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那个偏执帝王+番外(15)

他命人打了热水,冷着张脸将揽过苏融的手洗了好几遍,又嫌弃身上的衣服被苏融挨过,蹙眉换了一身新的。

等那种恶寒的感觉好不容易褪去后,越晟才想起榻上还躺着个人。

他拨开床前的垂帐,拧着修长的剑眉,仔仔细细看了这个方雪阑半天,也不知道自己之前那一瞬间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竟然觉得方雪阑,有一点像心底里的那个人。

越晟放下手,疲惫地闭了闭眼。

也许是方雪阑在狱中表现得太过镇定,也许是太久没有人敢这样和越晟对峙过,也许是方雪阑看向他的目光恍惚间竟觉得熟悉……

但当越晟鬼迷心窍般去扯方雪阑的衣领,试图寻找苏融锁骨上曾有的特殊印记时,他却失望了。

方雪阑不会是苏融,苏融已经死了。

死在了三年前,死在自己的怀里。

越晟的手逐渐收紧,最后狠狠一拳砸在了旁边摆着盆栽的小方几上。

清脆的碎裂声传来,床榻上的人似乎不安地动了一下。

越晟抬手,按了一下太阳穴,沙哑开口,对下人道:“传太医。”

说完这句话后,越晟就起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不想再看见方雪阑,也不想再去深思那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越晟不是小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他知道自己此生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而现在所有可笑的熟悉感和揣测,都是对那人的侮辱。

没有人能和苏融一样,也没有人能像他。

越晟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浓夜里。

*

越晟一走,苏融就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按理说越晟应该能发现他在装晕,但一贯敏锐多疑的年轻天子这次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没发现苏融在装晕,还自发给他当了苦力,把苏融给搬了回来。

搬回来之后似乎还在殿内发脾气,苏融看了看床侧碎裂的花盆,有点无奈。

越晟的心思……如今连自己也琢磨不透了。

殿门口一响,一个御医提着药箱匆匆进来,一眼瞧见坐在床上的苏融,愣了一下:“啊,方公子……你已经醒了?”

人是醒了,但御医记得自己是受越晟的传召过来的,自然不敢怠慢,还是仔细给苏融把了脉。

趁他给自己把脉的时候,苏融转过脸,轻声问旁边侍立的宫女:“陛下准备要关我多少天?”

那宫女看起来颇为稳重,见苏融轻声细语对她说话,也不由微微红了脸,行了一礼后道:“陛下说公子醒了就可以离开了。”

苏融:“……”

宫女见这个温柔又好看的方公子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古怪,担忧地问:“公子怎么了?”

“……”苏融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无事。”

越晟在寝殿门口对苏融问话的时候,他曾有数种理由可以编造,而不是选择闭口不谈,甚至刻意刺激越晟。

——苏融原本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在宫内留一段时间的。

前世的事情迷雾重重,越晟寝殿廊柱上涂的不明泥料也让苏融起了疑心,留在宫内不仅可以多和越晟接触,还可以顺势调查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结果……

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融似乎还是头一次这样失算得彻底,甚至和先前预想相差甚远。

而一切的源头,是越晟对“方雪阑”奇怪的态度。方雪阑大晚上在他寝殿旁边晃悠,现在什么东西都还没查出来,越晟就要把他赶回去了?

苏融内心有些一言难尽。

*

子时一刻,御书房里还灯火通明。

越晟合上一本奏折,就听见窗外传来两声鹧鸪叫,于是道:“进。”

很快有人无声无息地靠近他,半跪在案前低声说:“回禀陛下,长定殿柱子上的红泥成分查出来了。”

越晟在奏本上落笔,冷冷开口:“下次废话少说。”

属下一惊,赶忙接着道:

“……经血刀查验,红泥里应混入了一些特殊香料,无色无味,但可致人精神暴躁,严重者或有伤人之举。按红泥风干程度来看,香料混入其中已有三日以上。”

三日以上,那确实不是方雪阑干的。

真有胆子干这事,也不至于呆在门口等他来抓。

血刀是越晟登基后一手建立的组织,平时负责他的秘密保护工作,其他见不得光的事情,也多交由血刀去做。

越晟沉默着出了一会儿神,如果苏融还在,怕是要训斥他“心思太沉,不够光明磊落”了。

属下等了片刻,见越晟还没有说话,大着胆子抬头去看他,却看见越晟的目光定定落在烛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在想如何将下毒之人千刀万剐,属下惶恐地想。

半晌后,越晟开口:“将长定殿内外的宫人分开审讯,三日内给我确定的答复。还有,”

越晟的话语顿了一顿,接着说:“方雪阑这个人,你们再查一遍。”

属下不明白怎么越晟又要查方雪阑了,明明昨天才刚……于是他低声问:“恕属下愚钝,陛下是要细查哪方面?”

越晟将朱笔搁在案上,左手无意识屈指敲了敲桌沿,语气淡淡:“查这个人的来处。”

属下:“?”

越晟瞥了他一眼,目光冷然:

“他不是方雪阑。”

作者有话要说:越崽:看透.jpg,我一定是扒马最快的男主

第9章 密室

越晟说完话的时候,属下还有一瞬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叫他不是方雪阑?方雪阑不是方雪阑,那还能是谁?

属下心思急转,心道陛下今夜这么反常,也许是看出了什么,面上却不露痕迹,只低头道:“遵命。”

越晟:“今晚靠近长定殿的,还有谁?”

属下:“还有傅将军。傅将军在长定殿外碰见了方公子,两人起了些许争执,后来傅将军又转了两圈就走了,方公子随后赶回。”

越晟的唇角勾起,是抹嘲讽的轻笑:“他俩倒有闲情逸致。”

属下:“傅将军仍在血刀的严密监视中,陛下放心。”

越晟心不在焉地开口:“出去吧。”

等属下离开后,越晟对着满案的奏章坐了一会儿,突然有点兴致缺缺。

他站起身,到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了一卷做工精致的画轴。

纸是上佳的宫廷白鹿纸,越晟将画轴展开后放在御案上,雪白的纸上只寥寥勾勒了两笔,压根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越晟亲手找了笔研了墨,但当笔尖蘸满墨汁,他却停下了动作,似是有点无从下笔。

窗外寂静至极,间或有两声鸟啼传来,越晟执笔站了半天,才轻轻落笔,给纸上添了一道新的墨痕。

灯下他神情难得温和,目光里蕴着遥远的思念,仿佛在凝视着最珍重的宝物。

一夜灯火长明。

*

苏融回到自己府上的时候,方易还没睡,正在大堂里等他。

一见苏融回来,方易就瞪眼道:“你好端端的跑出宫干什么?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苏融折腾半天也累了,无意和他周旋,漫不经心开口:“宫里头待得闷,出去随便转了转。”

方易又要开口,忽然瞥见苏融的手腕,一把抓过来问:“你去什么地方,还让绳子捆了?”

苏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腕,发现是之前待在牢里被绑缚的痕迹。

方雪阑肤色极白,腕间肌肤又细嫩,粗糙的麻绳磨出了几道血痕,虽然在宫里已经上过药,但看起来还是很刺目。

苏融收回手,淡淡道:“没事,是我自己弄的。”

方易要被他气死,当即想要抄棍子揍人:“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想去就去想走就走?你这个孽子,要不是陛下不计较,你……”

苏融突然问:“万一陛下计较了会怎样?”

方易噎了片刻,怒道:“陛下要是追究起来,你说不定脑袋都掉地上了!”

越晟性格暴戾人尽皆知,曾有几个不懂事的宫人塞了银子试图私自出宫,结果还没踏出两步,就倒霉地撞上了越晟。

这位喜怒无常的天子当即命人将带头的宫人斩首,其余人充入掖庭宫做苦力,连多余的解释机会也没给这些人。

自此之后,皇宫内人人自危,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唯恐大祸临头。

苏融听完了方易讲的故事,表示:“虽有些不近人情,但也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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