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农家乐(77)
“那今儿个不是起来很早吗?”韩玉白了他一眼质问道。
韩俊打了桶井水,洗洗脸,说道:“你嫂子不是喊着口渴吗,我想起来给她打完鸡蛋汤喝。”
韩玉瞬间就乐了,跟着他进了灶屋,说道:“哎呀,不错啊,挺像个样子的嘛。自家男人为了自己下厨房,嫂子肯定开心的不得了,是不是,是不是?”
“去去,男人下厨房怎了,又不是没下过。你知道我在外面,有个什么地儿,我也忘了,反正那里的人流传着一句话,你猜怎么说?”
韩俊捋起袖子,系了围裙,扎架势从水缸里舀水就往锅里倒,挺韩玉打趣自己,停下来,一副兴奋的样子说道。
韩玉夺过他手中的水瓢,说道:“我怎么知道啊?快说。”
“男人下厨房,绝对新风尚1。”韩俊满脸自豪,拍了拍胸膛。
“别拍了,就你瘦成这个样子,再拍非拍出内伤来不可。”
韩玉一边把小锅刷了刷,往里面填水,一边说道,“照你这么说,这厨房以后就是男人的天下了,难不成要让女人出去挣钱养家?”
韩俊拳头紧握,怒目圆睁,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胡说,挣钱养家糊口这种事,哪能让自家婆娘出去,这样吃软饭的男人也太没面子了!”
“鸡蛋打好!”
锅里倒了足量的水,盖上锅盖,韩玉坐下去,准备烧火,指了指案板下面的鸡蛋篮子,说道。
她脸上一直带着笑,心里是感慨万千,这个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疼自己,一如既往的老实本分,但外出经商几年,见的人多了,历的事多了,性格也跟着开朗了许多,能说会道,爱说爱笑,给人带来不尽的欢乐。反倒是不常回来的二哥韩冬,念了十几年的书,越来越斯文,温文儒雅,说话做事慢条斯理,和小时候二二的爱吃爱说的性格比起来,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对这个家的眷恋,对家人的爱,以及那份纯真、善良和农家人刻在骨子里的淳朴。
“小玉,现在你的婚约解除了,也没有落下什么恶名。接下来,好好挑,挑个顺眼的,两个人对脾气的,至少能过到一块的,家里条件这些都先不用考虑。”
韩俊在碗里打了三个鸡蛋,放了少许的盐,倒了两滴香油,还不忘转过头对韩玉说道。
“有啥好挑的,还不是爹娘说的算。”
韩玉应了一句,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大哥,嫂子生的万一是个闺女,不是小子。你会不会心里不带劲儿?”
“郎中把脉说是男娃子,那肯定是男娃子。咱五奶奶不也说了,肚子尖生男娃子,肚子圆生女娃子。春草的肚子是尖的。”
韩俊先是辩解了一番,咽了口气,继续说道,“话再说回来,是女孩没啥不带劲儿的,咱老韩家缺的就是女娃子,我肯定把她当宝一样疼着。护着。”
“哎哟哎,大哥你说话还真不嫌酸。哈哈……”
韩玉看到锅里冒白气,掀起锅盖。见水沸腾着,说道,“水滚了,倒吧。”
“心里有啥就说啥,咋就酸了。外面好些地方。人家都说,生男生女一样好,就咱这穷旮旯里,大多数人都是重男轻女。我觉得,这样不好。”
说着,韩俊把打好的鸡蛋用筷子搅拌着均匀地倒进锅里。又用勺子轻轻搅了搅,重新盖上,“别烧了。闷一会儿就成了。太老了,鸡蛋就不好吃了,你嫂子喜欢溏心2的。”
韩玉说道:“大哥,嫂子能够找到你这样的男人,真是有福气。”
“小玉。我觉得你现在说话也来越不对劲儿,这夸人可不带这么当面夸的。”韩俊笑得两排牙齿都露出来了。
韩玉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说道:“少臭美了,我才没有夸你。我是在夸嫂子呢。”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就是夸我的意思。”
韩俊掀开锅盖,一股白烟升腾而起,轻轻吹散,往碗里盛着,说道,“你嫂子也这样,明明心里想着东,嘴里非得犟着说西。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一点不错。”
这么一番话,反倒让韩玉响起了一首老歌: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不知道她为什么掉眼泪,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开怀……
因为烫手,韩俊用抹布垫着,端着热腾腾的鸡蛋汤,小心翼翼走着,说道:“好了,我把鸡蛋汤端给你嫂子去,剩下的,你喝了。这段时间做饭家务都让你受累了。”
韩玉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还说我不对劲儿,大哥你也不对劲儿,做饭家务不都是我该做的吗,有什么累不累的。”
看着锅里升腾的雾气,韩玉的视线渐渐模糊,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带着些幼稚天真,更多的是那份无暇的纯真:“真好喝,小玉等你嫁了我,以后要天天做给我喝,好不好?”
“阿泽哥,现在的你,还能记起它的味道嘛?还想喝我做的鸡蛋汤吗?”韩玉嘴角泛起了笑意,喃喃说道。
东方天际,一轮红日渐渐升起,正如鸡蛋黄一般,圆溜溜的,万道金光铺设在这片大地之上,给世界染上了一层金红色。
就在韩玉发呆的这个间隙,千里之外的京城,破旧简陋的一个小院子里,一个素衣清瘦的男子也已经早早起来,坐在台阶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际的云霞。
正是: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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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风尚:文中意思为——风气;习俗。
ps:鉴于有些朋友可能觉得这个词用的突兀,特意考据了一下。早在宋朝,已经出现了这个词。《宋书.臧焘传》:“良由戎车屡警,礼乐中息,浮夫恣志,情与事染,岂可不敷崇坟籍,敦厉风尚。”宋.陶谷《清异录.迎年佩》:“咸通后,士风尚:於正旦未明,佩紫赤囊,中盛人参、木香,如豆样,时时倾出嚼吞之,至日出乃止,号迎年佩。”
2溏心(tang-xin):腌过或煮过的蛋的蛋黄没有凝固,呈糊状。
3李清照《一剪梅》の下阕。
ps:
今天又晚了,而且我看到昨天的又有虫子,我绝对是个渣啊。。。呼~~
第064章 两处闲愁
“阿泽,外面凉,你就穿这身坐着,等会儿又该咳嗽了。”
一个略显沧桑的妇人,步履蹒跚走出来,拿了个披风,披在白泽的身上。
不消说,这妇人正是当初的袁氏,白家的女主人。先前绫罗绸缎,锦衣玉粒噎满喉,现在衣衫褴褛,面有饥色,年纪不过四十出头,鬓角已经花白。而白泽相较于当初,显得更加瘦削,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
白泽连忙站起来,扶住袁氏,说道:“娘,你怎么起来了,身体不舒服就躺着多休息。”
“躺的时间够长了,你爹当初成天喊着: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再躺下去,我这整个身子都快僵了。”
说话的时候,袁氏满脸的苦涩,腔调中尽是无奈之意,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已经很明显,像是岁月一刀刀刻下的痕迹。
本是暮春时节,草长莺飞,万物生机勃勃的繁华时刻,但这院落却是看不到一点绿意,露出的反倒都是绵绵不断的萧瑟和凄凉。庭中没有一棵树,倒是墙角有几朵零星的小花开放,不仔细看,是注意不到的。由于长时间没有打扫,下雨经常淋到的屋檐下,生了不少的苔藓。
自从白家大少爷白慕陷入党争,被投入了大牢,白世敏和袁氏几乎花光了家里几十年的积蓄,要把他捞出来,然而将近十年过去,白慕依然被关在大牢里,同时一家人被严刑逼供,都吃了不少苦头。袁氏挨了二十大板,从此腿上烙下了毛病;而白泽的手被夹的,现在握笔都是颤抖不止;二哥白清因为告御状被抓起来,如今也身陷囹圄;白世敏身上没有打出什么问题,但几年东奔西走。到处求人,抑郁成疾,左眼失明,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白了头。
“你爹昨晚又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碰上什么麻烦了。”
回到屋里,坐好之后,袁氏皱着眉头,一脸担心地说道。
白泽说道:“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还有什么能够难住爹的,他没事的。娘你别担心了。”
袁氏轻轻咳了几声,说道:“阿泽,有句话。娘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