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情深似海(39)
“福叔,将这两人扔出去,此后不得踏入情阁半步。”美人,连声音也这般动人。
宁祺轻轻一笑,正欲举步上楼,却听扶风道:“去后院罢。”
话落,身形一闪,飘然到宁祺跟前,宁祺颔首,二人一齐朝后院去。
“怎这时候来了?今夜不顺?”
宁祺摇摇头,一想带着斗笠,便又开口:“顺利,太子和骆向端都栽了,废太子令清晨就会昭告天下,至于骆子瑞,今夜最大赢家就是他,自然会有人觉得他从中作梗,届时差人放出些消息,让他们狗咬狗吧。”
“既如此,何事令你如此不喜?莫不是想起玄王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扶风发现二人性格相当合得来,倒像天生就该是朋友一般,所以就越发亲近,连这等隐私问题都可拿来互相取笑。
这下被猜中了心思,宁祺不说话了,惹得扶风一阵捧腹:“真的栽了?”
“早栽了。”
庭院里,扶风今日例外取了一壶酒,往常二人相聚,却只饮清茶。
按照扶风的说法,酒场流连多许,能遇上个清茶相谈的,从来少之又少。
酒香四溢间,宁祺浅尝一口,望着扶风,“难道你就不会心生思念?”
扶风笑了,院子里的花突然失了颜色,“念啊,两年了。”
“你们当年……咳,是怎么相识的?”宁祺对这个可是相当好奇,奈何之前不好发问,如今越发深入交往,倒是更加好奇。
哪知一向没脸没皮,玩笑漫天的扶风竟红了耳尖,宁祺一阵啧啧称奇。
“当年焰国太子查到我在大骆的蛛丝马迹,顺着线索找到了我,与他们交手时不慎中了情毒,本打算关起门来运功逼退,岂料那毒太过霸道,恰好此时,有人闯了进来,我便失了理智,将人给……”
交代完这段隐秘往事,扶风脸已经彻底红了。
即将入喉的酒,被生生喷了出来,这惊天内幕惊得宁祺呛了酒,喉咙火辣辣的疼。
太他妈刺激了!
肖翼那不可一世的坏东西,竟然是被压的那个!
心底那点不平好似被无声抚平了。
大概……是肖翼倒霉了?
“……咳,我也是后来才知,肖翼那时与人打赌。”扶风颇有些尴尬,毕竟是强迫了人家。
沉吟片刻,宁祺突然笑道:“这么说来,扶风大哥也不知肖翼的心思,直放人去了边关?”
按照骆玄策的说法,扶风当时追求过肖翼一段时日,似乎阵仗还不小。
扶风显然也想到了那段黑历史,轻咳一声:“他不愿,不可强求。”
“扶风大哥怎知,强扭的瓜,它就不甜了呢?”宁祺重新斟了酒,轻嗅着陈酿之韵,“况且肖翼是个一根筋的,说不定根本不知晓感情为何物,依我看,他还是在乎的,否则也不会放弃皇城唾手可得的高位,跑到边关去,这也不是另一种在意吗?”
扶风若有所思,随即浅浅笑起来:“子钦当真是个妙人。”
“我打算下月中旬赴边关,扶风大哥提前做些准备。”
“怎提前了这么久?之前不是说时机还未到,需再等两月……”忽地,扶风停住了话头,一脸好笑的看着宁祺耳尖绯红,将烈酒当做茶水狠狠灌下去。
这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是思念那人心切,迫不及待要寻着去了。
“子钦,那是百年的桂花陈酿……”
“哦……什么?!”宁祺急忙放下了酒杯,他天生对酒无感,闻着酒味大概就能醉了,如今竟灌了一整杯!
趁着意识还有些清醒,宁祺忙道:“虽然一月时间有些仓促,不过我会尽快安排好,军粮的事还需扶风大哥多费心,骆向端既找了焰国之人,这将计就计得使顺了,让焰国太子也掉层皮。”
“是该如此。”
宁祺眼前微微重影:“得想个办法让皇帝同意我去边关……”
“好了子钦,现在去休息,交给我。”扶风说完,正要起身去扶宁祺,却发现宁祺已然趴在桌上,呼吸清浅规律,显然是醉了。
“少主,您真的要去边关?这人可信吗?他父亲可是大骆丞相,若是捉了少主换取利益……不若现在就让老奴解决了他。”一位约莫四十的男子从暗处走出来,眼神阴鸷,似暗处蛰伏的毒蛇。
听得此言,扶风望向醉在桌上的宁祺,原先瓷白的肌肤染上了浅红,不知道骆玄策那厮,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美景。
再收回视线,扶风眸子像染了血,周身泛着恐怖杀意,“从前如何,我不过问,但宁祺是一个例外,我拿他当弟弟,若他有不测,长老们可保不住你。”
从前有许多人因各种各样的理由接近他,但大多是想一睹他的容貌,被李风私下处置了,他也没放在心上。自十岁变故之后,他就很少那么在意一个人,因为隔着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朝着他背后来一刀。
如果这人是宁祺,他想赌一次,并且他有自信,这一次,他一定会嬴。
因为宁祺与那些人,都不一样。
“李老,不要觉得自己能掌控我,不要忘了,上一个胆敢如此的人,还是你亲自处置的。”
李风面色阴沉,缓缓低下头,“是老奴越矩了。”
扶风没再搭理他,起身越过,弯腰抱起宁祺,足间一点便跃出了院子,许是秋末的冷风有些凉,宁祺缩了缩肩。
月末,边关战事骤然紧张起来,原本被逼退的边夷再次卷土重来,于北境大漠展开生死一战,因对方战术变化多端,这一仗打得异常艰辛,所幸最后险险胜利,大骆军队也折了不少兵马。
冬月初,大骆江山即将破碎,被边夷及列国瓜分的流言兴起,流传于民间。
钦天监亦算出灾星降临大骆朝皇土境内,乃是大凶之兆,弄不好真的会有国破的危险。
一时间百姓惊恐不已,大肆准备搬离皇城,避免祸事。
景鸿帝震怒,令钦天监务必要找出救治法子,否则皇城一破,就拿这些人去祭城。
钦天监日夜不眠不休,终于在十日之后算出此劫解决之法。
此人命格极贵,生辰八字克边夷蛮人,若将其派往北境助阵,或许会有转机。
而此人,便是玄王妃宁祺。
隔日,林公公就带着圣旨到王府,并大肆称赞宁祺,宁祺再度表演了一番心如死灰,之后,林公公面带笑意离去。
宁祺则弯了眉眼。
一夜之间,皇城玄王妃是福星降世,且即将远赴边关保佑战士的公告贴满皇城大街小巷,阻止了百姓恐慌。
宁祺对此一概不知,秘密将自家侍卫与扶风调换之后,便王边关而去。
每行一步,都要离心念之人近一些。
想你
此去边关,路途遥远。
宁祺一路拖着思念,从繁华皇都路过平民百姓,到种田庄稼村落,再到流民饥荒,见过皇城不见尽头的街市,也路过高山泥沼,最后踏进大漠满目的黄沙。
这片土地埋着历代将士白骨鲜血,多少将军鞠躬尽瘁,多少将士踏入鬼门关。
承载思念,掩埋死亡。
历经二十日跋涉,终是到了北境边关。
大漠驿站。
思念随着长时间的跋涉愈发深沉,宁祺原想今日便能到军营,岂料到了官家驿站,却被告知今晚会有沙尘暴,不可进入大漠,只能静待黄沙散去。
宁祺心急,连小六也劝不了自家公子,倒是扶风越靠近边关就愈发沉稳,三言两语便将人安抚下来。
好在天公作美,也不想拦了有情人相聚之路,翌日便放了晴。
此时已入冬许多时日,北境的风刮过千万里雪峰,裹来寒风凛冽,哪怕大漠里艳阳高照,身穿狐裘,宁祺依旧冷的发抖。
他没有武力护身,这大漠的冷寒并不待他友好,像裹了刀子划过肌肤。
从来没人告诉他,大漠会这么冷。
他实在心疼他的将军。
大漠连年战争,黄沙山丘早已被硬生生走出一条官道来,可以继续搭乘马车,一行浩浩汤汤,从清晨走到日落,便远远听见了将士们热情高涨的大喝声。
再走进些,连绵数里不见尽头的帐篷出现在眼前。
此时,帅帐之内,骆玄策正被疯狂打扰。
“大帅,听闻今日皇城派来送粮的人会赶到,怎都黄昏了还未见到?莫不是你老爹坑完皇城又来坑咱们了?这下可完犊子了,老子几年没见过皇都人了。”长椅上,青年比骆玄策稍大两岁的模样,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