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情深似海(64)
骆玄策揉揉宁祺的长发,道:“倒不是奇怪,他们在战场上,多听我令行事,常年下来,养成了习惯,逢大事就要问一番,约莫是心里会好受一些。”
*
夜幕降临,宁祺与骆玄策沐浴完毕正准备歇息,府中管家报有人来访,二人只得出门迎客。
令二人没想到的是,管家口中的贵客,是锦公主。
这倒是很意外,按理来说,宫门早落了锁,不可能再放人出来,而且骆锦堂堂一国公主,自然不允许流连在外。
“锦儿怎么来了?”
“皇嫂嫂,锦儿有事同你商量,特意向皇奶奶讨了宫牌出来。”
宁祺:“太后会同意锦儿晚上出来?”
“……这个嘛,自然是同意的。”
“好了,找我有何事?”
“这……”骆锦为难看了看旁边狼崽子护食似的眼神,不自觉抖了抖。
宁祺意会:“阿策,你先回房,我稍后回来。”
骆玄策面色严肃,“半个时辰,必须回来。”
“好。”宁祺宠溺笑笑,做了保证。
骆玄策离开之后,宁祺将骆锦带到前堂,再吩咐人温了些点心。
“嫂嫂和皇兄感情真好!”
宁祺干咳一声,总有有种自己在带坏小孩子的错觉。
“现在可以说什么事了吧?要不让我猜猜,为了周庄的事?”
轰!
骆锦满脸通红,再顾不上宁祺与骆玄策带给她的冲击,“嗯。就是想问问……周将军是怎么想的,若是他不愿……”
“他不愿,锦儿就不嫁了?”宁祺有些好笑,但也惊叹于女儿家的心思,喜欢上一个人,竟能让骆锦这种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收起所有利刺,甚至不顾安危,夜里出宫跑到玄王府来。
只为了问他一句:周将军是怎么想的。
那样古灵精怪又腹黑的锦公主,也会害羞吗?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和周将军的事。”
这一问,原先还笑容满面的骆锦顿时焉了下来,眼里甚至弥漫着丝丝哀伤,“上一世,在嫂嫂被关押,皇兄被流放期间,骆向端肆意对兄弟姐妹下手,为了架空皇奶奶的实权,将我赐给周庄。”
“也是我太傻,不懂其中弯弯绕绕,心气又太高,认为那样鲁莽的武夫配不上尊贵的锦公主。于是我把将军府搞得一团糟,把老夫人气到中风,把将军府世代百年堆积而来的声誉糟蹋得一文不值。甚至,还帮着骆向端将通敌罪证放到将军府,人赃并获,那个黑心人,以亲戚的名头,免去将军府死罪,转而流放千里之外。”
“嫂嫂,你知道吗,将军府,被我毁了,直到那时我才发现,我自以为的亲情,自以为的尊贵,其实都是谎言!”
宁祺静静听着,眼前的小姑娘早已泪流满面。
“就算我再不堪,周庄也一样护着我,那么苦的日子里,将我保护得滴水不漏,有一次,随行的官差许是受了上面的指示,竟想侮辱我,他们人多势众,为了保护我,周庄……被活活殴打致死。”
“我知道,从那天起,往后再没人护着我了。撕扯间,我被被在地上……再醒来,便是回了少年时,一切都还来得及。”
“嫂嫂,我犯了错,我得弥补。”
宁祺谈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他重来一世,非是为了弥补骆玄策,他的使命,是要将自己的全部献给骆玄策。
他爱骆玄策,爱得发狂。
“锦儿,你对周庄,真的是弥补而不是喜欢吗?”宁祺看得分明,若不是真的喜欢,大可以用锦公主尊贵的身份,对将军府赏赐珍品,护持将军府安宁。
骆锦没想过这种问题,一时间有些怔楞,“嫂嫂,什么是喜欢啊。”
宁祺有些头疼,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已经是第二次听说了,“这么说吧,锦儿你……想跟周将军生孩子吗?”
这下子,骆锦俏脸直接烧起来,语无伦次道:“皇嫂嫂……也想同皇兄生孩子吗?”
“……”
咳,宁祺被喉间茶水呛了一下,瞅着还挺激烈。
骆锦自知失言,丢了姑娘家体面,沮丧垂下头。
“想。”
宁祺缓过一阵灼意,就听骆锦声若蚊蝇,浅浅低语,倒像是叹着气妥协一般。
“那便做心中所想吧,周将军是个好人。”
“嗯,是锦儿觉得委屈了周将军。”
“那厮皮糙肉厚,是个操劳的命,不算委屈。”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两人吓一跳,不约而同转身,就见倚在门上的骆玄策,正阴恻恻盯着他们。
“阿策,你怎么耍赖?”宁祺好笑,这人越发孩子气了,连偷听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是呀皇兄,也太幼稚了。”骆锦红着眼睛打趣骆玄策。
骆玄策冷哼一声,对上骆锦肿成核桃一般的眼睛,到嘴边的话溜了回去,硬邦邦道:“谁欺负你了?”
没想到还能接到自家哥哥的关心,骆锦意外怔了怔,喏喏道:“没有的事。”
“被欺负了就找太后,再不济还有玄王府,怕甚?”
骆玄策的话让骆锦再次红了眼眶,她也并非一无所有啊,亲情也并非全然是谎言啊!
“好了,皇家儿女,流血不流泪,瞧你,弱成什么样子,简直给太后丢人。”骆玄策语带嫌弃,大步上来牵住了宁祺,将人往怀中拽了拽。
骆锦破涕为笑,她怎么忘了,她这位皇兄,可是毒舌的紧。
当然,除了皇嫂嫂。
皇兄见了皇嫂嫂,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只恨不得缠到身上去。
“锦儿,今夜太晚了,就在王府住下吧,先前让嬷嬷收拾了房间,明日一早,让你皇兄送你回去。”
“还是皇嫂嫂好。”
再次惹了骆玄策一个冷眼后,骆锦走为上策。
溜了。
绑架
八月又闻丹桂,香飘十里,沁心沁神。
今岁雨季没有去年那样大的量,经过去年教训,这一年来皇朝致力于离江堤坝建筑。哪怕最大一夜的雨,也未没过堤坝一半,倒是造不成什么威胁。
百姓渐渐遗忘了去岁的惨烈,说来只是淡淡唏嘘。
面上一片平和。
但宁祺却是知道,永远有更大的危机等着他们。
按照上辈子的发展,八月,骆向端一定会向骆玄策下手。
用计谋将人骗到皇帝的长生殿,借皇帝利刃,宰杀自己的敌人。
奇怪的是,玄王府的人一直暗中查探着骆向端的动向,却始终毫无所获,宁祺有些想不通,是这辈子的走向发生了变化,还是骆向端在秘密准备着什么,届时致命一击。
不过不管如何,总归是有了准备。
另一个重大消息,便是扶风打算对焰国下手了。
上次焰太子出使大骆,所献之礼悉数被换成最廉价的东西,此事太过蹊跷,焰太子信誓旦旦要给景鸿帝一个交代,结果在皇城逗留半月,愣是连蛛丝马迹都探寻不到。
最后丢尽了脸面,灰溜溜回焰国了。
宁祺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无他,在情阁密室里,宁祺见到了传说中谭必神匠所铸的一对金佛,通身莹红的九脉匪玉,还有不少其他珍品。
一切都明了,扶风所说的好戏,定然就是这一出。
不出半月,焰太子用低贱物羞辱大骆皇帝的消息,插着翅膀一样飞往各方,百姓都知道焰国出了个胆大包天敢戏耍大骆天子的太子殿下。
焰皇为平众议,下旨废黜太子之位,降为王,并差焰国丞相亲自送了一批宝物,用以赔罪,狠狠出了次血。
前几日,珍品方才抵达大骆。
至此,流言才慢慢平息下来。
初八,宁祺接到相府传信,说是宁相病得严重,让他回府一探。
字迹是宁潜,宁祺也就没多想,带了小六回府。
没想到,这一回府,却出了事。
还未到王府,宁祺的马车便被劫持了。
这些人有备而来,连骆玄策精心安排的暗卫也难敌四手,被轻易取了性命。
一阵迷烟过,宁祺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眼睛被蒙住,周遭寂静无声,不知身处何处。
“小六?”
宁祺有些担忧,这孩子会不会遭了那些杀手的毒手,又持续唤了几声,还是无人应答,宁祺心凉了下来。
如果……他绝对让凶手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