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珊冷笑着看向陆雅梦,冷嘲热讽道:“再说,你和你爱人结婚后,享受自己的小日子呢!这些年你管过他死活吗?你都和他断绝往来了,有什么资格说我?”
“能不能不要再吵了?”祖彦明皱眉说:“他本来就不是我们一伙的,何必为了他吵架?”
历景州冷笑:“你别忘了,当年你家里出事,被讨债的包围,也是你说的这个不是一伙的人第一个站出来帮你的。”
祖彦明一愣,就闭嘴了。
历景州扫了一眼所有人,然后说:“他曾经救过我,救过我们6人。所以,无论他是不是被收买,最终这事也没酿成什么后果。再说这10年,他帮过我们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我们也都为了各自的利益放弃过他,所以,如果这次他真要走,我觉得我们应该放他走。”
陈晓风举手:“别扯我,我和他关系最普通,我没欠他他也没欠我。我这次来,也纯粹就是为了10年的关系,人道主义关心一下。不过,我赞同让他离开。我知道那场车祸,他救过你们,但是说实在,这10年来我们也是尽心尽力了。与其这样互相折磨,不如让他走吧!刚好罗沫也不是普通人,不会让他受苦的。”
林文赋顿时沉默了,顾绮珊冷笑着说:“装什么深沉呢?批不批?一句话。”
林文赋依旧沉默,那场车祸有他们其中6人。当时杨浦尚开着一辆摩托车赶来,他冲进巴士,从车头找到了车尾,首先将他救了出去。然后才回头去救其他人,这件事情,让林文赋至今想起来都会心颤。
有一个愿意为你拼命的人,他本该也和他交心。但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情……
让他们关系最为恶化的,便是公司去年收到了一个杨浦尚和敌家公司老总见面的照片,没多久就见到他进入自家公司的资料库,虽然最后,他什么也没拿。
很快,传出敌家公司花大价钱挖他,一时,他们几个股东就开始长达一年的战争。
是否让他离开,但他又救过他们,这一个矛盾几乎成为了爆发的点。
顾绮珊:“你在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他救过我们,我们没救过他吗?捡到他的什么他什么都不会,没有我们可能早就饿死路边了。再说,就他想偷我们的绝密资料的事情,送到牢里,牢房都吃不完,我们也算事放过他一马了。”
陆雅梦也淡声开口:“老林,10年了。一场车祸,他救过你。你照顾他十年,我们不欠他了,你该从这个恩情里面出来了。”
林文赋依旧沉默,他是第一个捡到杨浦尚的人,他们一起相依为命了3年,感情和其他人自然不一样。
罗沫正好此时推门进来,笑着说:“那个我和杨先生商量过了,我们确定要辞职,其他的话就不多说了。批不批你们看着办,不过他今天就会跟我离开。如果你们觉得不合理,刚好,你们也都是律师,直接告我们就好。”
顾绮珊眯眼看向罗沫:“你说什么?”
“告?”林文赋笑了:“杨浦尚,还记得你10年前是在哪里被我捡到的吗?你就这么走了?”
杨浦尚听了这话,没有难堪。这一刻,10年来的心结他突然打开了,也放下了。
他从来没有和林文赋说过,那3年他为什么和他形影不离,并不是要帮助林文赋发家致富,是因为林文赋命中有一劫,是死劫。
在他帮林文赋渡过死劫,也正是林文赋他们说的那场车祸后的第二年,林文赋和顾绮珊签署了一份协议,这一份协议定下了杨浦尚10年的实习生生涯。
而这,也从这个协议开始,杨浦尚和他们九人渐行渐远,有些甚至成为了死敌。
听到林文赋的质问,这一刻杨浦尚笑了,5600年的妖精原以为不会在意,却也会伤心的。被怀疑而伤心,被人防备而伤心,被人一次次伤害之后……也伤心。
所以这一次,他选择说清楚。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林文赋,一字一句在这些人耳边丢下一个炸弹:“那一天,不是你们捡到我。是我在等你,我坐在那里等了你一天一夜。”
原本高高在上的几人,包括林文赋在内的全部人都一愣,然后他们呆呆地转头看向杨浦尚。
杨浦尚还是和任何时候一样,穿着一套正经的工作西装,廉价的仿佛路边一套200的那种。
他的发型10年来都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长至耳朵中部,眼镜也是常年戴的那一款。
第一眼看着,就像是十分精明的人,很容易欺骗到陌生人。但接触的久了,就知道他即迷糊也迟钝的性格。
这10年来,他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地做事,连话都不爱多说。每每笑起来的时候,憨厚中,又充满了一种温柔和包容。
10年来,他对他们有救命之恩的时候,是这样的笑容,不曾要回报。他对背叛他们和敌方公司的人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笑容,不曾亏心。
现在,依旧是这个笑容,仿佛一直都是他在包容他们9个人幼稚的行为。
他甚至说:“那一天,我不是被你们捡到的,我是在那里等你们。”
笑话!!!
林文赋激动的立马站了起来,喊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一天你在那里坐了有5个小时。我们吃完晚饭,又去了卡拉ok,出来的时候你还在那里。”如果,他被捡到这件事情都不是真的,那他们这些人自诩对他有恩,岂不是一个笑话?
“恩。”杨浦尚点头:“我在等你,所以我一直在那里。因为我知道你会去那里……”
林文赋笑了,仿佛对这个天大的笑话或谎言感到可笑。他质问杨浦尚:“你等我做什么?图给我们做10年的实习生吗?”
顾绮珊身边的陆雅梦也看向杨浦尚,一直淡定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了一丝迷茫。
杨浦尚说:“图心安,图我将来能一帆风顺?”图我渡劫时,能没心魔。
陆雅梦听了这话,放心了,她大笑着指着杨浦尚对林文赋说:“我没说错,林文赋你看吧!他就是图你的钱,你这回信我了吧?”
林文赋看向杨浦尚,杨浦尚一脸的坦然,林文赋问他:“雅梦说的,你认吗?”
杨浦尚却说:“我认不认并没有关系,是你怎么想?”
林文赋:“那你告诉我实话?那一天,你为什么坐在那里等我?只要你说了,我就信。”
杨浦尚苦笑:“我说了,你也不会信。但……我会让你信,我也能告诉你,我坐在那里等你,是为了报恩。”
林文赋:“???”
杨浦尚:“简单来说,如果换算一下……就是你爷爷曾经给了我爷爷一饭之恩。我们家是这样说的,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所以,我来替我爷爷报恩。”
当下,全办公室的人都呆了。
报恩?
林文赋:“哈?你拿什么报恩?你连身份证都没有。”
“我们从卡拉ok出来的时候,你穿的破烂,衣服袖口都是黑色的,你记得吗?啊?你坐在路边,手里拿着别人施舍给你的一块钱,你记得吗?我上前,你告诉我你肚子饿,你记得吗?你第一顿饭都是我花钱请你吃,连筷子都是我教你怎么拿的!你现在告诉我你是在等我?你觉得我们9个会信吗?”
杨浦尚见他很激动,便安抚说:“你不要激动,我说这些是因为我要离开了。而且此生可能不会再回来,所以才想着告诉你。有些误会太长久了,也该说清楚。”
他带着笑容,还是那样温和:“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一一道来。首先说你爷爷,我还记得你爷爷当年喜欢穿藏青色的褂子,但是那时候的褂子都流行白色。你爷爷有178cm高、你爷爷喜欢吃白菜焖螃蟹、你爷爷是国字脸、你爷爷额头处有一个胎记。关于你爷爷的事情,我知道很多。”
林文赋听了这些话,顿时一脸呆愣地坐了回去,他从来不曾和任何人说过爷爷的事情。
而杨浦尚还在继续说:“我爷爷说你爷爷人很好,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有一年闹干旱,粮食都绝收了。那一年,你们家饿了肚子,可是你爷爷还是分了一碗地瓜皮给了一个小女孩。因为这件事情,被你奶奶打伤了,在手肘那处留了疤,一直没消。”
林文赋呆呆地抬头看向杨浦尚,一时,什么话也不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