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男主白月光后(穿书)(51)
他挑起银枪,刺穿了不知哪个皇子的身体,枪尖滴血,清隽的面目狰狞,俨然杀红了眼。
顾长於皱着眉,对藏匿于屋檐上的影卫吩咐,“让他收敛些。”顾时宁应该不会喜欢看到她的弟弟这般像个被仇恨驱使的杀人机器。
留山在一旁神色复杂,“主上,为何不在邑州将顾时宁杀了?”
一禅算出了顾时宁的凤命,燕不易观出了顾时宁的凤宿,但他们皆只窥见了天机的一隅。
留山以十年寿命相折,方知她虽为凤命,却是凤灭九天之相。
而这命相,在歧邑两国相继倾覆时,已然验证。
顾长於眼皮微抬,漫不经心看向他,“她是你的徒弟,你倒是狠心,又何必将毕生医术心血皆传授于她。”
留山被他的话噎住,凝眉沉声道:“成大事者皆无情,若非你想让景氏的江山再次丢失吗,她必须死。”
顾长於薄唇勾起,讥讽一笑,“先生怕是搞错了。我可从来没说过,要替你复辟景朝。”
这座冰冷的皇宫,充斥着陈年的诡谲、背叛、杀戮和血腥,顾时宁一定不会喜欢。
留山闻言,惊惧不已,忿忿地抬手指向他,“你——你对得起那些前仆后继,为你而死的景氏族人吗!”
顾长於面沉似水,目中一寒,对上留山因愤慨而拧成一团的脸。他的声音沉沉,带着一股逼人的威压,“想让我继续帮你,便收回你的人。”
留山被他不凡的气度震慑,很快收敛,拱手作揖,不甘地让步:“是。”
他背着顾长於,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企图下手杀了顾时宁。
顾长於好像算好了一般,将顾时宁藏在牢不可破的舰船里,日夜派人把守,他的人未曾靠近,便被影卫反杀。
原来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他不知不觉中,早已是羽翼丰满,不再受他辖制,反过头来威胁于他。
留山藏在袖中的手握紧成拳,幸好他在顾长於察觉之前,早有行动。
他借苏昭昭之手,给顾时宁下了毒,千机毒一旦发作,药石无医,纵使她医术精湛,也无可自救。
不管是因为凤灭九天的命格,还是因为顾长於对她不可名状的感情,顾时宁都不可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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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自青梅来了以后,确实方便了许多。
虽然顾时宁被囚禁在一方天地间,但船里的侍卫并不曾限制青梅的行动。
青梅从集市买来药材,日日煎药给小姐喝,却不知她是为什么喝药。
之前顾时宁和苏昭昭说,千机毒她不曾放在眼里,不过是为了吓唬苏昭昭,千机的确无药可解,只能想办法压制它的毒性。
顾时宁指尖浅淡的黑纹已经蔓延到了手腕,她面无表情地喝完碗里最后一滴药汁。
轻盈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不似船里巡逻侍卫的脚步沉沉。
她余光瞥见门口一抹月华绸缎的衣角,温润俊朗的公子手执折扇,只是眉眼间笑意全无,望向她时,温润的瞳眸里满是震惊和痛心。
苏邈攥住扇柄的手泛白,盯着顾时宁憔悴的面容,他的小姑娘瘦弱不堪,眼底泛着青色,过去的明媚灿烂荡然无存,像是一朵枯萎破败的蔷薇花。
顾时宁望向来人,麻木呆滞的神经被激活,死水一样的双眸氤氲出水汽,撑了许久的坚强隐忍瞬间崩塌。
“苏邈——”她的声音软糯委屈,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顾爹和娘亲都死了。”
憋了许久的泪像泉涌一样的迸出,她哭的大声,撕心裂肺,压抑的情感在看见苏邈时彻底爆发。
手里的折扇倏得坠地,向来稳重自持如他也慌了神。
苏邈大步上前,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安抚,大手在她的后背轻拍,柔声细语似低喃,“没事了,没事了。”苏邈的声音在颤抖,恨自己没能护好顾时宁。
顾时宁埋在他的胸口,不知哭了多久,苏邈的衣服湿了大片。
直到顾时宁渐渐平息,哭声越来越小,似奶猫嘤嘤,“你怎么找到我的?”
苏邈把人放开,小姑娘满脸是晶莹的水渍,眼眸湿润红肿,“苏昭昭中了毒被人送回镇国公府,顾长於身边的幕僚替她解了毒。她说了船里的事,我顺着一路的码头便找来了。”
顾时宁沉吟不语,顾长於的幕僚倒是本事,她以为这毒若非陆善师父和她无人能解。
苏邈迟疑片刻,唇齿嗫嚅了两下,终是开口,“昭昭她——咬定是你下的毒,其中发生了什么?”
顾时宁对上苏邈干净澄澈的眼眸,里面是全然的信任。
她的薄唇紧抿,不知如何向他解释。
见她久久不回,苏邈轻轻叹声,拨开她脸上泪湿的碎发,“不想说便罢了,我信你一定不会伤害昭昭。”
他拉起顾时宁的手臂,“我带你先离开。”
顾时宁没来得及阻止就被他拉着从床塌上下来,金环扯住她的脚踝,金属碰撞的声音清晰刺耳。
苏邈这才注意到,从顾时宁的裙摆下延伸出的镂金铁链,他的眸色一沉,“顾长於他疯了?”
顾时宁摇了摇头,“我走不了,顾钰衡还在他手里。”
苏邈闻言,一脸狐疑地看她,“你不知道吗?顾钰衡如今好得很,成了攻城略地,拿下邑国的大功臣,还为顾将军平了反。”
顾时宁脑中嗡嗡作响,睁着明亮懵懂的眼眸,迷惑不解,“你说什么?”
苏邈的眸色复杂,透着说不明的情绪,“你们家这对兄弟,一明一暗,将皇权玩弄于股掌之间。永庆帝九泉之下,最后悔的事,想必就是动了将军府,招来了猛兽的反噬。”
苏邈的家族,曾是萧氏皇权坚定的拥护者,到了如今,也不得不倒戈。
朝廷数日无新帝登极,却无人敢言,顾长於的相权俨然凌驾于式微的皇权之上,他的权势滔天,无人能挡。
顾时宁觉得可笑,无力的挫败感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当她在阴暗的角落里,只能抱着自己痛哭时,她天真无邪的弟弟,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成长。
她被人来回的牵扯,争夺,被囚,一路的辗转流离。
顾钰衡已经在权谋的战场上,解决了一切——
和顾长於一起。
脚踝处的镂金环扣传来冰凉冷硬的触感,她开始陷入迷茫,不明白顾长於困着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邈,帮帮我吧,我不想再回去了。”她想不通很多事,也不愿再去想。
但她对权力的桎梏厌恶早已深入骨髓。
从前因为将军府,她不敢反抗永庆帝的赐婚,去嫁给一个不想嫁的人。
后来她与棺椁死尸为伴,成了囚笼困兽,被人观赏揣摩,像小狗一样被拴住,皆是拜那些自诩强大的掌权者所赐。
顾时宁的时日无多,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求,她渴求像海鸥一样自由,不受任何的约束。
这些日子,顾长於很忙,忙着杀人,他杀了一批又一批的朝臣,血洗了政权。
民间开始流传出前朝遗孤出世的谣言,是留山按捺不住放出的消息,在给他施压。
直到影卫来禀,苏邈闯进舰船,找到了顾时宁。
顾长於知晓他带不走她,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苏邈陪着她,她的情绪也会好一些罢,虽然他心里并不乐意。
等到都城的皇党皆以伏诛,他马不停蹄地赶去码头。想要接她回家,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求得她的原谅。
只是顾长於没想到,入目的只有一具凉透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的鼓励师们的点击收藏~
进度想往前推一推了,我们大哥除了不长嘴,还是可以救一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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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顾长於怔怔地盯着安静躺在床塌上的女人。
顾时宁闭着眼,睫似鸦羽,盖下一片阴翳。
苍白冶艳的脸陷入软枕里,如墨的发散开,和他上次离开时躺的位置一样。
只是她干净澄澈,宛若春水盈盈的眸子再也不会睁开,连一眼憎恨也不留给他。
“人怎么死的?”顾长於的声音冷淡,辨不明情绪。
青梅跪在地上,哭红了眼,哽咽地说:“小姐每天都吩咐奴婢煎药,奴婢见小姐气色极差,以为是调养身体的药,没想到会这样...”