知道是一言一行被人紧紧盯了二百天的左静然更凄惨些,还是盯人盯梢盯得快要吐了也不能动的飞五更可怜了。
“静然兄他,”裴无洙无言以对,只得叹服道,“倒是真有够沉得住气的……可是你们怎么不换个人替着来,飞五恐怕得快要憋坏了吧?”
“小的先前接的盯梢潜伏任务,最长的有三年,”飞六简单解释道,“听闻林云堂中前辈,最久的,有隐姓埋名将近二十年的……这点时日,飞五是还熬得下来的。”
——最重要的是,如今知道东宫太子身世隐秘的,东宫之内,也就只有飞五、云棠姑娘和飞六自己了。
那总不可能去叫云棠姑娘一个女人家去盯着左二公子……若是要替换,那可不得是飞六去替飞五了么?
——死道友不死贫道,飞六才不乐意哩。
“这样么?那也行吧,”裴无洙心里终究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怎么人道,不是滋味道,“等等我哥晚上回来,左静然是杀是留,是盯是放……我还是问问他该怎么办吧。”
裴无洙确实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之后便一下子再没什么心思找飞六侃天侃地瞎胡聊了,匆匆收拾罢,坐在案几旁守着一豆昏黄等东宫太子回来。
飞六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去潜伏在外面守着了。
东宫太子回来时,裴无洙已经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快睡着了。
东宫太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酸软得一塌糊涂,俯身将人抱起来往床上放。
“哥哥,”裴无洙在东宫太子怀里翻了个身,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肩膀,半梦半醒道,“你回来了啊?”
“怎么不去床上睡?”东宫太子柔声道,“晚上凉,小心着了风寒……以后不要熬得这么晚了。”
裴无洙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没应,但两句话下来,整个人却是立时清醒了不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困倦地问东宫太子道:“父皇怎么样了?腰上严不严重?我娘如何了?有没有被吓着?”
“不严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得需安心卧床静养些时日了,”东宫太子一一柔声回道,“贵妃无事,还与我问起你,说是你去了西山那边闲玩,问我有没有遇着你。”
“啊?”裴无洙骤然警觉,惊醒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你一到西山我就听人来禀了,”东宫太子神色平平道,“我还抽空去你庄子上转了一圈瞧了瞧,那汤池确实不错。”
“不是吧,”裴无洙心急道,“你要是这样说,万一我娘之后也想过来这边泡温泉了怎么办?”
“不然我该如何说呢,”东宫太子无奈道,“我说不知道,更可疑;说知道你来了却没见,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贵妃娘娘想来就来,迢迢,你总不会以为,哥哥在这边只有一个庄子吧。”
“哦哦,”裴无洙放心了,打了个瞌睡,已经想再歇下了,只最后顺口多问了一句,“那没有别的事了吧?”
东宫太子却可疑地沉默了下来。
“不是吧?”裴无洙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坐直了身子,脸都骇白了,“还发生了什么?你说错什么话了么?”
“不是,与你我无关,”东宫太子见裴无洙误会,赶忙解释,从头说起,“是父皇……父皇在小北园‘偶遇’了临安长公主一行,临安长公主向父皇引荐了一个女人。”
裴无洙反应了半天才把“临安长公主”这个人从自己的脑海里翻找了出来。
“是那个,”裴无洙面容古怪道,“先前在慈宁宫树下因一句话触怒你,被你直接毫不留情地送出宫去的简家姑娘的母亲?她给父皇送女人?送了谁?为什么?她图什么啊……”
裴无洙一时没想太明白。
“那女人说是简家一个孀居大归的旁支女,原嫁与蜀地徐门,在川蜀一带颇有艳名,民间唤之曰‘花蕊徐夫人’,”东宫太子眉心紧蹙道,“至于图什么……是孤的错,先前简氏女的事处理得太过粗暴,临安长公主这是怀恨在心,挟私怨以报复了。”
“是‘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的花蕊夫人么?”裴无洙听得咂舌,心下微微讥讽道,“这在史书上可不是个什么好名号……再说了,她这是针对你么?她这是针对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