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情深似海(34)
宁祺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玩味道:“传言毕竟是传言,我还听闻焰国七皇子疯病难愈,在皇宫杀了满室宫女太监之后暴毙了,还不分明是活得好好的,甚至暗爪都伸到我大骆皇朝来了。”
扶风双手随着宁祺的话越握越紧,眸色发红。
这幅隐忍却又假装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模样,更增添了几分风情。
宁祺抿了一口茶,丢下一句彻底压垮扶风的话:“你说对吗?七皇子殿下。”
来信
富丽堂皇的天字号屋内,森寒之气四溢,似乎能将人冻住。
数息后,这无形的寒意才渐渐退去,扶风沉静道:“玄王妃知道得不少,有没有人教过你,知道太多,容易薄命呢?”
宁祺不傻,听得出话里话外的杀意,这扶风,当真是个人物。
他会有此猜测,也是结合了前世记忆。前世的焰国,再过两年之后就会动乱,死去的七皇子殿下突然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传闻容貌倾城菩萨心肠,救百姓于水火,得了民心,顺利割据一方,将朝堂搅得苦不堪言。
只一年,皇帝便下了退位诏书,将皇位传给了七皇子殿下。
而奇怪的是,在骆玄策退位,肖翼登基那一年,焰国举国归降,后续的事他就没再了解,与骆玄策过起了隐居的生活,不问世事。
依照骆玄策之前所说,再结合扶风惊人的容貌,以及他的厉害之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前世那个归降事件,如果不是为了心上之人,哪个男人会甘心放弃九五尊位,冒尽天下大不韪,忍着千万百姓唾骂,做出这等疯狂之举。
扶风,是个重情之人。
如烈火,为所爱之人可以燃尽自己。
只是,前世的扶风,最后有没有得偿所愿呢?
“七皇子殿下想出手,我一介平凡之躯,自然是阻止不了,不过,若是让肖翼知道,你杀了他最好兄弟放在心尖上的人,你猜,他会不会也杀了你呢?”
扶风在意肖翼,这是个不错的把柄。
“我有很多手段,让你消失无踪,谁知道是谁杀了你。”宁祺说的没错,他确实在意肖翼,此番也只是嘴硬而已,饶是他有一千种方式杀了玄王妃,只要存在会暴露这一条风险,他就不敢下手。
骆玄策对宁祺的在意,他是知道的。
“好了,我没兴趣与你杀来杀去的,你帮了我,我可以助你得到肖翼,并且让他心甘情愿,如何?”
“如何让他心甘情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扶风闭上了嘴。
“这还不简单,死缠烂打呗,那家伙嘴硬心软,随便来点苦肉计折腾一下,不就上钩了?”他绝不相信肖翼对扶风毫不在意,否则也不会跑到边关那么远,当事人分不清,旁观者可清楚得很。
扶风沉默,以那人的性子,怕是会离他越来越远吧。
不过,这玄王妃倒是比传说中有趣,越是了解,越是讨厌不起来。
他藏得那么深,费尽几年时间隐藏的秘密,竟然被他知道了,玄王妃,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你想怎么做?”
宁祺:“骆向端在焰国应该有细作,此次焰国的人会出手。”
扶风一听便明白了,玩味道:“拿我当打手?玄王妃这招使得不错。”
“哪里的话,焰国将会是七殿下的囊中之物,不过是提前清理害虫而已。”
被点破心思,扶风也不恼,两人对彼此未说出口的交付之意心知肚明,虽然扶风也挺好奇自己对宁祺莫名的好感。不过他也疑惑,根据之前的消息,宁祺站在骆向端一边,多次针对骆玄策,怎么进了玄王府,竟变了个样?
宁祺脖子上不经意露出点点浅淡的红痕,扶风本就在烟花之地长大,怎会不明白那代表了什么。
“玄王妃可真是个妙人,不过,扶风挺好奇,玄王妃怎么就对玄王殿下情根深种了呢?”
这问题有些突兀,不过宁祺早将扶风划到了自己人行列,倒也没有大惊小怪:“从前做错了事,重来弥补罢了。”
这话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但宁祺不愿多说,扶风也不好随意猜测。
“此事劳烦七殿下了,三月后我会前往北境,七殿下可考虑是否与我同去。”
略作沉吟,扶风笑道:“宁祺,你早猜到我会答应了吧。”
“殿下英明。”
“……”着实不知如何接话:“这般作为,玄王殿下是打算争那个位子吗?”
“保命罢了。”宁祺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只朴素一句,倒是道出了实情,触动了扶风,是啊,兜兜转转,不过是为了保命。
“再说了,就算我不找你,你也会帮玄王吧。”宁祺语气很笃定。
再次被说中心思,扶风已经没了脾气:“玄王妃怕不是背着玄王偷学了读心术?我确实会站在玄王阵营。”
顿了顿,又接着道:“肖翼这人,一根筋,跟了谁,就认了谁,哪怕刀山火海,他也敢去走,我不放心他让他置身险境,所以只能让玄王强大,虽然玄王也不大需要我帮。”
那家伙,厉害着呢。
宁祺笑:“那便这般说定了。”
“嗯。”扶风随着宁祺起身,见宁祺重新戴上了斗笠,才打开门,轻声道:“撇开交易不谈,今日算是交了个朋友,这情阁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宁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也算到了一条船上。
*
皇家有王妃进宫请安的习俗,但宁祺身为男子,不好去女眷聚集之地,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趁着空闲,宁祺梳理了一下前世的记忆,将之做了罗列。
如今他既进了玄王府,诸多事可能不会按照上辈子发展,所以,他需准备好迎接变数,规避危险。
这一列便让他心惊起来,因为按照原有发展,明年五月,骆玄策会被骆向端设计,最终被流放。
不用说,能让骆玄策乖乖走进陷进的,定是借着宁祺的名义。
景鸿帝原本就对骆玄策诸多忌惮,二月大败边夷,威望持续上涨,远远超越了其余皇子,是天下民心所向的明主。被骆向端设计,自然就顺水推舟将骆玄策流放苦寒之地,终身不得踏入京城。
上辈子,骆玄策被流放期间,绝不会那么风平浪静,否则,心底对皇家亲情的那点渴望,是怎么消散的呢,以至于最后顺应民意,起兵推翻皇城。
那时,对于骆玄策被流放的消息,他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一边暗自欣喜轻薄他的人终于得到了惩罚,一边又为大骆失去了一位战神而忧心,甚至对他升起奇怪的敬佩之情。
不过,既然重来,必不会重蹈覆辙。
一月后,宁祺终于收到边关的来信。
这信先是洋洋洒洒几页关于边关的情况,以及叮嘱他在皇城需多加小心云云,似乎是怕宁祺吃亏,还将他在朝中掌控的大臣列在其上,至于一些被他称之为有用的,则附上了他们徇私舞弊等罪名,狠狠攥着他们的弱点。
这一个多月来,边关未曾有消息,传给皇城的战报不痛不痒。
但信上所说,却是惨烈许多。
边夷众部落联合在一起的力量不可小觑,因为人多且杂,每个部落都有一套自己的作战方式,这些方式糅杂在一起,异常头疼。常常打一场仗,就会面对不下五六个不同的作战策略及阵法,各种花招层出不穷,对习惯了双方之战的大骆将士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可想而知,这对骆玄策也是巨大的挑战,毕竟,打一场仗,就要提防对方五六个军阵,并迅速制定制敌策略,着实需要巨大的精力。
这信最后,落了一句话。
他说:子钦无忧,岁岁安宁。
与其说浓浓的思念,倒不如说是虔诚的祈愿,祈祷心上之人平安无虞,岁岁喜乐。
宁祺盯着最后一页那行字瞧了许久,笔画坚毅,字体洒脱,跟骆玄策的人一样。
所谓见字如面,大抵就是如此。
浓烈的思念隔着朝堂,隔着山海,也隔着数万人生死的重担。
骆玄策初走那几夜,宁祺整夜整夜的噩梦,常半夜惊醒,之后要靠着骆玄策留在榻上的气息才能勉强入睡。
习惯了一个人,突然之间被剥离,任思念堆积无告,内里都是那人的模样。
接到书信之后,宁祺昼夜不停翻看了有关边夷部落的书,王府里的被看完之后,陌阁搜集的也送到王府,经过整理,写出了一本小册子,里头尽是对边夷部落的战术合集,以及大致处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