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皇后斗了一辈子了,万不能功亏一篑。
这时,宫殿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一幽幽女声,“娘娘不是担心,明日上巳宴上,皇后娘娘和二殿下出风头吗?”
那人影似乎站在那里许久了,只是一直未说话罢了。
贵妃对她的存在并不惊讶,直接问道,“嗯,如何?”
那人影一笑,道,“奴婢近来听得两桩趣闻,或许对娘娘有所助益,不知娘娘可愿屈尊一听?”
“说来听听。”
“娘娘可知安美人近日犯了咳疾,却不传太医诊治之事?”
“嗯,有所耳闻。”
“那娘娘可知,安美人不只是咳疾,还另有呕吐嗜睡之症,月事也已两月未至。”
“哦?”贵妃微微惊讶,旋即陷入了思索。
那人影不再多言,只道,“这其中关系,娘娘聪慧,想必定能明白。”
贵妃沉默半晌,突然笑了,目光中意味深长。
她看向角落里的人影,似笑非笑地又问,“那第二桩呢?”
第8章 避邪
夜。
屏幕上的阿拉伯数字跳了一个数,正好九点整。
彩排结束,保姆车已稳稳地在高级公寓门口停下,任南逸将手机揣兜里,开门准备下车回家。
“哎哎哥、哥,等等!”驾驶座上的朱宇急忙叫住他。
“怎么了?”
任南逸回头,只见朱宇从前座上拎起一个塑料袋给他。
塑料袋是透明的,任南逸借着灯光,看见里面装了半袋子盐,和半袋子大蒜。
“给你的。”朱宇献宝似的将塑料袋往任南逸面前递了递。
“给我这个干嘛?”任南逸蹙眉,奇奇怪怪地瞅着他。
他平时又不做饭,给他买盐和大蒜做什么,还买这么多。
“我老家人说,这些东西搁屋里头,能驱邪的。”
朱宇憨憨一笑,觉得自己真是个贴心又伶俐的助理。
任南逸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说罢,他径自下了车,迈开长腿大步走进公寓楼,只余朱宇从车窗里抻头探脑,苦口婆心地朝他大喊。
“哥——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任南逸按下电梯按钮,心中不屑的轻哼一声。
切,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封建迷信。
哼,他才不信呢……
不信呢……
呢……
任南逸抓抓头发,觉得心底莫名烦躁,他回头看了看,门外夜风拂过,已经没了保姆车的身影。
电梯“叮”一声,打开了门,脚尖在电梯门前焦躁地点了几下,最终调转了方向。
10分钟后,便民超市。
“盐两斤,大蒜两斤,一共15块。”收银台的大妈摁着电子秤,大着嗓门问道,“小伙子,就要这些?”
面前站着的小伙子,黑衣黑帽黑口罩,大晚上的,不知为啥还带着墨镜,听到问话也只是闷声点点头,匆匆忙忙付了钱,提着一袋子盐和大蒜,鬼鬼祟祟地融入了夜色中。
————————————————
毓秀馆,亥时初。
月挂东枝,容汐迈着疲惫的步子走进主屋,落云准备为她落簪梳洗,容汐摆摆手,让她下去休息,自己打理便好。
落云离开后,容汐将主屋的门闩落下,没有去梳洗宽衣,而是走到衣柜前,将任南逸的黑色外衣拿了出来。
外衣被叠得整整齐齐,容汐看着它,轻轻一叹。
昨晚发现自己身上披着这件本不该存在的外衣后,她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全身,发现膝盖和手掌处的擦伤也都真实存在,如此看来,那一切,都不是梦了。
世外桃源,或许真的存在。
经过一天的消化,容汐基本理清了思路。
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事实是,父母留给她的玉佩确有异能,似乎是通往另世的钥匙。而她,昨晚也确实通过此钥去往另世,遇另世之人事,并不小心带回了这件衣裳。
无告而取终归不妥,这衣裳,还是应该还给他。
容汐从衣襟里摸出玉佩,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去一次。
白雾聚而复散,黑漆漆的屋子里,容汐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辨出有些熟悉的轮廓。
她依着记忆,摸到墙边,“啪嗒”一声,灯光大亮,水晶吊灯折射出斑斓光彩。
当真是昨日离开之处。
没有再去到什么荒山野岭,容汐很庆幸,这样找到任南逸也容易的多。
她打开房门,任南逸的家里亮着灯,但却没看到人,容汐唤了几声,也无人应答。
他家里的结构,似乎是二层小楼,容汐望向楼上,隐隐有水声传来。
想起昨日他好像说过自己住在二楼,容汐想了想,便踏上了楼梯。
走了几步她才发现,这屋里的角落不知为何被放上些大蒜和盐堆。
容汐皱眉,屋子里摆盐和大蒜,是民间驱邪的讲究,另世……也有这种习俗吗?
那人可是遇到什么不吉利的事?
她回忆着,昨日好像还没见到这些东西呢。
走到二楼,容汐想循着水声找房间,但水声却突然停了。
卫生间里,任南逸关上淋浴,拽过浴巾胡乱擦了擦,他站到镜子前,抹掉水汽,心不在焉地盯着自己的俊脸。
镜子里的人逐渐露出懊恼后悔的神色。
他一定是脑子抽筋了才会信了朱宇的邪,摆劳什子的盐和大蒜……简直有辱他的英明神武。
一会儿出去就把它们都撤了,假装今晚无事发生,嗯。
给自己洗完脑,任南逸松了口气,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将腰上的浴巾重新围了围紧,转身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正站在门外听声辨位的容汐吓了一跳,愣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只见任南逸也盯着她愣了半秒,惊恐之色蓦地从眼底升起。
“……我去!!!”
真他妈的见鬼了!!!
来不及细想,他抡起拳头,疾风过境,一拳卯在容汐的脸上。
身体对于恐惧的先天反应总是比大脑的理性思维要跑得快,当任南逸清醒过来时,容汐已经吃痛地捂着左眼,跌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黑色外衣散落一旁。
一拳到肉的触感还在拳头上发热,任南逸目光僵在容汐身上,瞬间感到头晕眼花,不忍直视。
妈的……他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对、对不起!”
手忙脚乱中,任南逸弯下腰想将容汐先扶起来,却见容汐避开了他的手,将另一只眼也捂住了。
“你……先去把衣裳穿好!”
他发梢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脸上,湿凉又温热的感觉,激得容汐的神经紧绷。
任南逸这才想起来自己裸着半身,这一折腾,腰上的浴巾也下滑了几分,卡在关键位置就快要松掉。
他一把捂住浴巾,尴尬地冲她又低声说了句“对不起”,飞速冲进了卧室。
看来假装今晚无事发生,是不可能了。
第9章 谎言
明亮宽敞的客厅,北欧风格的真皮沙发上,乱七八糟地散落着些药棉,与整洁精致的家具有些格格不入。
任南逸拿着药棉蘸了药水,轻轻揉在容汐的左眼上,他神情认真,动作却不熟练。
瞧他笨手笨脚的,鼻子里呼出的热气还喷得她脸上直痒,容汐不由皱眉,身子往后避了避,“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行。”任南逸否决,一把将她拉回眼前。
妈呀,把人家女孩子打了,连药膏还让人家自己涂,还算个男人吗?
他任南逸做不到。
见他态度坚决,容汐不再说什么,只好由着他动作笨拙的上药。
十分钟后,任南逸放下药棉,拿起茶几上的小镜子递给容汐,“好了。”
容汐接过手镜举到面前,这镜子不似铜镜,照人清晰明亮,分毫可鉴。透过它,容汐也更加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惨貌。
左眼淤紫的厉害,肿的像只金鱼。
他这下手可真不轻。
任南逸小时候跟着哥哥练过散打,刚才以为见鬼,自然是卯足了劲。
他偷眼瞥向容汐,她一语不发地盯着镜子,脸色虽不太好,倒并无愠色。
刚刚她吼他穿衣服的时候,声音里分明透着恼怒,任南逸原以为她看到自己的伤会更加生气的,却不想……好像还挺平静的?
“你不生气?”任南逸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好气的,仔细想想,这事也不能全然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