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门口,林寒见踮起脚,灵活地一下捂住了封决的眼睛。
也亏得封决已经习惯她,没条件反射地把她直接打飞出去。
“你把眼睛闭起来。”
封决觉得好别扭,但是很没骨气地应了,嘟囔道:
“就一会儿,你动作快点。”
林寒见在他眼睛上蒙了布条,又牵起他的手,带着进了屋子。
这期间,封决能感知到林寒见间或远离,又再度接近;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是她气息分外地靠近,再近一点,就要缩进他怀里来了。
封决的脖颈间被某个带着凉意的物体贴近了。
“喂……”
身为兽类,他最讨厌脖颈部位被触碰,更妄论是套上东西。
他忍着本能,准确地握住了林寒见的手指,“你别乱来啊,知道我会生气的吧。”
被捏住的手没有产生疼痛感,这种威胁的话听上去就只能像是虚张声势。
仔细想想他倒是很多次都在嘴上“恐吓”过。
林寒见的另一只手还是自由的,索性搭上他颈后,贴着他颈后的肌肤完成了最后一步。
他浑身都紧绷了。
“好了。”
林寒见乖乖地被他抓着,一动不动地说。
封决一把扯下眼睛上的布条,摸了摸脖子——黑色条状物,丝绸质,正中部位坠着一块与他眼睛同色的宝石。
“这是……女人戴的项链?”
封决的表情很是难以接受。
是choker啦。
“……说是项链也可以,不过不是女性戴的那种。”应该说不是这个世界会有的那种项链,“专门为你做的,黑色和你的头发眼睛颜色很搭。”
封决站到了镜子前,神色依然很难简单形容,万千纠结都在他明亮的眼底。
林寒见打量着他,试探地道:“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其他礼物给你。”
“礼物?”
这居然是个礼物。
……可能确实是个礼物吧,虽然他不太能欣赏。
封决问:“为什么送我礼物。”
“后天,是你出现在妖界的日子,我听相乌说这天被定为你的生辰。”林寒见目光专注地望着他,眼波潋滟,温柔似水,“是生辰礼。”
封决搭在那颗金色宝石上的手指蓦地收紧了。
“这上面我加了几道结界,可以在关键时刻为你挡下一击。”
林寒见不大好意思地道,“对你来说聊胜于无了,不过我舍不得,要把这个宝石拿来再用到新的礼物上。”
她伸手,想去解开choker。
封决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
“可是你不是……”
“我喜欢这个项链。”
封决迅速变脸,分明前一秒还在嫌弃,这会儿如获至宝地摊开手捂住了脖颈,像是怕这东西被人窥视偷去了,口吻急促地道,“我就要这个。”
妖兽不能被随便触碰脖颈,那是大多数未化形的妖兽的脆弱部位。
人类喜欢用锁链困住脖颈,让他们无法逃脱;或者是握着利刃一击而下,瞬间毙命。
只是项链也会让大部分妖兽产生不安感和威胁感。
但是这一切在林寒见解释了理由后,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她送给我的生辰礼。
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说起为什么会想到送choker给封决, 最直观的理由就是——封决的脖颈特别好看。
修长白皙,又恰到好处,无论是流畅的下颌线还是更深处的锁骨, 都非常的好看。
他皮肤白,头发和眼睛又都是金色,配黑色的choker再合适不过了,再点缀以金色的宝石, 两相辉映绝对会很好看。
若要从其他层面来说:
choker相对于这个世界中正儿八经的项链好制作得多。
省时省力还好看, 完美!
当封决真的戴上了这枚简约大方的choker, 确如林寒见所料,十分赏心悦目,将他肤色的冷白与好看的脖颈线条突出,又不显得轻浮。
唯一的不妥, 是在林寒见看见了封决的迟疑后意识到的:
即便封决看上去再像个普通的少年, 他的本体还是妖兽。
他不习惯在脖子上戴东西。
确认不是从未戴过而感到不适,单纯是本身的心里感受, 林寒见就想换掉这个礼物。
可是不论怎么说,封决都不愿意换。
“这是给我的礼物。”
封决言之凿凿, 有理有据,“现在它是我的,你不能随便拿走。”
林寒见解释道:“我不是拿走, 我是要去换一样更合适的礼物。”
“我不要。”
封决干脆地回绝, 蹙着眉脸色不善,一副护食的样子,“换过的礼物就不是最开始的礼物了, 我不稀罕那样的, 我就要现在的这个。”
林寒见:“……”
啊。
真是孩子气。
怎么会去计较这点剑走偏锋的小事情。
“难不成……是第一次收到生辰礼吗?”林寒见说出这个猜测, 马上又自己否决,“不对,妖界应该会为你举行庆生仪式的,就算你还在沉睡中,场面上的事总该要做好。”
封决神色古怪,手还挡在脖子上,一方面是怕林寒见趁他不被出手抢走,另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不太适应,他的手指还在丝绸带子的内侧拨来拨去:“怎么可能是第一次收到?”
“那是为什么?”
林寒见好奇地看着他。
封决别扭地侧过身子,不大耐烦似的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装傻道:“什么为什么?”
“……你在跟我玩绕口令吗?”
林寒见觉得好笑,去碰他的手臂,这人看着别扭,结果又不拒绝,她笑一笑,轻晃一晃他,“说说嘛,好歹我是送礼物的人,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重视啊。”
封决动了动手臂,他很想退开林寒见,不想跟她说了。
但自从上次林寒见跟他闹过不愉快之后,封决就意识到,她其实也有自己的脾气,只是平常时对他总是和气温柔。
这感觉在亲眼目睹林寒见处理正事时的表现态度后,就更加强烈。
她才不是无所谓的人。
要是随便对待她,总有一天就哄不好了。
封决想。
“因为……”
封决吞吞吐吐的,顶着林寒见专注的视线“压力”,直感觉心头处仿佛压了一块大石,他别开脸,脸颊短暂地鼓起来,而后吐出一口浊气。
他自暴自弃地说:“是你送的第一样东西!”
“你干嘛非要问,我走了!”
自己破罐子破摔地全部说了出来,说的过程中脸就涨得通红,最后还在羞耻尴尬的趋势下强撑出一层生气的表象,夺门而出了。
“……哇。”
林寒见叹为观止,目送着封决离开的方向,无声而缓慢地拍了拍手,感叹连连,“还能害羞成这样啊。”
不,应该说,能为这点东西就高兴进而害羞,封决这位自称“祖宗”的人士,看来是给祖宗辈的丢人了。
由于封决沉浸在羞耻中久久未能平静,导致他错过了原本要去算账的时机,等他反应过来,林寒见已经和相乌通完了气,坐在一起喝茶了。
“妖王还是不要出面了,这种流言,不过是毫无目标的情况下随便拉来的宣泄口,很快就会过去的。”
到头来,反而是林寒见这个“受害者”,在宽慰怒气难平的封决。
封决很不赞同,恨铁不成钢:“你还真能忍。”
“又损失不了什么。”
林寒见摊了摊手,手指一拢,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消消火。”
封决对茶敬谢不敏,他不太爱喝茶。妖界没有这个风俗,也就相乌装逼的时候爱拿着茶杯学文人雅士,一壶茶能喝几十年。
相乌本是尽职尽责地当个灯泡,视线先注意到封决脖子上的黑色丝带,下意识地问:“王上,您受伤了吗?”
“?”
封决嫌弃地看着他,从表情和眼神来看大概认为相乌脑子有问题,“这里一点血腥气都没有,你从哪里得出结论我受伤了。”
相乌指了指他的脖子。
封决顿了一下,手指抚上黑色丝绸,指尖向下,拽住了金色宝石:“你说这个么?”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掺杂了显而易见的得意和隐秘不宣的某种畅快:“是生辰礼。”
相乌眨了眨眼,最近难得放松大脑没有反应过来:“您的生辰不是在后日吗?现在就有人给您送礼了?再说,您居然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