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药捂嘴轻笑:“胡姐姐,要我说这事儿也简单,你看话本子里的胡翩翩最后跟书生在一起了,可你没有啊,你不是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武功高强的江湖好汉吗?”说到这,她又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方十三,语重心长的说道:“只要胡姐姐你不和哪个书生在一起,这跟你扯不上关系的。”
“我……”胡子岚一噎,她绷着脸飞快的瞪了方十三一眼,又蓦的脸颊绯红,低下头嘟囔道:“谁要跟书生在一起。”
苏小药推推江司匀,对着方十三的方向抬抬下巴。
江司匀会意,了然一笑。
“青阪街很快就完工了,药药也急需话本子做宣传,所以暂时就先这样吧,十三,你觉得呢?”
方十三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江司匀。
苏小药偷偷的伸手指了指扎着脑袋的胡子岚。
方十三面上先是疑惑,继而双眼猛地放光:“那就依阿匀说的办吧,反正我也不喜欢什么女寨主。”
“你说什么!”胡子岚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方十三被那双杏眼一瞪,瞬间萎了。他紧了紧怀里的手稿,默默的抱怨:“又凶又霸道。”
“方十三,你有种你在说一遍!”胡子岚柳眉倒立,恨不得要将方十三瞪出一个窟窿来。
眼见着一场大战蓄势待发,苏小药赶忙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咦,胡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胡子岚狠狠的剜了方十三一眼,这才回头说道:“常年打鹰被啄了眼。”
苏小药:“???”
方十三小声的说道:“天天打打杀杀,这下好了,进来黑风寨圈套了吧?”
“你给我闭嘴!”胡子岚没好气的呵斥道。
原来,这次下山胡子岚的目标是易水城外陈家庄的员外陈清,这个家伙不但为人吝啬,还凭借着里正的身份鱼肉乡里,但凡有人想来易水城告状都被他雇佣的人或是打死或是打残,一时间陈家庄怨声哀道外人而不得知。
按理说胡子岚的武功去一个地主老财家也是来自如的,哪知道这陈清竟然和黑风寨有勾结,两相联手,胡子岚杀了他,但也差点折在那儿。
“哼,这次杀不死我,改日我势必要杀上黑风寨,杀他个昏天暗地!”胡子岚憋屈的说道。
方十三眼中闪过担忧,但嘴上依旧别别扭扭:“阿岚,你就别逞能了,若非我恰好路过,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来?”
当时,正好遇到方十三从远房亲戚家回来,看到胡子岚一身是血倒在了路边的暗渠里,那时候还有黑风寨手下追杀了过来,若非他机灵,只怕两个人都要被绑上黑风寨。
胡子岚自然记得,当时黑风寨手下来盘查,是方十三将她放在了马车上原本用来藏书的暗箱里。无奈胡子岚伤势很重,将好几本书都染上了血花,方十三故意割破自己的手,这才蒙混过去。
想她好歹也是一个英姿飒飒的江湖儿女,却被这么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救了,她霄云寨少寨主的脸往哪儿搁?
她傲娇的扭过头去:“谁让你救了,多管闲事!”
方十三气结:“阿岚,你还讲不讲道理?圣人曾曰,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胡子岚上下打量了方十三几眼,嗤笑道:“挟恩图报,你还好意思说你个读书人吗?”
方十三轻咳两声,面上一本正经:“圣人曾曰,大丈夫有所取,有所不取。”
胡子岚支着下巴,玩味的打量着方十三:“来来来,你倒是说说,你想要啥?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要。”
“我……”被那双明亮的杏眼盯着,方十三顿时结巴了。
一旁的苏小药见状抱着江司匀的手臂吃吃的笑作一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她故意拔高了音调看向旁边清隽的少年。
“阿匀,我记得话本子都写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对也不对?”
说完,少女还俏皮的眨眨眼。
江司匀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双琉璃般纯净的眸子:“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就像你让我生出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我是否也该以身相许?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对峙的方十三和胡子岚不约而同的闹了个大红脸,再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须臾,只听胡子岚冷哼两声:“话本子能当真吗?全都是那些书生不要脸的想法,我倒不知道哪个姑娘竟真的以身相许了。”
听到这话,方十三脸上笑容渐渐凝滞。
“阿岚,书生怎么了?我们书生就不配有姑娘相许?莫说前街的豆腐西施,和后街的杀猪娘子,不都是被夫君救下,这才喜结连理的吗?”
胡子岚扭头一瞪眼:“你还敢顶嘴,方十三你胆儿肥了?救了我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我以身相许?就算是我答应了,你敢吗你!”
看着她那副吃人的表情,方十三将那个敢字咽下去,才委屈巴巴的说道:“阿岚,女孩子不要这么凶。”
苏小药咂咂嘴心道,多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委实可惜。
江司匀的视线淡淡的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只是不知道他要以身相许,她会不会答应?
方十三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让胡子岚更加恼火。她蹭的一下站起来,咕哝了一句废物,便走出了正厅。
人走之后,苏小药笑眯眯的打量着方十三,打趣道:“方公子,这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你冤不冤?”
胡子岚原本就是个爽利的性子,办事颇有江湖儿女的义气。
假若方十三真的说要她以身相许,直表爱意,也许就把她的话堵住了。
刚刚苏小药没有看错,胡子岚对方十三也是有情谊的。
方十三颓然的垮下肩膀:“唉,阿岚的这个性子……”
从小的情谊,他清楚胡子岚是个刚烈的性子,假设自己的真的挟恩图报,那保不齐就会将她推的更远。
越在意,越忐忑,越怕知道结果。
作为二人的好友,江司匀也是一路看着这两个人打打闹闹,自然清楚二人的性格。他淡淡的说道:“十三,有时候大胆走出一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他,有了药药,他想活下去,在不知不觉中他感受到了那么多原来都不曾感受到的美好,谁说这不是好事?
方十三抬头,讶然的打量着清隽的少年:“阿匀,怎么你也这么说?”
多年来,好友一直都是表面温和但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对于旁人的事向来不放在心上。
若非他们一起长大,他也断不能走进江司匀的心里。
原本的一段时间,江司匀生无可恋,凡事冷漠以待。
只是他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江司匀也变了这么多,竟然还会配合着苏小药揶揄他。
江司匀温柔的看向苏小药淡声笑道:“自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药药,你说对不对?”
苏小药双眼眯成了俏皮的小月亮,重重的点头:“没错,阿匀这句话用在这里最合适了。”
听着苏小药的夸赞,江司匀很受用的微勾唇角,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随后,苏小药又将话本子的手稿粗粗的看了一遍。
“方公子,我觉得故事内容就这样,挺好的,可以交到书局了,只是这个话本子的名字是?”
方十三皱皱眉:“倒是没有想好。”
苏小药沉思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不如就叫《易水绝恋》吧?毕竟是专门为了宣传易水城写的故事,虽然听起来有些恶俗,但是一看这个话本子,别人就会想到易水城,也无所谓了。”
方十三摆摆手,故意揉着突突的太阳穴:“名字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写这本书,我天天挑灯熬夜的,夫人你看是不是要……”
又要钱?苏小药脸上笑容一滞,也开始卖惨:“方公子,差不多得了,你不知道上次给了五十两银子,我在阿匀面前唉声叹气了整整聊两天,这个心疼呦。”
方十三摇头:“圣人曾曰,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瞧,文字是世界上最无价的,五十两你买来我的创意和文字,夫人你赚了啊。”
苏小药满头黑线:“可是圣人不也曰过,君子远铜臭吗?满身铜臭,那有违您读书人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品质啊。”
“非也非也,圣人曾曰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分钱一分货。鄙人不才,但也算在话本子届小有所成,润笔费您不再添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