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的笑脸瞬间收敛了回去,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刘欣男并未觉有所异样,继续有说有笑地和刘义真嬉闹着。
旁边的一桌酒席上,徐羡之邀请傅亮一同举杯向刘车儿敬酒,刘车儿以晚辈的身份,站起身恭敬地回酒。萧明朗也起身加入这三人。
酒过三巡,四人方才停杯。
徐羡之笑着对傅亮说道:“萧侍郎颇有师父,傅兄你当年的风采啊!”
萧明朗谦卑地回道:“明朗万万不及师父之姿。”
傅亮拂须长笑道:“明朗啊,你就别谦虚啦。皇上如今重用于你,你可要收敛收敛性子,将心放在事业上,知道吗?”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萧明朗恭敬地答道。
刘车儿也笑道:“傅大人放心,我与朗兄从小相识,了解他的脾性,关键性的问题,他从不出差错。”
“有王爷在旁时刻提点,老夫宽心许多啊。”傅亮客气地说道。
刘车儿连忙解释道:“诶,哪是我提点他,是他都在提点我才对。”
说完,傅亮与徐羡之不约而同地交换了眼神,随又附和地笑了笑。四人寒暄了一阵,方才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席间之上,皇上以及各官员们喝酒畅聊,直到夜深,刘公公催促了一声,皇上这才肯散去。大家都各自回营帐休息。
在荒外,家眷们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她们只能空着肚子在座席后陪坐着看他们吃酒聊天,等到皇上与官员们的宴席结束,她们才能获取一些简单的食物充饥。
也并不是因为对她们过于苛刻,只是才刚安营扎寨,一切事物还未准备就绪,只能依重要的人需求为先。
画颜半跪半坐了好几个时辰,早已累得腰酸背痛,饥肠辘辘。她没有立刻回营帐休息,而是带着胜蓝,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临时充当厨房的营帐外。
她悄悄将帐帘掀开一角,见室内无人,便回头示意胜蓝一同进去。
两人来到厨房内,左右翻看,只找到两个小馒头,和半壶酒。画颜将酒抱在怀里,把馒头都给了胜蓝。
“小姐不吃,我也不吃。”胜蓝重新将一个馒头放回画颜的手中。
“好,我吃。”画颜撕了一小口馒头吃下,把剩下的又还给了胜蓝,“好了,你别与我争了,我不爱吃馒头,有酒就够了。走,我们去那高处赏月去。”
胜蓝嘴里的馒头还没来得及咽下,又急忙跟在画颜身后,“小姐,等等我!”
查探周围并无士兵把守之后,画颜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见远处的崖草边,幽静无人,便蹦蹦跳跳地朝那处走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在画颜的身后响起。
第七十章 悲伤的回忆
画颜一听便知是谁,回过头满脸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到哪都能碰上你?”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菀柔。她走上前,用鄙夷的眼神将画颜上下打量了一番,嘲讽道:“什么名门闺秀,我早就看你二人鬼鬼祟祟地,原来是在偷盗粮食。还不与我面见大皇子,听罪!”
画颜用手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作难地说:“我这倒霉劲,怎么跟你就扯上孽缘了呢。”
林菀柔不依不饶地严厉声色地说道:“休要拖延,否则让士兵亲自来抓,可就不好看了。”
画颜走到一旁的草垛上躺下,好笑地看着林菀柔,干脆挑明了说道:“我就好奇了,你究竟是仗着谁的势,这么理直气壮?是三皇子,还是大皇子?”
林菀柔轻蔑地一笑,道:“你一个太守之女,也敢挑衅皇家规矩?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虽是平民,但也有权利举报犯罪。”
画颜听得无聊,打开那半壶酒,就喝起来。“我猜,你的靠山是刘义符对吗?他带你来的?”
林菀柔并不回答,只看她那副神气的姿态,便已知晓。
画颜的脸色突然暗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林菀柔道:“所以,我姐姐才待在府里不出门,是因为你?”
林菀柔嚣张的气焰,被她这冷冷声调,给压了下去。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恐惧,说话也不自信起来。“王后的决定,与我有何相关。你莫要扯旁的,快与我去见大皇子。”
画颜冷笑一声道:“你说我偷盗,可有人证物证?”
“我亲眼所见,你偷了......”林菀柔正要寻找画颜手里的酒壶,怎知早已不见踪影,转身看胜蓝手里的馒头,也早已被她吃下。
画颜一把从草垛上跳下,走过呆若木鸡的林菀柔身边,冷冷道:“想跟我斗,就请长点脑子。”
气急了的林菀柔顾不及身份,随手捡了一块大石头,狠狠地朝画颜的头上扔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胜蓝立刻挡下。石头砸中了胜蓝的掌心,立刻红肿了起来。
此时愤怒的林菀柔已经失去了恐惧,她重新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藏在背后,一步步上前愤怒地吼道:“别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你也不照照镜子,既然知道自己丑,就干脆不要出门。却偏偏要挡我的道。你见不得三皇子对我好,想尽办法将他骗了去,看萧公子舍命救我,你眼红了,又去哄了他来。如今大皇子爱护我,你却非要我难堪。如此,你便怪不得我下手狠毒!”
画颜莫名其妙地说道:“我骗了三皇子,又去哄萧明朗?什么鬼?!”她并不去理睬林菀柔,只低头替胜蓝包扎着伤口。
等到只有一步之遥之时,林菀柔将手里的石头恶狠狠地朝画颜砸了过去。
画颜其实早已察觉,一颗小小的石头,自然奈何不了她,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头也不回地掷了过去,将那石头打落在地。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豫章公主突然走了过来,大声呵斥道。
林菀柔吓得顿时瘫倒在地上。
画颜将胜蓝扶起,俯身向豫章公主参拜。“画颜,见过公主。”
刘欣男温和地对画颜道:“平身,你没事吧?”
画颜轻松地笑笑,“我没事,公主不必担心,我......”她回头看了面如死灰的林菀柔,继续向公主回话,“我与林姑娘只是在玩游戏,一时高兴忘了时间,请公主恕罪。”
刘欣男惊讶道:“玩游戏?本公主亲眼看见她向你扔了好大一块石头,分明是趁你不注意,要加害你。”
“公主误会了,我们只是在玩游戏。”画颜只得胡乱找借口说道。
刘欣男听了半信半疑。她突然走近,瞧着林菀柔说道:“我认得你,那日三哥寿宴,你也在。”
看着林菀柔一身华衣贵服,姿色难得,只当是刘车儿的暗房,便不好再追究。
愤怒和恐惧在林菀柔的胸腔里交织,使她原本瘦弱地身体不停地打颤,说不出话来,只得一个劲点头回应。
画颜终究是狠不下心来,一心为眼前这个瘦弱无助的姑娘忧心,她将林菀柔扶起,温和地说道:“林姑娘想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又转身对胜蓝说道:“胜蓝,你送她回营帐休息。”
尽管胜蓝万般不情愿,但依旧遵照小姐的安排,扶着半瘫痪的林菀柔走了。
“你与她有何过节?”聪明的刘欣男凑到画颜身边说道。
画颜假装听不明白,打岔道:“你还有吃的吗?我都饿扁了。”
“有的是,刚刚父皇还赏了我几盒点心,你快吃吧。”刘欣男即刻吩咐身旁的丫头将皇上赏赐的点心递上。
“你也陪我一块吃吧,你这还有酒?正合我意。”画颜拉着欣男一同坐在草垛上,命退了丫头,两个人边吃边聊起来。
嵩山山势极高,星空明月仿佛触手可及,到了夜晚,云雾缭绕,更如仙境一般。
此时已是半夜,画颜与刘欣男所在之地,又与营帐驻扎之地相隔甚远,两人便无拘无束地嬉闹起来。
画颜倒了一杯酒递给已经半醉了的刘欣男,“你还能喝吗?”
刘欣男从草垛上坐起,一把接过酒杯饮下,不服输道:“你能喝,我就能喝!”
“好,你比我能喝,行了吧。”画颜无奈地摇头笑笑。头脑仍旧清醒。
刘欣男皱着眉毛,指着画颜腰间的玉箫说道:“你这箫究竟是什么做的,还会发光?”
“是玉脂。只要一遇到月光,它就会如这般闪亮。”画颜将腰间的玉箫取下,将它举放在月光中,玉箫上的彼岸花的图案,立刻清晰地闪现出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