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一段时间不见,四丫比以前好看了,不过还是没有三丫头好看,都是姐妹,区别咋那么大呢?”
阮大红捂着嘴笑呵呵地又补了一句:“就像我和小红,天差地别呢~”
一开口就知她是个老阴阳人了,阮清秋眉不带皱地神补刀:“大姑您和小姑看起来母女花儿似的,都是阿奶生的,确实天差地别。”
阮大红细品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话是在讽刺自己呢!
“三姐,你比我大十二岁,又是四个孩儿的妈,在家还得伺候公婆,家里活儿也是全包,真是辛苦了!”
阮大红叉腰瞪眼,准备朝阮清秋开火的意大利炮被生生打断,这下听了阮小红的话,更是头发都气得竖了起来,那模样简直要吃人。
“年轻又怎么样!连蛋都不会下,你也好意思说?”
阮小红不动声色地把侄女拉到身后,听到这话也瞬间炸毛,在对方痛点上狠踩,二人口水战打得你来我往,如火如荼。
“干啥干啥?吵吵吵,从小吵到大,一见面就吵!咋地,你两个讨债鬼是约好来蹭饭的?”
老太太从院子外走进来,脸拉得比她手上的鸡毛掸还长,能让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的两个女儿同时出现,她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都是糟心事!
“来啦,进来坐,等你们兄弟回来再说。”阮来福耷拉着眼皮,嘴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很淡定的样子,仿佛知晓她们为什么来。
趁他们在堂屋扯皮的功夫,阮清秋打了水回柴房清洗自己,劳动一天不洗澡,就很不美妙,等她收拾好,阮家人也陆续到家了。
众人默契地没问她们来做什么,反而热情地招呼许久没回家的姐妹俩儿吃饭,似乎大家心知肚明,又不想挑明。
“听说,三丫头定亲了,还是上次她救的那人?靠谱么,别为了名声牺牲孩子的幸福,大不了我把我家老许的外甥介绍给三丫,满仓那孩子人老实又踏实,不会介意三丫名声的……”
阮大红不提来意,倒先发表了这么一番长篇大论,姜美丽脸迅速结霜,厉声打断小姑子的话:“娃儿她三姑,别人说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乱嚼舌根?甜甜救的那孩子,根正苗红,村里就找不出比他更好的!”
“满仓?姑父家那瘸腿外甥?他给我妹妹提鞋都不配!三姑看不起谁呢?”护妹狂魔阮国富上线,一开口火\药味儿浓烈。
这就是阮大红求人办事的态度?
拍马屁都能拍到马蹄子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影射挖苦阮甜甜,这是等于把大脸盘子凑上去给主角团打啊。
知道她们来意的阮清秋顿时哭笑不得,边吃边在心里吐槽。
“你!”
阮大红哗地站了起来,指着阮国富的鼻子骂:“小兔崽子,以前我还给你洗过屎尿布,我可是你长辈,你怎么说话的!”
她连珠炮似地又冲阮大壮质问:“大哥,我真是为了三丫着想啊,好心还被当驴肝肺!三丫前段时间做的事,村里都传遍了,总不能为了名声嫁给一个不知根底的外人吧?满仓那孩子是瘸了腿,但我从小看到大,人品有保证又老实,还不嫌弃三丫!”
哇,阮清秋暗中给这位三姑竖了大拇指,就很勇士,你惨了。
果不其然,连一向好脾气的阮大壮都变了脸,一家人齐上阵,或疾言厉色,或怒目相对,或口吐芬芳,全方位痛批阮大红的错误行径和封建思想。
woc,这吐沫横飞的场面……
吓得阮清秋连忙加快扒饭的速度,她不想吃到口水啊啊啊!
“三姑,今天来是为了招工名额吧?你回吧,我爸妈不会推你家任何人。”阮甜甜终于发话了,她神情淡漠,冷冷看着阮大红,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有主角团在,软妹也很刚。
作者有话要说:PS:六七十年代物价,各地多少有些出入,具体哪年哪个地方什么东西什么价格,难已考证,只有大致的价格,勿怪。
第24章 直男癌小林子
阮大红猛地住了嘴,后悔愤恨的情绪涌上心头,明明是来找大哥大嫂讨要个招工名额给大儿子的,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软话,却被阮国强打断:“三姑,妹妹的话就是我家的意思,你走吧,我们不欢迎你。”
“好好好!”
她看了一圈,见父母也不说句话,便将目光转向阮小红,冷笑:“你以为我得不到,你就能?大哥虽然对你不错,但也不想想自己嫁的啥人家,好听些叫知识分子,实际上不过是黑五类罢了,招工当兵上工农兵大学,啥也轮不到!”
说完,冷哼一声,愤愤离去。
“大红话糙理不糙。”
阮来福敲敲烟斗,语重心长地说,“小红啊,不是爸妈不想帮你,真给了陈志推荐名额,政审就算过了,事后追究的话,查出来可能会连累你大哥大嫂!
咱家不是那种徇私枉法的人,这事就算成了,村里其他人怎么看你大哥?瞒得住上面,瞒得住下面?以后人人有样学样,找大壮办事,你说办不办?办了,有心人到革委会揭发又怎么办?”
阮小红期待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整个人笼罩在浓郁的悲伤绝望中,她一言不发,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当初我就反对她嫁给那什么狗屁陈家,高知分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下放到咱村,黑五类绝不可能有翻身机会!”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唠叨着,借机教育其余子女,中心思想便是听她话才能过上好日子,不听话下场就如阮小红那样。
小姑万念俱灰的模样,实在让阮清秋不放心,她追出去在河边看到失声痛哭的阮小红。
黑五类,在这个年代被方方面面的打压,让人生不出一丝希望,她虽不认同陈雪为了往上爬,在后来变得不折手段,但此刻有些理解了那种绝望。
大约一朝跌到谷底,跌怕了。
“秋秋,你知道吗?小姑不怕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我想和你姑父一辈子安安稳稳生儿育女。”
阮小红哽咽着,声音饱含痛苦,她泪眼朦胧道:“可是,结婚几年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我……”
“我知道他留在这里不开心,我想帮他,也无能为力。”她目光直愣愣地盯着河面,喃喃自语:“我该如何是好?”
阮清秋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小姑,总不能告诉她,三年后高考会恢复,不再根据政治表现和家庭成分限定考生资格,只要符合招生对象,人人皆可报名。
只要考上大学,何愁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既然暂时不能解决,那么……
“小姑,你很想要小孩?”
“都怪小姑的肚皮不争气。”
阮小红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完全听不进任何话,阮清秋无奈,本想提议去找李阿爷看看,又怕给小姑希望,到时候事情不成,她也许更加绝望。
这事得先向老师报备,如果他老人家同意了,等过两天找个时间带小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阮清秋在心里暗暗打算着,把人亲自送回了陈家。
太阳即将落山,天边的霞光慢慢变暗,阮清秋突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老师的叮嘱。
她飞快地跑在乡村小道间,像一只迅捷灵动的鹿儿,向牛棚奔去。
“阿爷,我来啦!”
阮清秋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低矮的小屋里一盏煤油灯静静燃烧着,给寂寥的小院平添些许温馨。
老爷子脑袋一点一点的,听到声音揉着眼嘟囔:“来啦,快坐下,林子做了一锅土豆红烧竹鼠肉,味道可美了。”
此情此景,让阮清秋心里酸酸的,背过身悄悄揩了揩眼角,她转过脸便笑容灿烂,“阿爷,您吃了没?”
老爷子端坐在桌前喝茶,闻言瞪她一眼说:“老头子可不亏待自己,早吃过了。”
阮清秋捧着有缺口的陶碗傻笑,借煤油灯微弱的光,看到一大锅冒油光的红烧肉,咽了咽口水,甩开腮帮子吃起来。
第一口咬下,她便愣住了,这是什么神仙料理!
肉质弹牙鲜美,土豆软糯入味,太太太好吃了叭!
“好吃吧?要是有米饭我能吃三碗饭!林子这厨艺,不比以前的御厨差!”老爷子笑眯眯地说道。
这话,阮清秋举双手双脚赞同,她曾有幸吃过御厨世家后人开的私厨,那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