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扶正系统(快穿)(320)

眼前乍然走近一个容貌气度非同凡响的青年,于氏脑中空白一片,面上甚至沁出点点茫然之色来。

待意识迅速回拢,她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于氏笑看着跟前这个出类拔萃的青年人,眉眼煞是和善:“原是容大郎。”

容倾低眉顺眼道:“未曾想王妃会突然来此,晚辈不能及时向您请安,多有失礼,还望王妃海涵。”

于氏听罢,语气更是满意与温柔:“我们嫣嫣开蒙开得晚,学起来也有些吃力,也劳你多费心了。”

察觉容倾向她这处投来的视线,谢嫣却别开脸,垂首叉起一块果子,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容倾眸光微微一黯,须臾又笑着与于氏寒暄:“家中人丁凋零,晚辈无处可去,幸得嫣小姐拨给晚辈这桩差事糊口,若论授课,晚辈自是当仁不让。”

于氏接过冯妈妈递过来的帕子,起身擦了擦手:“时候也不早了,府里还有诸多琐事要处理,我便不在此多陪你们。”

于氏语毕又看向谢嫣:“你好些同容大郎请教。”

谢嫣满口应下,跟着冯妈妈一路将于氏送出长廊外。

檐下雪水滴答,水珠顺着琉璃瓦的缝隙而下,溅湿一地枯败草根。

谢嫣推开书房的隔扇,便见着容倾坐在方才于氏坐过的圈椅里,手腕搭上扶臂前的雕花兽首,偏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略略迟疑片刻,身后的春芷已经半掩好门扇,上前端走桌案上置放的果盘。

天气寒凉,下人前几日就在椅子上铺好了虎皋鹿皮,甫一坐下去,触感极其暖和柔软,然而谢嫣还是感到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容倾摩挲一支洗得十分干净的毛笔,慢条斯理道:“今日我们不说书里头的东西。”

谢嫣不敌他突如其来的这一出,猜不透容倾到底意欲何为,狐疑间,却见他伸出匀称细长的手指,往身后指了指:“宴席上宵小之辈层出不穷,你兄长本就巴不得你早些嫁出去,看着也不是个能够靠得住的。若遇意外,不会几手功夫,嫣姑娘,你又要怎么对付登徒子……”

谢嫣:“……”

盯着他身后那根扎得极其逼真的稻草人,也不晓得容倾是何时将它搬进来的,于氏在这里坐了这么久,竟然一直未能察觉。

思及宿体以往在定州,曾经手提长刀,伤过一个意图辱她的清白贼寇。且谢嫣有数段执行任务的经历,也算精通这些,实在不需要将功夫浪费在这上头。

谢嫣下意识摇头推辞:“我在定州时就练过几手功夫,虽然不比上阵杀敌的将领,但有春芷她们跟随,对付几个喝醉酒的纨绔子弟,还是绰绰有余。”

“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罢了,”容倾揉了揉眉心,看似有些困倦,“嫣姑娘本就打定主意要离开锦亲王府,许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得以如愿也说不定,反而是容某逾越,白白操心。”

这话乍然听上去有些酸溜溜的,

谢嫣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做戏,还是出自真心,干脆就无动于衷看着他。

容倾默了默,半晌又换上一副与平日无甚两样的神色,弯开眼眸道:“若嫣小姐无事,今日就暂且先到这里。容某家中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便不多留了。”

谢嫣也十分体贴道:“还是你家中的事务更为重要,你早些回去置办也好。”

对于容倾府中境况,谢嫣倒是颇为清楚。

容倾生性潇洒恣意,他同八王爷党羽交恶由来已久,想必下月八王爷的生辰宴上,也不见得他会亲自前去道贺。

容倾常年率领将士在外戍边,习惯边疆的淳朴民情,素来不喜欢凑京中这些热闹。他做事随性纵意,大抵也会借口自己身子抱恙,回绝八王爷送来的拜帖。

虽是一口回绝,可这次宴会上,诸多世家权贵皆会亲自入宫道贺,为防不测,他也应当回去与容太后商议对策。

京城大雪纷纷扬扬泼洒几轮,府里栽种的灌木翠色尽褪。

浓密的树叶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忽然枯萎凋零,光秃秃的花枝上挂着还未化干净的冰霜,庭前积雪消融,四处都透着一股子与节气相宜的沉寂。

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亦在不断更迭,上个月街头巷尾还在说道君锦玉如何如何,这个月俨然已转至别处。

老太妃人逢喜事精神爽,眼看谢嫣议亲一事就快要定下,她满心满眼都洋溢着欢喜。

君恪趁着这个时候,又不动声色拿出君锦玉被禁足的这桩事,前去老太妃跟前说情。

“如今京中有关锦玉的谣言也差不多止住,既然关了她一月多,到这个份上也足够令她往后行事警醒些。眼见母妃近日的气也消了,孙儿斗胆恳请祖母解了锦玉的足。”

“不是祖母绝情,嫣丫头初回王府,心思本就敏感些,”老太妃叹了口气,“偏偏锦玉她说错了话,惹得她动怒,又牵扯出来许多事。除了她的禁足可以,只不过今后,你看着点她,莫要叫锦玉去打搅嫣丫头。”

君恪连声称是。

是故面色憔悴枯槁的君锦玉,陡然出现在正厅中,使得里头伺候的婢女纷纷朝谢嫣这里看过来。

自那次后花园偶遇,谢嫣已经是许久不曾见过君锦玉。君锦玉日日待在院子里闭门不出,谢嫣也不晓得她是没胃口吃饭,还是刻意绝食,半个多月下来,竟清减成了这副风一刮就能倒的苍白样子。

尽管于氏还对她心存怨气,等到瞧见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也一时慌了神。

于氏手足无措拉着她看了好一会,忍不住质问她身边的周妈妈道:“你们是如何照看主子的,怎么主子憔悴成这个样子,也不同我说。”

周妈妈瑟缩了下脖子,急急忙忙垂下头,不敢直视于氏的双眼,只是吞吞吐吐道:“都是老奴、老奴未照顾好小姐……”

君锦玉艰难咽下一口肉汤,她眼中噙着泪光,乞求似的深深凝视于氏:“母妃不要怪罪周妈妈,是锦玉吃不下饭,不让她们说出去的。锦玉自知闯下大祸,辜负了母妃与祖母的期望,理应受此责罚,又怎敢在院子里铺张浪费、大吃大喝?”

于氏目不转睛望着君锦玉的一双眼眸中,隐隐流露出几分动容,她指尖将将触上君锦玉白皙小脸。

谢嫣却搁下筷子,拭去嘴角油渍,看着她笑吟吟道:“半个月前还见你与兄长在后花园里散心,当时看着还好端端的,也没有现在这样憔悴,怎么半个月一过,就瘦成了这副样子?”

君锦玉呼吸一窒,愣愣道:“你……”

“本来我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看着你身子骨憔悴到了这个境地也不会袖手旁观,你大可央求我几句就成,万万没有必要折磨自己的身子。依我看……母妃,既然玉妹妹她认错的态度着实诚恳,您不若看在我的面子上,解了玉妹妹的足。”

她这番话,顺着于氏的心意娓娓道来,听上去极其受用。于氏见了君锦玉这副样子,本就有解她禁足的想法,只是如今由谢嫣水到渠成说出来,便尽显她为人宽宏大度、胸襟广阔。

于氏嗔怪道:“也就是你不计较这些,要是换做旁人,指不定又要怎么落井下石。”

君锦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明明请求祖母解禁这桩事,是哥哥亲自为她求来的,不成想她未向母妃说些什么,这常嫣嫣居然如此大言不惭,竟将功劳全都揽到自个儿的身上。

眼下她得以出院子,反倒是像沾了她常嫣嫣的光似的。

君锦玉胸中压着一团怒火,只是她低声下气再三自言自己的不是,才难得令于氏消了火气。

假使又重蹈赏菊会那日的覆辙,被常嫣嫣这等厚颜无耻的做派,激得再次失去了理智,指不定老太妃与于氏又要如何责罚她。

君锦玉强忍心头怒火,眼眶都憋得微微有些发红,看向于氏时便平白多了几分羞愧与楚楚可怜的韵味。

她思索片刻,盈盈朝着谢嫣一拜,质地轻软的裙摆在足边散成一朵花,含羞带怯道:“妹妹并非有意冒犯姐姐,还望嫣姐姐早日原谅锦玉……”

谢嫣挑了挑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君锦玉被拘了一个月,多日不见,她别的没有什么长进,忍辱负重的心性反倒增长不少。

碍于于氏同诸多下人在场,何况宽恕君锦玉的言辞还是谢嫣首先提出的,她要是还抓着这点陈年旧事死死不放,倒显得她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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